拒絕人有許多方法,有體面含蓄的,也有粗暴無禮的。
面對徽唯本本就含蓄影射的質問,我略微思索之後,決定還是用同樣含蓄的方法來回答的好。
因此,在徽家父女的關注下,我笑着對徽唯本和徽嗣杺道:“在下最近上火,所以吃不下太油膩的東西,可不可以再給我添上盤苦菊!咱放碗裏陪着吃,正好。”
我說的所謂苦菊,其實是“苦拒”的意思。
之後,又因爲我怕那個“苦”字被他們父女理解成挖苦的“苦”,從而誤傷了和氣,故而又急忙加了一句“放在碗裏吃,正好”!
這句話的意思是我說,是在“碗”“拒”徽唯本的好意,尤其不希望傷害這“和好”的氣氛和局面。
待我說完話,聰明如徽家父女倆這立刻聽懂了。
緊接着,徽唯本和徽嗣杺同時變了表情,不過他們的變化,卻是非常不同的。
這一邊,徽二丫頭在聽我說完之後,撅了下小嘴,明顯沒有剛才那麽高興了,當然也算不上難過和憤怒。
而相對于二丫頭,她父親徽唯本卻笑的更加燦爛了,似乎他一點兒都不介意我的拒絕。
被人拒絕還笑的和朵花一樣,這老爺子出人意料的反應還真讓我摸不到頭腦。
不過從他的笑容裏我看的出,徽唯本并不因我的拒絕而惱怒,甚至在他的笑容中……還帶着那麽一絲欣賞的神色。
緊接着,徽唯本又沖徽嗣杺道:“丫頭,你這個朋友可是個有意思的人!會點菜,菜碟也下的好,我喜歡!你以後可要和他多學習!”
聽着徽唯本的話,二丫頭沖我吐了下舌頭後,非常不滿的吐糟道:“我才不學他呢!點背的像瓢蟲,天天什麽都招惹,又像條蛔蟲一樣喜歡鑽别人的肚子!不是好人!”
聽完徽嗣杺對我的評價,我尴尬的笑了笑,什麽都沒說。
我……又能說什麽呢?
……就這樣,這一頓“内涵豐富”的宴席,被我順順利利的吃了下來,在之後大家賓主盡歡,又讨論了一些海闊天空的問題。
期間,我注意到徽唯本不隻一次提到過和他們有姻親的魯南趙家,提到過他的老兄弟趙德廣,同時也不隻一次表達出想親自見見趙海鵬的想法。
對此,我也不隻一次表示會盡快把徽唯本的意思轉達給趙海鵬的。
午宴結束之後,徽唯本給我們上了一些消食的茉莉花茶,而後在花茶的漣漪與沉澱間,他再次沖我露出了皎潔的笑臉。
搖晃着茶葉,徽唯本開口道:“霍老闆,您和趙海鵬幫了我們徽家那麽多,所以老兒我實在是過意不去,因此……我想送你和海鵬一些東西,希望你不要再拒絕了!”
徽唯本突如其來的話,令我的内心再次興奮了起來,而且他用了“不要再拒絕”這樣的話,顯然這次要說的事情,和徽二丫頭的私事無關。
對此,我急忙點着頭,應承道:“您說!我仔細聽!”
微微沉吟了一下後,徽唯本告訴我道:“我知道,霍老闆你現在處境艱難,我的禮物不管輕重,恐怕都不合适再硬塞給你,所以……我就做一些順水的人情,雪中送碳的工作,爲你提供一些便利吧。”
說至此,徽唯本停頓了一下,緊接着從懷中拿出了一張紙,而後交給何芝白,何芝白則遞給了我。
在那紙張上,我看見了一串電話号碼樣的數字。
對此,我不解的問道:“這是什麽?”
對問,徽唯本平靜的告訴我道:“一個裝修公司的電話,我的一個承包商,他們是本市最好的裝修隊。”
徽唯本的話,讓我心中一陣興奮劃過。
與此同時,徽唯本又詳細的告訴我道:“聽二丫頭說,霍老闆正在搞擴店裝修,你可以聯系這個公司,錢和話我都已經帶過去了,他們會以最快的速度,幫您裝修到滿意爲止!至于他們的實力……”
徽唯本伸出手,指了指這“至誠”雅間裏的一應布局道:“整個泰山苑的布置,以及我們家的五鳳樓,都出自他們的手筆。”
徽唯本的話,當真令我非常激動。
我知道,這份禮物對于他徽唯本而言并不大,可是對于我而言卻來的真是時候。
正如其所言,這是順水的人情,更是雪中的送碳火。是徽唯本爲我量身定制的“最佳關懷”!
在滿心的歡喜中,我一邊點頭感謝,一邊打心眼裏感歎,這當家人的辦事效率就是不一樣哈!和二丫頭合作這麽久,每次她付賬或者兌現諾言都拖拖拉拉,不是有一大堆的掣肘就是躺在床上裝死,真是沒有效率,怪不得在家族中的威望始終起不來呢!
活該!
徽唯本在說完那些事情之後,又話鋒一轉道:“霍老闆,最近我聽說……趙海鵬的手臂受過傷,如果不治療就會費掉,是真的麽?”
對問,我先是一愣,緊接着急忙點頭道:“沒錯,沒錯!趙海鵬當兵的時候中了槍,子彈卡在了神經裏邊!很不好治。”
确認消息之後的徽唯本再次點頭,之後沖我說出了一個更加振奮的消息。
他嚴肅道:“這麽重的傷,絕對不能繼續拖延!霍老闆,我聯系了青島的一位朋友,他那裏有華北最好的神經科醫生和設備,我想讓趙海鵬盡快接受治療。”
說完趙海鵬,徽唯本又補充道:“當然,不光是趙海鵬的手,還有他哥哥趙海鲲的腿,也一起去看看吧?他倆好了,我欠下趙家的東西,也能多少彌補一些。”
聽了徽唯本的話,我内心的激動與興奮是無以複加的。
爲趙海鵬治療頑疾,這是我始終惦記的大事,如果不是因爲我接二連三受傷的話,我恐怕早就聯系馮主任去看病了。
現在,徽唯本竟然意外的提供了這一切,我自然是再樂意不過的。
平心說,這位老爺子的兩個“報答”都是堪比及時雨。因此我在内心興奮之間,更不由的對這位徽大方丈由衷升起了好感,如果不是因爲滿身的蜈蚣傷痛,我恐怕真的會沖過去,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