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那些四腳朝天,行将死透的貓重新從地面上立起來的時候,吳妖老就已經感覺不對勁了。
而當他的那些貓子貓孫,瞪着渾濁冰冷的眼睛,望向自己的時候,吳妖老便明白,這個陰十九,已經控制住了自己的孩子們!
陰十九是如何做到這一點的,老妖想不出來,但直覺隐約告訴他,這肯定和貓兒吞噬了那女人的血肉有些關系。
除了想到那些,妖老還明白,随着這個陰十九的反客爲主,吳妖老也陷入了極端被動的地步。
看着十幾隻貓,再看着髒器外漏,慘淡滲人的陰十九吳妖老壓力山大。
而且除了這些之外,吳妖老還變得便弱了,對此,他因魚腸劍而血肉模糊的右手,很好的诠釋着這一切。
面對着此消彼長的形式,吳妖老明智的決定退卻。
他知道,自己現在的處境,已經不可能在攻進金府的正殿中去了,至于那個所謂的鷹老爺,他這一回也注定無緣相見的。
況且,眼前這個自稱婢女的陰十九都有如此的本領與能耐,那麽鷹老爺身邊剩下的人,甚至鷹老爺本人……又會有什麽樣的恐怖能力呢?!
妖老這個家夥性情乖張偏執,但是絕對不傻,他決心一下,便立刻拔腿,決定撤退!
不過在撤退前,老貓妖又一次展示了自己狡猾的一面!
臨走前,貓妖非但沒有拔腿就跑,反而是擡腿向前,先将地面上的沙石子再一次踢飛起來,而後才猛然後撤,向金府正院門外跑去!
在先攻後守的策略下,那些被陰十九控制的貓兒以及陰十九本人被沙暴徹底吞噬了,而後這些迷了心志的畜生在黃昏的沙土中好一陣吼叫難堪,才辨明情況,飛奔着追了出去,爬屋上牆,對吳妖老開始了瘋狂的圍追堵截。
吳妖老的速度夠快,再加上他本人心思缜密,用“揚沙黃虎”拖延了時間,故而那些大小黑貓一時也追不上他。
但是即便如此,吳妖老也沒有趁機立刻逃脫,而是往他自認爲最重要的目标去了。
吳妖老直奔的這個目标,是一處他早就偵測好的房間,而那個房間,便是他昔日的女主人,藍月分娩時所在的地方。
在吳妖老的心裏,王藍月的安危與生存是很重要的,他這一次的所有行動,都是爲了給王藍月報仇,更是爲了把王藍月這個命運多舛的女人救出火坑。
現在,金複興死了,殺鷹爺卻無望,這就意味着所謂“報仇”的事情隻完成了一半,而且随着情況的惡化,吳妖老也有了自己被陷進去的可能。
因此在這種越發複雜險惡的情況下,吳妖老隻好退而求其次,決定用自己的性命冒險一搏,先将王藍月救出這個火海血坑,在從長計議不遲。
于是,在救人的沖動驅使下,吳妖老忍着右手血洞的疼痛,上下翻飛,拆房踢瓦,轉瞬之間便來到了王藍月被困的房院牆圍之上。
而後,他毫不猶豫的降落在了地面,走過去,一把扯斷門頭的鐵鎖,又順勢推開了王藍月房間的門。
可也在這時,王藍月的房間中突然閃出了一道白光,緊接着,那道迅疾的白色以最快的速度纏繞住了吳妖老的左手臂!
而後,妖老便如被蜂蟄了一般頭痛刺手,緊跟着倒飛了出去,趴在地上。
房間内突如其來的攻擊,起初讓吳妖老驚魂未定,而後他才看清,在自己手臂上的那一隻東西,居然是一隻白身白毛,紅眼銀牙的大狐狸。
冷不丁被一隻狐狸咬了一口左手,吳妖老當真是又驚又怒,想他老貓妖縱橫天下幾百年,何時有過如此的狼狽?簡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憤怒中,吳妖老想反擊,但無奈自己的右手已經被陰十九的魚腸寶劍穿透了一個窟窿,沒法用死力,左手又被那銀狐牢牢的纏繞控制住,更沒辦法抽身。
自己的攻勢被個小畜生封死,我們的妖老頭心中發狠,鼻孔生煙。
之後,他又使出了一招絕無僅有的,慘絕人寰的,陰險惡毒的變态殺招來!
在找準那畜生的頭部之後,吳妖老猛然張口,用他那一口參差不齊,亂糟糟但絕對緻命的獠牙,狠狠往那狐狸的脖頸子上咬去!
“噗!”的一口過後,吳妖老一嘴咬穿了白狐的頸椎,又一口過後,那狐狸的腦袋便徹底從脖頸上掉了下來。
再之後,發狠以達極緻的猛踩一腳,将白狐的頭顱壓的稀碎,然後才帶着難解的怒氣,挺立起了身體!
“還有誰!”殺紅了眼睛的吳妖老直着腰杆,烏衣赤顔,立爪微彎,幾如惡鬼!
憤憤中,他狂叫道:“……不怕死的便都來吧!今天我讓你們領教領教血流成河的味道!”
在吳妖老的大叫中,王藍月的門裏傳出了一連串“咕噜咕噜”的動靜。而後十幾隻或白,或黑,或紅的狐狸從容優雅的走了出來。
而與此同時,被陰十九控制的那些老貓也殺到了,它們瞪着渾濁的眼睛,齊刷刷立在王藍月小院牆的黛瓦邊上,露出尖銳鋒利的獠牙!
吳妖老,被徹底包圍了。
雖然憤怒,但是吳妖老已深感不妙,他知道這些突如其來的狐狸和身後倒水般的貓孫都不是好對付的主,一旦前後拼殺過來,那麽難免陷入苦戰。
這也便算了,但是吳妖老心中還很糾結,因爲他畢竟是個比較講究情面的妖精,如果真的就這樣讓他對着自己的貓孫們痛下殺手的話,恐怕他也是很難那麽去做的。
因此,在進退維谷間,吳妖老什麽都沒做,也隻能眼睜睜看着自己身邊的包圍圈越來越小。
……随着狐狸與黑貓的步步緊逼,吳妖老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地步,可就在他無從抉擇的瞬間,那老貓妖卻聽見王藍月的屋子中傳出了一聲疲憊而熟悉的聲音!
“跑!”那聲音如此堅定。又快速重複道:“快跑吧!”
随着這話音,一個衣衫不整的女人邁出了門廳。
這人,毫無意外的是剛剛産後完畢的王藍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