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秋葵找來的馮大法醫語出驚人,一上來便接連點破了我和趙海鵬的身份,而且還将老趙手臂上的舊傷說的一清二楚。簡直是驚爲天人呢!
最關鍵的是,在他馮醫師的陣陣說辭之下,我又突然明白,爲什麽趙海鵬始終對蔡秋葵的态度不冷不熱了。
試想,如果這卡在趙海鵬手裏的子彈取不出來的話,那麽随着時間的推移,老趙的手就會變的越發遲鈍甚至殘疾,而一旦殘疾,那對于一個廚子來說,便是最緻命的打擊。
畢竟,廚子幹活,靠的不就是這一雙手臂麽?如果沒了手,趙海鵬怎麽維持未來的生活,又怎麽給蔡秋葵幸福呢?
故此,根據我的推測,對于蔡秋葵,老趙并不是不喜歡人家,而是像許多流行歌詞裏反複說的那樣……不敢愛,也沒有勇氣愛!
人世間最悲哀的事情……莫過如此了吧?
帶着這樣的唏噓,我拍了拍趙海鵬的肩膀,又告訴他道:“老趙,萬事兒那裏有那麽絕對的呢?你說治不了,那說不定現在就能治療了,所以别太悲觀哈!等把房拆完了,我帶你去京城的大醫院看看。”
面對我的寬慰,這趙海鵬罕見的繼續搖頭道:“别安慰我了,真的沒法子治的,我住院的時候,那些專家都和我說了,子彈卡在神經和骨頭縫隙裏,取出來,十有八九神經就斷了。”
趙海鵬的悲哀,是源自于自己的已知,可他的話我不愛聽,而且不光是我,就連旁邊的馮主任也不愛聽。
我們心直口快不藏事的馮主任看着老趙,當即數落他道:“你年紀輕輕,還當過兵,怎麽就這覺悟呀!過去思想政治怎麽學的?不知道世界是發展變化的麽?過去治不了的病……說不定現在就能治了!”
馮主任的話,顯然提醒的意味很明顯,而趙海鵬聽了這樣的“專家”發話之後,也當即擡起頭來,沖他追問道:“您有辦法?”
見問,馮主任點頭說看在都當過子弟兵的面子上,會幫趙海鵬取出子彈的,因他恰巧有學生是這方面的專家,回頭等他幫我們處理掉埋在牆壁裏的屍體,先給老趙做一個詳細的體檢安排之後在說。
馮主任熱情而信誓旦旦的保證,當真讓我們所有人都跟着松了一口氣。
至少老趙又有了希望。
而趙海鵬的事情暫時解決之後,大家又将話題拉回了我們飯店地下室裏的屍體身上,并期待馮主任能給出一個合理的解決辦法。
因爲剛一見面,這位年糕胡子的馮主任便展現了與衆不同的能力。故而這一次處理屍體的問題上,我也對他格外放心,一股腦兒把我們飯店裏的情況都和馮醫師說了之後,便請他給我們想一個好辦,低調,還能避免黑水,毒氣之類的處理方案。
不得不說!這位馮主任,果然是法醫界的“大拿”,大風大浪中曆練出來的牛人,人家在聽我說完那地下室裏的詭異死屍之後,非但沒有絲毫的意外,還……批評我們少見多怪。
馮醫生說,這種在牆壁裏埋着的死人,他少說也處理過五六次了,除了一次是因爲夫妻不和,女方把男方殺了之後,剁碎用煤灰切進土炕裏,毀屍滅迹之外,其餘的都是在拆制古宅時,意外發現的“古屍”。
對此,馮主任詳細說道:“這種把人切進牆裏的屍體,多集中在清代中葉到民國初年,而且手段還挺殘忍,故而我特地做過研究,你們……想不想聽?”
馮大主任的話,和我們飯店的利益息息相關,而且難得碰見這樣一位靠譜的高人,我們自然也不能錯過機會。
故而,我和大家都非常誠懇的沖馮主任點了點頭道:“太想聽了!您有什麽高見,都和我們說一說!大家洗耳恭聽!好好學習。”
面對我們的誠懇,這位馮主任非常幹脆,他上來就告訴我們道:“這種被人埋起來的人,生前大部分都是活着埋的,區别僅僅是,有的人被打暈了之後塞進牆中,有的則是捆綁住雙腿,硬生生被人拿泥放進裏邊去的!”
聽完馮主任的話,我們幾個愕然間同時開口道:“活埋?!”
這剛一開口,這馮主任的話便挑破了我們所有人的神經,因爲大家怎麽想也想不到,這些人被塞進牆壁裏的時候……竟然還是活着的。
随着馮主任的直言不諱,更多的秘密被解開了,而且他還告訴我們說,這些人往往都是些販夫走卒或者富人家的妻妾,身上沒什麽像樣的陪葬品和記錄,死的全都不明不白。
不過通過種種迹象,馮主任還是推測,這些人的死亡,全部非正常,每一個與其說是死,不如說是懲罰,在加上他發現過富人妻妾和非常貧窮的市民埋在一起的,故而他推論,這些人,很可能都是背着闊家福少偷漢子,搞破鞋的人。
古時候,人們認爲這樣的事情是家醜,因此往往用私刑處置這樣的犯人,對外說是暴斃,或者是投奔親戚去了,能保存富人家的臉面。
當然,私刑有很多種,比如什麽入豬籠,活埋,點天燈之類數不勝數,但是在清代中葉之前,把人活生生切進牆體裏的事情本市沒見過,至于爲啥民國之後這種行爲就戛然而止了,馮大法醫也沒研究過。
最後,馮大法醫沖我們總結道:“你們地下室裏的那六個倒黴鬼,肯定就是因爲**而被富人用了私刑的家夥,他們之所以能吐黑水,則是因爲灌入了水銀和朱砂的緣故,沒什麽大驚小怪的。”
說着話,馮大法醫又痛快的拿出紙筆,讓我們把門店的門牌号抄寫下來,回頭他會找一輛法院拉屍體的車,在淩晨幫我們偷偷把屍體運走。至于可能的毒氣、機關,馮大法醫也不擔心,他說他有的是設備,能解決掉那些問題。
不得不說,這專業人士就是專業,原本我們想了幾天都不知道該怎麽想的問題,人家三兩下就能解決問題。
至此,我心中疑問全無,帶着憧憬的期望,便把我飯店的門牌都寫給了馮大法醫。
而當馮大法醫接過我寫下的店鋪地址時……他的眉頭突然緊縮成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