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五點多,我坐着電梯去給小梅子送早點,不曾想就在那電梯的門即将關閉的瞬間,從電梯的縫隙中伸入了一隻纖細蒼白的手臂。
這隻突然出現的手臂,在淩晨的寂靜中直驚了我一跳,随後我又眼睜睜的看着這手臂的主人把電梯的門分開,竄進來。
來人閃進門之後,上來就沖我先鞠了一躬,然後徑直開口道:“霍老闆,我正要找您呢!”
聽見這來人熟悉而略帶稚嫩的聲音,我揉了下眼睛,在電梯的暗淡燈光中看清了他的相貌。
随後,我脫口而出道:“申望呀!你爹怎麽樣了?”
沒錯,這個出現在我面前的人,就是老仙湯樓的“少掌櫃”申望。
自從審沉被林少松折磨緻殘以來。他在醫院裏基本上隻能在病房和走廊間活動活動。
因此,審沉吃飯打水,上廁所這些事情,都是由他兒子申望代爲完成的。
申望這個看上去隻有十五六的毛頭小子,可以說自此,已經挑起了生活的擔子。
看見這個倔強的“小大人”之後,我的神情緩了一下,随後我又看見了他手中的油條豆漿,便立刻明白他去幹什麽了。
看着他,我開口問道:“小子,給你爹買早點去了是麽?怎麽隻有一份豆漿,你吃啥?”
見我問,審沉這個小夥子面色變得有些難堪,他低頭看了看自己手裏的豆漿後,又昂頭告訴我道:“這玩意稀湯寡水的,我不愛喝,回頭我買更好的去!”
聽着審沉那倔強,無奈卻又漏洞百出的回答,我隻能與他一樣,無奈的苦笑着報以回應。
明知道這小子說的是假話,但爲了顧全他的面子,我又不得不點頭回答他道:“沒錯,不想吃就算了,對了,我這裏有雞絲混沌,回頭咱分點呗,這麽多我們梅子也吃不了……”
聞言,申望咽下了一口吐沫,随後又問我道:“你不吃麽?”
我無所謂的搖了搖頭道:“我沒時間,得先回飯店,等回頭到了飯店,吃趙水荷的早點。”
說完這個,我又特地把混沌沖他晃悠了幾下,沖他挑明道:“小子,你别不好意思哈,這東西梅子吃不了也得扔,到時候就是浪費,浪費可恥。”
聽了我的話,那倔的如頭牛一般的申望果然不出我的意料,堅定的搖了搖頭,随後他突然伸出一隻手,在自己的褲兜中摸索了一下,又把手伸出來,将一個厚厚的錢卷交給我。
拿着這錢款,申望有點激動的沖我說道:“我爹讓我取的錢,霍老闆,這是你墊付的五千,既然在這裏看見你了,我就在這裏還你吧。”
申望的話,讓我一愣,随後,我自然而然的明白了他的想法。
在胡老二進監獄之前,因爲我和那個家夥有協議,故而審沉的醫藥費都是胡老二墊付的。
但後來,那個無惡不作的家夥被我和一封檢舉信送進了局子。他自己自身難保,也不可能再爲這一對父子墊付什麽醫藥費。
故而在就近的這一個星期中,我爲申沉的治療偷偷墊付了五千塊錢的住院費。
這錢雖然不多,但對于已經捉襟見肘的申沉父子來說,能起到雪中送炭的作用,而對于我來說,五千塊錢也是我這個月所能拿出的最保險的金額,因爲畢竟……我還是要爲闊店準備裝修資金的。
很明顯,我偷偷的墊付,被申沉父子發現了,這個孩子則應該是遵從了父親的意思,趁着我早晨還在,去醫院自動櫃員機取了錢,刻意要還給我的。
看着申望手中的那五千元現金,我并沒有立刻去接,而是首先問他道:“申望,你家真不缺這五千麽?和我說實話。”
我的話,讓原本執拗的申望微微一愣,但也僅僅在一愣之後,他便趕緊搖頭道:“我說實話……不缺!爹讓我告訴你,真的不缺!”
哎!申沉和申望這對父子什麽都好,就是太過要強和要面子,如果這五千塊錢真的如申望所說并不缺少的話,那他們又何必打了一份豆漿去吃呢?
對此,我們都心知肚明。
對于這種把面子看的比什麽都重要的人來說,我不要這錢,就和打了他的臉沒有什麽區别,而且現在是在電梯間中,我也實在是不方便和申望推來推去的。
因此看着申望爲難的樣子,我并沒有僵持下去,隻是沖他點了點頭,又告訴他道:“我手裏拿着早點呢,你把錢收好,先和我回趟病房吧?等我把手騰開再說。”
語罷,我指了指這電梯的顯示鍵,示意電梯的門即将打開了。
聽到我的話,申望點了點頭,随後他跟着我下了電梯,便一起往小梅子的病房走去。
順着電梯外的走廊,我和申望一路前進到小梅子病房的門前,但就在我兩個人即将邁進去這妹子的病房時,我卻突然停下了。
因爲,我在地上看見了一些與衆不同的東西。
好像……是一串血滴。
那一串“血滴”陰紅陰紅的,似乎還冒着熱氣。它們在梅子的病房彙集了三五滴左右,随後隔幾步又一滴,延伸向走廊的另一邊。
在淩晨五點多的微弱晨光下,這一串血滴是那麽的醒目和陰森。以至于讓同時看見它的我和申望同時一抖,随後側目相望。
“血麽?”申望自言自語間擰着眉頭,然後半蹲下去,似乎想聞一聞是否屬實。
可爲了保險起見,申望并沒有直接用手去抹,而是在略微躊躇了瞬間之後,才伸出手,用自己的衣袖上沾染了一丁點兒,然後湊在自己鼻子上聞,随後又把那袖子上的血滴,遞送給我。
那是一股……極其強烈的鮮血的味道。
突然出現在梅子病房前的鮮血,讓我産生了無法抑制的瞎想,而後我急忙推拉開了梅子的門,卻……看見梅子依舊平平整整的趟在病床上。
看見依舊靜卧的梅子,我内心的那一份擔憂猛然釋放了不少,随後我又邁開腿,快速的走近梅子,企圖把她喚醒,順便确認一下情況。
但就在我邁開腿,帶着申望走到女梅身邊,伸出手,正要碰觸到她覆蓋的被褥時,我身邊的申望突然出手,阻止了我的動作!
“别碰她!”申望抓住我的手大喊道:“你也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