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村長借着勞軍的名義,去村寨外的軍隊裏打探了一番消息,而打探的結果,則很令他和村民們失望。
村長回來便告訴大家,那些在村寨外駐紮叫嚣的軍隊并不是正規軍,而是軍閥的……保安團!
這個消息可一下子愁壞了所有的村民們。
原來,在當時那個兵荒馬亂的年代,國家還沒統一,開封汜水地區一直由幾個大軍閥輪流控制着,那些軍閥爲了擴大勢力,不管誰來,都在盲目的招兵買馬,好讓自己的羽翼豐滿,坐的長久。
但是,那個時代的國家積貧積弱,縱然是橫跨幾省的大軍閥,也沒有能力組織維持十幾萬,甚至幾十萬人的正規軍,因此他們招收上來充當軍隊的士兵,往往都面臨當兵無響,打仗沒槍的尴尬局面。
如此一來,軍閥軍隊的士氣很低,逃散現象十分嚴重,而這些軍閥爲了留住自己的軍隊,又在迫不得已下,想出了一套極端聰明,卻又萬般無奈的軍事體質來籠絡自己的軍隊。
利用有限的資金裝備,軍閥往往把軍隊劃分爲三六九等,以自己的親信骨幹和精壯士兵爲基礎,組織正規軍和督戰隊,糧饷資源重點向他們傾斜,把他們作爲親軍,作爲其統治和維持戰鬥力的基礎。
而剩下的老弱殘兵,軍閥自然也不會放他們回去,因此那些軍閥往往在正規軍之外,還組建有大大小小的保安團,不管人數規模的大小,一律給當頭的安插一個團長的頭銜,然後把他們能找到的所有殘兵敗将,投誠土匪,降兵病足之類的人通通安插進去,平時用來放哨巡邏,維持地面,戰時則遍練成軍,充當炮灰。
而這樣的部隊,便是舊社會最臭名昭著,無惡不作的保安團了。
和正規軍不同,地方保安團的軍饷極度沒有保障,常常拖欠幾個月甚至幾年,軍事裝備更是五花八門極度落後,甚至還有用紅纓槍大刀片的,至于軍紀軍規什麽的更是無從談起,以至于被下層人民形象的稱之爲“兵匪”。
這樣的兵匪,其實和強盜無異,再加上軍饷什麽的都無從談起,故而爲了維持隊伍,團長會縱容手下利用一切機會大肆劫掠,狠發國難财,那些軍閥頭目也隻能對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而今天,來到葛家村的這一百來号軍隊,實際上就是這樣一隻被人們蔑稱爲兵匪的保安團。
如此有着種種劣迹的部隊出現在葛家村外,自然是沒有什麽好事情的,他們說是奉命搜查流寇和土匪,但明眼人都看的明白,這就是以權謀私,趁火打劫!
兵匪打劫敲詐,這在當年是司空見慣的事情,如果換在過去,村民們可能也就服軟了,但現在卻不能夠。
畢竟,現在是災年,糧食就是命,如果貿然把兵匪放進來,難保糧食不會全讓這些兵匪搶去,那麽如此一來後果真的不堪設想。
于是乎,村子裏的人一緻決定讓村長再給兵匪送一百塊大洋去打發走人,實在不行在加點,但村門是萬萬不敢開的。
就這樣,在太陽落山之前,村長帶着村民們籌集的一百塊銀錢走了出去,希望那些兵匪們能夠好說好散,但最後回來的……卻隻是保安團從村牆外丢回來的一隻耳朵。
與此同時,保安團的人沖葛家村村民喊話說,半個小時之内務必開門迎接老總,否則他們就攻打進去,葛家村村民,一人割掉一隻耳朵。
這種**裸的威脅,讓葛家村村民義憤填膺,這大饑之年,如果放在平時,或許村民會服軟,但在這樣的災荒年景,放這些兵痞子進來,就和自殺無異!
村民們,更根本沒有選擇。
面對那一隻血淋淋的耳朵,全村一百多戶,五百多口人一緻決定,要老幼一起上陣,甯可戰死,也絕不給兵匪開門,否則就是死,毫無尊嚴的死。
戰可活,不戰就隻有死路一條。
就這樣,幾百号村民帶着土槍大刀以及僅有的兩隻盒子炮,在村口土牆上和百十号保安團士兵大戰一處,直從黃昏打到了北鬥正中的午夜,依舊僵持不下。
那一仗,葛家村村民仗着勇猛的拼搏精神,非但沒有被保安團攻破村寨,反而還打死了十幾個保安團的士兵,數次把重逢的兵匪們打的滿地找牙,丢盔卸甲。
一群沒怎麽受過訓練,還餓的半死的農民把一隻軍隊打的滿地找牙,這聽上去十分滑稽,但這的确是那個時代的真實寫照。
要知道,這保安團雖然是帶編号的部隊,但是也很不受地方軍閥待見,所以裝備很差,并沒有什麽大炮飛機一類的技術兵器,就連洋槍也是有限。
而且最緻命的是,這些軍人軍紀極差,在加上幹的又都是亡命的買賣,故而普遍吸毒,基本都是些不折不扣的“兩槍軍”。這真一打起來,往往走上幾步就要摸煙槍抽上那麽幾口,否則連手都抖,更别提沖鋒敢死。
這樣的軍隊,倉促應戰,又士氣低落,因此打成什麽**樣子,也并不吃驚,故而三五次沖鋒下來,死傷了不少弟兄不說,竟然還有一大片人在陣地上公然舉起了煙槍,趴在地上一口口抽着,吞雲吐霧。
仗打成這個樣子,要說心裏最着急的,就是那個帶頭的吳團長,丫眼看着自己的士兵一個個煙瘾上頭,就要堅持不了多久了,他便如熱鍋上的螞蟻一樣,轉起了圈圈。
丫本來想趁着災荒,夾持上風剿讨流匪的命令發一筆橫财,可沒想到出師不利,剛一到了汜水便碰了這麽大的一個釘子,真是晦氣的很。
而且說起來還挺悲哀,吳團長之所以着急,并不在于死的那些炮灰,甚至他希望能夠多死點,因爲這樣可以少分手下一點贓物,他擔心的隻是如果保安團連這麽個小村子都拿不下來的話,那麽傳出去,恐怕名聲和前途就徹底完了。
但就在這位吳團長已經黔驢技窮,即将放棄的時候,他身邊的一個随軍師爺,突然給他出了一條毒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