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富貴的話,仿佛有魔力一般,讓我忐忑的心安生了不少。
畢竟它是鳥,這鳥受傷的輕重判斷我想它還是比我要專業不少的。
而與此同時,那隻巨大的紅喙白鵝仿佛也爲了應征葛富貴的判斷一般,突然停止了顫抖。
随後,大白鵝扭頭晃體,用翅膀支撐着身子從地面上爬了起來。
這大鵝喘息着粗氣,又擺動了幾下腦袋後,終于恢複了先前的氣勢和姿态,它看看我,又看了看身邊的葛富貴,再環顧四周,似乎還在尋找那血臉狐狸的去處。
面面相對中,大鵝終究沒在發現什麽,進而它忽然揚頸振翅,高歌嘹喨,器宇軒昂間表現的極其雍容高傲,而作爲回應,葛富貴則叽叽喳喳的予以啼鳴映襯,仿佛是在誇獎那帶頭的大鵝一般。
這一鵝一鴉,相互比鳴了許久之後,終于停止了鳥叫,大鵝安靜下來後,便回身過去,也不再管我如何,徑直帶着它的鵝群,又魚貫着走開了。
在它們上空,盤旋的葛富貴則一句句開口說道:“再見!再見!再見!”
看着這些漸漸離我遠去,左右搖晃,但又步伐堅定的鵝群們,我心中一陣暖流忽然劃過。
這些家夥,雖然不知道是葛富貴從那裏找來的援兵,但是能無私的爲我一個陌生人伸出援手,又默默無聞的離開,精神堪比雷鋒呀!雖然腦子傻點,但是傻出了風格,傻出了氣度,傻出了戰鬥力!
所以我心生感慨間又禁不住去想……咱回頭是不是也應該在飯店裏養這麽一群,壯壯膽子!
帶着劫後餘生的慶幸,我目送着鵝群們消失在迷茫黑暗的樹林中,随後借着月亮的方便,辨認清方向,快速往回走去。
路上,烏鴉葛富貴再次站立于我的肩膀,它帶着惋惜的口氣,沖我一遍遍的重複着道:“證據沒了!沒了!沒了……”
這鳥兒的話痨病煩的我心亂,因此在它如複讀機般喊過十幾聲之後,我伸出手,輕輕捏住它的嘴道:“你消停點,咱證據還在呢!”
說着話,我把手伸進衣服兜,将我手機的……内存卡拿了出來。
其實,早在我把手機扔給血臉狐狸之前的時候,我已經借着夜色的掩護,把内存卡從裏邊抽了出來。
狐狸畢竟是隻畜生,我想它們是不會明白這手機裏的東西,其實全部是保存在這張小小的卡片之中的,而這麽一來,那個狐狸叼走的手機,也隻是一個沒有任何實質内容的空殼而已。
當然,把内存卡抽出來并不是我臨時想出來的主意,這純粹是我在近幾年的摸爬滾打中,練就的一種本能自保,且行之有效的辦法。
行進中,葛富貴看着我手裏的内存卡,歪頭眨巴着眼睛,我不知道它能不能理解這小小的黑色卡片是個什麽東西,不過從那一會兒開始起,我便再沒有聽葛富貴這隻話痨鳥亂叫過一聲。
就這樣,我們倆以最可能快的速度,沿着尚未修整好的土路回到了市區快速路的入口,在林子的隐沒處,找到了阿四和我的汽車。
這個時候的阿四,已經在車子裏睡許久了,透過前窗,我看見這家夥口角處流着口涎,嘴角還向上歪笑着,指不定又是夢見石榴妹子或者幹脆正在吃石榴呢。
此刻,這小子沉醉于自己的美夢中,對剛才這樹林子裏發生的匪夷所思和腥風血雨顯然毫不知情。
其實不光是他,當我從這林子深處走出來之後,也有一種恍然間從異世界來到現實的特殊感觸,真叫我感覺着剛才發生的一切都如夢似幻,非常非常不真實。
狐狸聰明的讓人叫絕,大鵝竟然是烏鴉找到的援軍,血臉狐狸搶我的手機還咬我的屁股……這一切的荒誕,都在今天晚上連續上映着,讓我應接不暇。
總之,今天的一幕幕突然讓我感覺到,似乎這個世界上有某種我還未知的領域或者平行的世界存在,在那個世界裏,動物似乎超出了我的認識,甚至超越了物種的界限。
而自稱爲貓妖的吳妖老,以及半神經病的葛令瑤,或許都是從那個領域與現實的裂縫間跑出來的魑魅魍魉……
當然,今晚這一切所展示的滿滿疑問,我無從解答,而現實所潛伏的威脅又繼續刺激着我脆弱的神經。
至于能否在我有生之年徹底了解這一切……我想隻能交給時間了。
帶着沉重的感慨,我拉了拉衣領後,重重敲響了我汽車的車門,如此反複了十幾次,才把那深陷睡夢中的阿四叫醒。
醒過來的阿四睡眼蓬松的揉了揉眼睛,随後警惕的望向車窗,當看清楚我的臉之後,才高興的給我開門。
可是我車門剛一打開,這阿四的臉色便突然極變,随後這家夥驚慌的跳出車來,先飛奔出五六米遠,才回頭過來,一臉驚恐的問我道:“三哥……你掉糞坑裏了麽?怎麽這麽臭?”
我知道,阿四指的應該是那血面狐狸給我留下的狐臭味道。要不是它突然站出來說,我幾乎已經忽略掉那股腥臊的臭味了。
因爲我現在身上的味道和剛開始時相比,簡直小巫見大巫。
這個能讓人流淚的原因我懶得再和阿四說,我脫掉外套,讓身上的臭味減少之後,才鑽進了車裏。
可沒曾讓我想到的是,即使進到車裏,這随之而來的厄運卻依舊伴随着我。
就在我坐在副駕駛位置之後,我屁股上一陣鑽心的疼痛極速襲來。
那股疼,源自于狐狸咬在我屁股上的傷。
痛苦中,我受不住這突如其來的刺激,“熬”的叫了一聲,随後又因爲用力太猛,腦袋碰到了車頂的扶手,然後又因爲頭腦磕碰的反力一屁股坐在椅子裏,往複循環。
……最後,我在經受了這一連串的厄運之後,終于逃出了汽車。
這一番折騰之後,我恍然明白自己在中短期之内,都沒有可能在繼續坐着了,而穩穩的坐下便成了我的一種奢望。
摸着自己火辣辣的屁股,我無奈歎氣,随後在葛富貴與阿四的面面相觑中……趴到座位後邊去了。
就這樣,我趴着回到了我的飯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