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海鵬爲了防耗子,用一口大鍋蓋罩住了桌上的年貨,才放心大膽的跑院子裏玩炮竹去了,可沒想到當他從外邊玩完回來之後,還是看見了令人費解的一幕。
他看見在桌台上,正有五六隻巨大的老鼠……在推鍋蓋。
那年月,人窮的露腚,鼠餓的成精,爲了一口吃食,人能把耗子當糧食,也爲了一口吃食,耗子能逼出人的計策來。
況且,這鼠害原本就是天下數得着聰明的存在,輪頭腦,比貓狗都要靈光,要不然怎麽能當十二生肖的頭領呢?
趙海鵬想靠一個鍋蓋就擋住年關餓瘋了的老鼠,未免太過“天真”。
當趙海鵬看見那些老鼠的時候,這些鼠輩以經如人般推着鍋蓋走了好遠,蓋着雞肉年貨的鍋蓋被推到了桌子邊上,漏出了一個小縫隙,正有一個膽大的順着縫隙撩味。
眼看着這些鼠輩都欺負到人頭上了,趙海鵬當時便急了,不過他畢竟太小太年輕,一時的沖動反而釀成了禍患。
憤怒中,趙海鵬踢下了布鞋,伸手就當“暗器”,沖鼠賊丢了出去。
趙海鵬丢鞋,用的是他爹教他的手法,呼喊叫呵間有他爺趙青山的遺風,不過可惜功夫不到家,他那鞋貼着耗子腦袋滑了過去,卻……正中在家裏鍋蓋上。
趙海鵬丢鞋,用的是十二分的力量,再加上鍋蓋被老鼠推到了邊緣,也是岌岌可危。
一鞋下去,“咣當”一聲,這鞋便把鍋蓋和雞豬肉菜全打了個底朝天,食菜散落了一地不說,還摔碎了兩隻盤子,家裏唯二的兩隻“景德鎮一廠”白瓷盤子。
趙海鵬這一下,自知闖了大禍,但讓他惱怒的是那些鼠輩畜生竟然還欺負他這個“小人”,簡直讓他氣的跺腳。
被飛鞋驚散的耗子沒逃出幾步,便又被雞肉的血腥味道吸引了回來,其中兩隻灰白雜毛的老耗子更是“藝高膽大”,一隻叼了一個雞屁股,另一隻咬了一隻雞後退,搖晃着往牆根裏徹。
老鼠接二連三的挑釁,讓趙海鵬徹底發狂了,他脫下了另一隻鞋,追着那叼着雞腿的老鼠就打。
孩子追老鼠跑,磕磕絆絆的把身上搞得青紫不堪,但依舊咬牙,追着報複。
他可以不管雞屁股,但不能不管雞腿,那是黃焖雞的主料。
窮追猛打,趙海鵬逼得那小賊在牆角亂竄,可都那樣了,這耗子還死命拽着雞腿不放,回過頭還呲牙咧嘴,威脅小趙。
耗子負隅頑抗,結果也就可想而知,三下五除二的一片狼藉過後,趙海鵬把那畜生逼到了内屋牆角,一步步緊迫着。
就在趙海鵬思考怎麽把這畜生虐待緻死的時候,這鼠輩似乎也感受到了絕望。
終于,小畜生把雞腿肉放下了,随後不甘心的沖趙海鵬叫了幾聲,扭頭加速,往牆上撞去。
耗子撞牆自殺,這可是有夠新鮮的,而更加新鮮的是,這耗子撞牆非但沒有死,反而……還把牆撞出了一個窟窿。
“噗通”的一聲過後,耗子從那撞出的窟窿中逃遁了,隻剩下趙海鵬立在原地,看着那灰毛小賊撞出的黑色大洞傻的出神。
這耗子成精了麽?和自己叫闆不說,還能一頭在磚石土牆上撞洞逃遁,戰鬥力也太彪悍了。
對此,小趙海鵬詫異之餘,也對那個洞産生了濃厚的興趣,他蹲下去甚至顧不得雞腿,先仔細研究起了這個牆洞。
小趙海鵬細心膽大,用手扣了扣洞後立刻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原來這牆壁上的洞隻是一層很厚的半卡紙,有小手掌大小,上邊刷了包牆的大白,從外邊看和真牆一樣,但不知過了幾年之後,卡紙已經酥了,隻要找準點,略微發力,他也能夠戳破。
這是欲蓋彌彰的設計。
這樣一個巴掌大的洞,也不知道多少年了,趙海鵬不知道,他親爹趙德廣也是沒有說過,要不是人稱“土地精”的耗子逃命,估計就是永遠的秘密了。
不過趙海鵬明白,這小洞既然被人用草卡紙塞住,顯然是刻意而爲,在隐藏什麽東西。
孩子的好奇心重,因此在收拾完殘存的雞肉之後,趙海鵬拿碎瓷片子把那個洞擴大了一些,漸漸有了新的發現。
趙海鵬很快察覺,在草卡紙的那一邊,居然有一個夾層,夾層不大,一掏一手黑灰,應該是過去人燒火用的煙道遺留。
趙海鵬是村子裏的孩子,從小野慣了,根本閑不住,更何況他恨那老鼠到壓根癢癢,也很想把耗子窩抄個底朝天。
在報複心和好奇心雙重作用下,趙海鵬順牆洞挖開了那個牆壁上的窟窿,又一邊夠着,一邊伸手往裏邊摸。
而當牆洞足夠大些後,趙海鵬也确實摸到,看到了一些非常……不一樣的東西。
在那牆壁的夾縫間,老趙弄到了一口箱子。
箱子不大,如個鉛筆盒一般,因爲在煙道裏太久了,整個都被侵的黑漆漆的,看不出材質來。
此外,這盒子有明顯被碳火燒灼和耗子啃食過的痕迹,不過先前的劫難并沒有破壞盒子的整體結構,估計也沒能傷到裏邊的東西分毫。
拽出沉甸甸的盒子,趙海鵬驚奇之于,不免又去想那盒子的來路,不過他感覺這是枉費力氣。
畢竟,趙海鵬家這祖宅院子不是三五代人積累下來的了,更不知道住過多少人口。
這些人中,誰沒些小秘密一類的呢?把自己視作珍寶的東西封存起來,後來又忘了,也是有可能的。
所以,相對于這盒子的來曆,小趙海鵬更加關心的是盒子裏的東西。
爲了一窺究竟,趙海鵬不顧老爹的三令五申,把他家的菜刀弄在手裏,使勁在那黑盒子上搞來敲去,最後竟然真就把那盒子撬開了。
盒子打開,裏邊幹爽發青,用發黃的細緞子包裹着一些東西。
好奇中,趙海鵬把那緞子面拿開,看見了一張羊皮紙,以及上邊一張寫着字的紙。
小趙海鵬拿着那藍油筆寫字的紙,略看了一下。
那時的他還不認識幾個字,但供銷社和大字報看多了,他還是能辨認出其中寫着的“十九妹……存”等幾個簡單的漢字。
把紙條疊好,放起後,小趙海鵬便又扭頭望向盒子的内壤,打開了那羊皮包裹着的内裏。
緊接着,他被裏邊的東西看窒息了。
他看見了一打錢。厚厚的一打人民币!(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