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搬店之前,曾經詳細的問過趙水荷她這招租報紙的來曆。
原來,趙水荷那份刊登着招租信息的報紙,是偶然間一個小商販賣給她瓜子時的外包裝,趙水荷接過瓜子的時候,恰巧看見那報紙的一頁上被人用紅筆刻意勾勒着,仿佛就怕她看不見,之後,便有了這看似水到渠成的一切。
巧多則詭,順則多詐!
對此,我“後知後覺”的分析道:“吳妖老活了六百多年,對于這座城市的熟悉,恐怕遠遠超過我們所有人,他知道什麽地方怨氣重,什麽東西能害人!并且利用這些,來間接對付咱們,直喪心病狂,但也信手就來。”
當然,吳妖老雖然可惡,但畢竟不會出明手,所以我們現在所遇問題的關鍵,還是這間旺鋪之下,到底埋着什麽樣及其陰怨的東西,導緻我們沒有一個客流。
而這,就又要看趙海鵬的“食咒”手段了。
近半個鍾頭之後,趙水荷終于拿着她發酵好的糯米面,找到了我們。
水荷和的面,特别的晶瑩剔透,雖然加了香灰,色澤略暗淡,但也如水晶糕點一般讓人喜愛。
趙水荷将面盆遞給趙海鵬後,略一噘嘴,自誇道“淮揚蕭美人的三水面,我偷學的,手法還不錯吧?”
趙海鵬把面拿在手裏,略一掂量,笑了笑,算是回應。
得到面之後,趙海鵬又拿來食醋,将那種被他稱作“神仙釀”的東西加入整盆面中,随後不斷攪拌,最終搞成了一種用糯米發酵面弄成的“漿糊”。
有了那漿糊,趙海鵬又拿起我找的刷子,用面糊往我們廚房的牆壁上刷去,很快在這間地下室的牆壁上刷出了一片片暗紅色的淺漆。
我不明白趙海鵬爲什麽要拿漿糊刷房,但看他認真的樣子,不像是開玩笑,因此我靜下心來,仔細的看着,看着這被刷上“醋米糊”的牆壁,會起什麽奇妙的變化。
須臾,趙海鵬刷完四面牆壁之後,停了下來,他特意提示我注意道“你們仔細看,那牆上會出現什麽?”
随着醋米糊的幹涸,牆壁上開始顯示出淺淺的,醋的暗紅色痕迹。
時間的推移,讓我很快發現,那暗紅色的痕迹分布并不均勻,幹的快的地方比較淺,幹的慢的地方比較深,深淺不一的痕迹交織在一起,仿佛一塊漸漸成型的畫作。
又過了須臾後,顔色比較淺的那一部分漸漸連成了一片,定型成一個個規則的形狀,像是映襯在壁上的皮影。
看着那些規則的“醋米圖形”,我心中一陣惡寒升起,緊接着脫口而出道“人?牆壁裏有兩個人?”
“不是!”趙海鵬看着那些牆壁上由米醋糊變化的圖形,額生冷汗道“不是兩個是六個!”
随着他的話,我們幾個人這才發現,在我們這個酒窖的四周牆壁裏,幹涸的米醋糊開始呈現出人的輪廓,那些輪廓直挺挺的立着,互相之間還手拉着手,從一頭的牆壁延伸出去,連接到另一面的牆壁。
整整六個人形輪廓,活靈活現。
看着那滲人的玩意,我的心有點慌,因爲那些輪廓除了讓我想到這牆壁裏可能埋藏着人以外,實在沒有别的解釋。
和我一樣,趙海鵬與趙水荷同樣被這種未曾見過的現象所震撼着,趙水荷連問怎麽回事。
趙海鵬盯着那牆壁,回答丫頭道“糯米驅陰,醋能感陽,香灰定型,而且牆壁密度的變化能影響水分蒸發的快慢,我用糯米醋塗牆,這牆裏埋着什麽死物,便會顯示什麽東西的輪廓”
“食咒?”趙水荷恍然“夫子殿的思香探物咒?”
說完這些話,趙海鵬又拿出一根煙,一邊抽,一邊思索。
半天後,趙海鵬終于掐滅煙,擡起頭。
他看着那些漸漸幹涸消失的“醋圖”,最終定性道“牆裏這六個人,絕對是死于極端恐懼的刑法,或者邪術之手,含怨帶屈,日積月累,才進而産生了這麽一個小型的集屍地。”
“六個人,殺了之後還埋牆裏?”我和趙水荷同時愕然。
幾乎無法想象,這間民國時期的小洋樓,曾經到底發生過什麽樣的故事?當年的兇手又恨這些人到什麽地步?才能幹出如此喪心病狂的事情來呢?
立刻,我拿出電話,就要給租我們房的高太太打。
我到要問問,爲什麽她要把這麽一個鬧鬼的店面租賃出來,爲什麽,又不在當時和我們說清。
還有良心沒了?
電話很快撥打了過去,但遺憾的是無人接聽?
我惱火,又撥,又沒人聽,就在我想撥打第三遍的時候,趙海鵬輕輕将手放在我手機上,微微搖頭。
他無奈道“人家拿錢做骨髓瘤去了,根本顧不上,而且這間洋樓不知道蓋了多少年代,高太太又怎麽可能知道建國前的那些事情。”
說完這些,趙海鵬又拿起一個鍋鏟,他走到一具屍體“輪廓”的面前,狠狠用鏟子鏟掉了那牆壁上的一些白灰。
在厚重的白灰之下,一個長方形的,巴掌大的暗黃淪落,很快浮現了出來。
那是一道符紙?!
年代久遠,符紙已經消失殆盡,但它内部用朱砂寫的“勒令”幾個字卻還勉強可見。
除去符紙之外,我還看見趙海鵬又從中挖出了一段電線,和一些其它的填充物。
“全明白了!”趙海鵬扔掉鏟子。把他想到的信息都告訴了我們。
民國的時候,這裏曾經死過六個人,而且死的非常慘,當然,年代久遠,他們爲什麽死,怎麽死,都已經無從查找了,我們唯一知道的是,這些人死後被人砌進了我飯店的牆裏,隐藏了起來。
這還不算,殺他們的人似乎早就知道這些人怨氣難平,早晚化成幽怨厲鬼,因此在蓋房的時候,還埋入了金紙符咒一類,成心壓制了那滔天的怨氣。
也因爲蓋房之人的陰險舉動,死人的怨氣被人按了下來,以至于這麽多年相安無事,這洋樓還因爲地段好,而成爲了旺鋪。
可是,這一切在三年前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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