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傳來沐言清冷的語調,曾明明感動的熱淚盈眶,特想回頭看他一眼,可她強忍着沒敢動。
身體卻暴露了她的情緒,微微有些抖顫。
手腕處,傳來被觸碰的感覺,冰涼的手指,一下下,拂過肌膚。
看樣子,他是想替自己解開繩子。
“你碰不到實物的,你得用念力。”曾明明壓低了聲音。
剛說了一句話,周仁禮卻忽然回過頭來,冷冷看着她。
“别想耍什麽花招,你跑不掉的!”
“哼!”曾明明強撐着冷哼一聲,卻一句較勁的話也不敢說,生怕把這個魔鬼吸引過來。
雖然她明知道對方看不到沐言,可她還是很緊張。
周仁禮警告完,又轉回身繼續搬那些麻袋。
“都怪這些人,我才把你換了個位置……别擔心,等我解決了這個女警,很快把你移回咱們的房間。”
周仁禮口氣前半句還說的咬牙切齒,後半句聲音卻忽然柔和了下來。
隻是,這柔和的語調卻顯得有點陰森。
很快,周仁禮便将麻袋全部移開,牆壁上露出一個長方形的缺口。
這個缺口有一米高,半米寬,凹陷進牆内,看周圍的輪廓似乎已經存在了很多年。
最讓人驚恐的是,缺口内擺放着一個超大的玻璃瓶。
瓶身的樣子就好像平時人們泡酒用的那種圓柱形瓶子,厚底,半透明。
瓶内隐約能看到暗綠色的液體,裏面蜷縮着一具幹癟的身體。
曾明明猛得瞪大雙眼。
瓶口的上方,籠罩着一團黑氣,黑氣中央漂浮着一張慘白的臉,黑洞洞的眸子,淌着猩紅的眼淚。
她上半身從瓶口溢出來,下半身還浸泡在瓶子中。
她驚恐的看着周仁禮,想逃,下半身卻卡在瓶子内,怎麽掙紮也出不來。
“何秀琴?”曾明明認出了她!
女鬼慌張的看了眼曾明明,似乎察覺到她能看到自己,頓時有些激動。
瓶身中的液體随着她的掙紮泛起層層渾濁的水花。
這種情景極其詭異,周仁禮卻見怪不怪。
他不慌不忙的從口袋中摸出一張黑漆漆的東西,在上面吐了口吐沫,‘啪’的貼在玻璃瓶上。
黑霧一下子被瓶身吸了回去,女鬼的臉上扭曲的變了形,最終,還是抵不過瓶身的引力,縮回了瓶子。
水花,漸漸恢複了平靜。
周仁禮冷笑了下,展開雙臂把瓶子抱了起來。
然後,轉回身,一步步向着曾明明走來,他的臉鐵青中泛着潮紅,看起來十分詭異。
“你想幹嘛……”曾明明心中騰起一股懼意,她拼命向後縮,身體卻跌入一個堅實寬厚的胸膛中。
她猛的僵硬住,剛想掙脫,肩膀卻被人牢牢攬住。
“别動……”耳畔,傳來輕微的喘息聲。
“我在幫你松動繩鎖,别抗拒我。”聲音透着幾分疲憊。
曾明明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沐言半蹲在她身後,右手穩穩扶着她的肩膀,聚精會神的盯着她手腕上的繩子。
她的後背緊貼着他的胸膛,她能感覺到身後富有彈性的支撐。
他的臉有些蒼白,鼻尖和額頭微微沁出了冷汗。
汗水順着臉頰淌到脖頸上,能看到喉結輕輕滾動,莫名其妙的,曾明明覺得他有些緊張。
忍不住湊近了想看清楚,一低頭,額頭正好碰他的下巴上。
沐言吃痛,無奈的看了她一眼,都這個時候了,還有心情盯着自己的看。
這個女人,她就分不清主次嘛!
他有點後悔,也許他不該草率的将她帶來搜集證據,雖說她也是個警察,可畢竟和那些久經風雨的專業刑警差太遠了,手腳不麻利,廢話還那麽多。
本來,五六分鍾就可以取證的過程,生生被她拖延了十幾分鍾。
這才驚動了屋内的人,還有,那個瓶中的怨靈。
他實在想不到,她還沒反抗就被人撂倒了,而那個男人身上,卻有他忌憚的力量,讓他不敢靠近。
甚至,連那間房子也無法進入。
他心急如焚的在院内飄蕩,始終想不到辦法進入那個房間。
正焦躁着,曾明明忽然像一條小狗似的,被人五花大綁的從屋内拖了出來。
看到她還活着,沐言松了口氣,可看她狼狽如此,他的心裏莫名又有些不是滋味。
趁那人遠離了她,趕緊過來試圖解開繩子,可他無論如何努力,都觸碰不到繩子,直到曾明明提醒他用念力,這才恍然。
就在他聚精會神松動繩鎖的時候,周仁禮忽然走了過來,沒等他後退,曾明明卻縮進他的懷裏。
沐言本想躲開,卻又擔心她栽倒在地上,隻得将她摟住。
沒想到這丫頭居然轉回頭看他,看一眼還不死心,居然還敢湊近了看。
難道她就沒看到身後周仁禮冷的要殺人的眸光?
曾明明有點晃神,她剛才好像撞了沐言的下巴,撞的還挺用力的,他難道不疼嗎?
曾明明呆呆的看着沐言,将身後的恐懼抛諸腦後。
沐言實在看不下去了,伸手将她的頭扭了回去,曾明明猛地打了個哆嗦,終于弄清了狀況,此刻,可不是糾結這些的時候。
媽呀!這個魔鬼的臉爲什麽這麽陰沉。
“吓傻了?堂堂人民警察,就這麽點膽子!”周仁禮撣了撣身上的浮土,狐疑的看了眼曾明明身後。
這女警的表情似乎并不太害怕。
她的眸光不停變換着顔色,一會兒尴尬,一會兒好奇。甚至,還有些興奮。
她戰戰兢兢的看着自己,臉蛋兒卻紅撲撲的。
她的眼睛亮的驚人,這一點讓他總有種被看穿的感覺,極不舒服。
“你……到底想幹嘛?”曾明明離開沐言的懷抱,盡可能的挺直後背。
她感覺的出自己手腕和腳腕上的繩鎖都松開了,如果自己再用力掙紮,應該能掙脫吧。
“幹嘛?哼,你不會自己看?”
周仁禮一把拎起曾明明的衣領子,将她拽到玻璃瓶邊上。
伸手将瓶蓋掀開。
惡臭,撲面而來,混合了藥材的苦澀辛辣和一股腐爛的怪味。
熏的曾明明差點吐了。
“看!睜眼,你不是來找她的嘛?她就在裏面,你看啊,看啊!”
周仁禮按着她的脖子強行将她的頭壓低。
曾明明心知不按他說的做自己會受更大的罪,隻得強忍着懼意,慢慢睜開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