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每次被他這麽盯着,都會讓她很不自在。也許是他眸光太犀利,或是容顔太精緻?
他問:“你發現了什麽線索?”
曾明明一怔,傻乎乎重複他的話,“什麽線索?”
沐言一怔,旋即就明白了,淡笑了下,轉回身繼續走。
曾明明卻一把拽住他的胳膊,瞅着他。
“說清楚。”
他卻看都不看她一眼,語氣清淡:“說了你也不懂。”
曾明明一下子就惱了。
揪着他用力往後扯。
讓你看不起人!
“說不說!”曾明明使勁兒攥着他的袖子。
“松開。”沐言蹙了蹙眉。
“快說!”曾明明死活不撒手。
沐言:“……”
十分鍾後,沐言簡單明了的把所有線索從新捋了一遍,曾明明聽的一知半解,可她很确定另一件事。
“你不能跟着我,太危險。”沐言想都不沒想就拒絕了。
“我能看見她,有我在,事情會簡單很多。”曾明明堅定不移的看着他。
“我目前隻能接觸到你,萬一遇到危險,我無法保護你。”
沐言思索了下,再次搖了搖頭。
“我學過自由搏擊,我能自保。”曾明明握緊了拳頭。
“你那是花拳繡腿,中看不中用。”沐言挑了下眉。
“你是看不起我,還是擔心我受傷?”
曾明明瞪圓了眼睛和他對視,沐言眼神沉冽的看着她。
曾明明心莫名漏了一拍,胸口‘砰砰砰’直跳。
手腕徒然一緊,被他握在掌心。
他的手指修長冰冷,曾明明的手心卻全都是汗。
“我非常擔心你的安全。”
他松開手,湊近了一些。
曾明明覺得自己的心都快跳出來了。
“好不容易你能看到我,找到一些存在感,我不想再次被無視。”
曾明明:“……”
一顆七上八下的心終于回歸正常,隻剩下尴尬的懊惱。
曾明明堵着氣往前走,越想越窩火,索性伸手攔了輛出租車。
“去小營房村。”她說。
“那兒不是已經拆了嗎?”胖司機詫異的看了她一眼。
“你把我送到最近的路口就行。”曾明明一屁股坐後座上。
“得嘞。”胖司機見她一臉惱意,看了眼她身上的警服,一踩油門走了。
車急速行駛在公路上,胖司機偷瞄着後視鏡,暗自好奇。
這女警察挺逗,從上車後就一直自言自語,别是受了刺激,精神有問題吧?
不對啊,看着挺漂亮的,瞧這雙眼睛,多水靈。
……
曾明明氣呼呼下了車,忍痛付了一張大鈔,暗自懊惱。
都怪這個死沐言,害自己浪費了一百塊的打車費,心疼死她了。
“你既然來了,咱們約法三章,否則,我不會讓你跟我一起去。”沐言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你管的了我?我的腿長在自己身上。”曾明明頭也不回的往前走。
“現在不是賭氣的時候,你要明白咱們來的目的,必須要找到關鍵的證據,明白嗎?”沐言攔住她。
曾明明擡眼看他。
他的表情很嚴肅,目光卻有些疏淡。
“我認爲你的那些推斷不錯,爲什麽不直接報案?”
靜默了回兒,曾明明忍不住問。
“再好的推理都不能當成證據,最好的偵查手法是親臨現場,用你的眼睛你的心,找出關鍵所在……記住,咱們是警察,咱們的有責任……”
“不放過每一個罪犯!将他們繩之以法。”
沒等沐言說完,曾明明已經熱血沸騰了。
這可是她走出校門後,第一個親手偵破的案子,能不興奮嗎?
看她躍躍欲試的樣子,似乎早就忘了剛才的不愉快,倒是個沒心沒肺的性子。
沐言勾了勾唇角。
“注意隐蔽,不到萬不得已,絕不能暴露,安全第一。”
“知道,我們現在摸進去?”曾明明摩拳擦掌。
“等天黑。”沐言擡頭看了看依舊明耀的天空,不着痕迹的搖了搖頭。
……
午夜,漆黑沉寂。
天空陰沉着臉,一顆星星都沒有。
曾明明坐在一條深溝内,摸着黑打瞌睡。
“要等到什麽時候啊,都半夜了。”
她一邊打着呵欠,一邊攏了攏耳邊的碎發。
“午夜一點到三點,是人睡眠最沉的時候,不容易被發現。”沐言風輕雲淡的坐在一個土堆上,模樣說不出的恣意潇灑。
“他院子裏有狗,沒用的,隻要一靠近就會叫。”
曾明明白了他一眼。當鬼也有當鬼的好處啊,同樣在土坷垃中窩了一夜,自己都快成泥猴了,人家還這麽清爽。
“我自有辦法。”
沐言站起身,“手機關了嗎?這個時候千萬不能有閃失。”
“放心,我早就關機了,很安全。”曾明明将斜挂的背包晃悠了一下,撣了撣身上的土。
“跟在我後邊,保持距離,等我解決了那條狗,再過來。”
“好!”曾明明心裏又是緊張,又是激動。
兩人深一腳淺一腳走在土路上,這裏的路基剛打上土坯,還沒鋪路,工程就因爲拆遷的事暫停了下來,市領導對這裏的動遷工作極其重視,勒令幾次一定要如期解決。
眼看對面的路段已經竣工,若是再解決不了這個釘子戶。估計整個路政廳都會受到處分。
“俯下身,在這等。”沐言輕聲說了一句,曾明明聽話的趴了下來,上半身壓的低低的,額頭都粘上土了。
沐言一怔,忍不住彎了彎嘴角,徑直朝遠處的圍牆走去。
曾明明趴了好一會,也不見對面有什麽動靜,慢慢将擡頭擡起來,眯着眼往遠處望。
漆黑的夜幕中,原野一片空曠,一棟殘破的院子伫立遠處,陳舊中散發着腐朽的氣息。
曾明明揉了揉眼,不知是夜色太深了,還是今晚有霧,她居然看到院子的上空籠罩了一層黑氣。
那些黑氣好像有觸角,慢慢從房屋内伸出來,像四面八方蠕動。
曾明明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如果何秋琴的鬼魂真藏在這棟舊屋中。
這裏,不就是名副其實的鬼屋了!
這念頭無止盡的攀升,曾明明所有的雄心壯志瞬間煙消雲散,剛才沐言在她身邊,她不覺得害怕,可現在他走遠了,曾明明頓覺得身體渾身上下都有些不對勁兒,風從四面八方吹過來,吹的她心慌意亂,尤其脖子後面,冷飕飕的,好像有人在對她吹氣。
她顫了一下,再也潛伏不住了,貓着腰站起來,飛快向沐言身後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