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面鴉雀無聲,門也停止了顫動,好像剛才的一幕不過是個幻覺。
曾明明猶豫了很久,伸手拽向門把手。
猛的一用力。
門開了。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
怔怔看着面前的男人。
“怎麽是你?”看到廚房裏面的男人,曾明明莫名有點心慌,心裏的恐懼卻漸漸散了,隻是身上又酸又軟,使不上力氣。
曾明明從地上爬了起來,腿肚子酸的好像不是自己的了。
“你剛才昏倒了。”男人從容的從廚房走了出來。
“是你把我弄到床上去的?”曾明明心慌意亂的往他身後看,廚房内幽暗昏黃,什麽都看不清。
“嗯,費了不少力氣。”男人淡定的坐在椅子上,眸光從曾明明臉上掃過。
“你的臉色好了很多,應該沒事了。”
“我不是說了讓你離開我的院子嗎?誰讓你進來的,誰允許你進我的房間?你這個人怎麽這樣啊!”
兩人說了幾句話後,曾明明終于恢複了點力氣,嗓門也高了起來。
“這是警局的宿舍,我有權利住在這兒。”男人微微皺了下眉。
他的眼,漆黑又銳利。
先前的溫潤一掃而光。
曾明明語氣一澀,他好像說的沒錯啊,這是警局的宿舍,她能住進來别人爲什麽不能也住進來,好像她真沒趕他離開的權利。
“可這是我的屋子,你沒權利進來搗亂。”
曾明明苦思冥想,總算找到一個不是理由的理由。
“我幫你了你,否則你還躺在地上人事不省。”
曾明明的呼吸變得有些急速,卻一句反駁的話也說不出來了。
“一聲不吭的呆在人家廚房裏,問也不吭聲,差點被你吓死。”曾明明氣呼呼走近自己的床,一邊疊毯子一邊嘟囔。
“一個大男人弱的和個稻草似的,還好意思當警察。”
“你說的對,警察确實不應該如此膽小。”男人的聲音很清淡。
曾明明背對着他整理坐鋪,看不到他臉上露出的淡淡笑意和眼底的清澈光澤。
曾明明身子一頓,轉回身子,“你說誰膽小?”
“你說誰身子弱?”男人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的看着她。
曾明明忍了忍,壓下心頭火氣。
“一個大男人如此斤斤計較,有意思嗎?”
“沒意思。”男人慢慢将手插在褲兜裏。
“……”曾明明一拳打在棉花上,渾身上下都覺得不舒服,卻心知和他吵也吵不赢,索性不再搭理他,推門走出了房間。
院子裏很安靜,槐花的清甜混雜了夏末的清涼,空氣分外舒爽。
曾明明舉高手臂,活動了兩下,想起剛才自己魂飛魄散的樣子,心裏微微有些慚愧。
那個人說的好像沒錯,自己的确不應該這樣膽小。
可剛才的事太詭異了,自己明明坐在院子裏想小時候的事,怎麽會莫名其妙進了廚房,還有,他神秘兮兮的躲在廚房裏幹嘛?
難不成幫自己收拾衛生?
他爲什麽對自己這麽感興趣?
曾明明胡思亂想了半天,依舊想不出個所以然來,索性将一切抛諸腦後。
随手擺了個架勢,開始打拳。
在警校,擒拿格鬥是必修課,曾明明一開始沒少吃苦,後來,漸漸發現了這些訓練項目的好處。
從小她就是個體弱多病的人,三天兩頭不舒服,可自從進了警校,經過高強度的體能訓練後,身體卻漸漸好了。
而她也喜歡上了這項運動,雖然現在已經不是學生了,每天打打拳的習慣還是保留了下來。
曾明明虎虎生威的揮動着拳頭,身法靈動敏捷,一開始,她還有洩憤的意思,拳法打的松散沒有章法。
幾分鍾後,她調整了過來,斂氣凝神找到了狀态。
一套拳舞的婀娜剛健,意氣奮發。
随着腳步的移動,拳風的出擊,身體漸漸熱了,心頭殘餘的那些慌亂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正打的起勁,身後忽然傳來一聲嗤笑。
曾明明收住姿勢,瞟了眼身後。
不知何時,他也屋内走了出來,斜靠在牆壁看着她。
他的臉上并無不屑,可曾明明卻從他的眸光中看出了輕蔑。
“哼!”曾明明看着他清隽的臉心裏來氣,狠狠瞪了他一眼,擡腿一個連環飛腳。
“舞的不錯?挺好看。”男人又是一聲輕笑。
曾明明急了,腰胯用力,猛得來了個反身踢腿,動作幹脆利落。
男人卻搖了搖頭,神色微微有些不屑。
“不懂裝懂!”曾明明氣不打一處來,她可是連續兩年學校擒拿拳的第一名,一個人對付三四個男生也不成問題的,怎麽倒了他眼裏,好好的打拳成了舞拳呢?
曾明明低喝了一句,轉回身繼續打拳。
心裏有火,出拳速度和力量都比往日加重了幾分。
正打的酣暢淋漓,忽然感覺到背後一陣寒意侵襲。
心中直覺使然,騰起一個很強烈的念頭。
有人偷襲。
曾明明隻覺得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本能覺得對方的實力比她強了不少。
來不及細想,身後某種氣息已經驟然逼近。
轉身已經來不及了!
曾明明一咬牙,反身去抓對方的手臂,身子順勢一側,就想來個過肩摔。
不料,雙手卻似抓住一根冰涼徹骨的鐵棍,她剛怔了下,一股強大的力量朝手臂襲來,竟被人順勢扭住了胳膊。
曾明明頓時站立不穩,身子歪向一側。
她果斷擡腳,猛踢向男人的膝蓋。
肩膀一晃手一抖,從男子的禁锢中解脫了出來。
她握緊拳頭,手臂斜斜向上,打出一招漂亮的勾拳,狠狠對着對方面部攻去。
電閃雷鳴間,對方的臉就在相隔不到一尺的上方,英俊而模糊,隻能看到大概的輪廓。
下意識的,她好像知道了對方是誰,手臂一沉,拳風弱了下來。
“力度不夠!你沒吃飽飯嗎?再來!”
男人單掌一格,曾明明的拳頭被攔了下來,雙腿猛地向後一縮,她的連環飛腿也落了空!
“你幹嘛偷襲我?”曾明明對着他怒目而視。
“哼,面對歹徒時,你有時間質問?難道,你們教官沒教你對敵時應該全神貫注?”
“你!”曾明明一時語塞。
“記住,對敵不是打拳,力量不是絕對。”
男人話音未落,人已欺身攻來,曾明明擡臂去擋,雙臂已經被他箍緊。
她奮力掙脫不開,隻能用膝蓋去撞對方的要害。
結果,雙腿也被他的腿别住,一點力氣也用不上。
曾明明穿的短袖體恤,能清晰感覺到男人手臂上堅韌的肌肉,緊挨着她纖細的胳膊。
他的手修長有力,帶着微微的寒意,緊緊扣住她的手臂。
她感覺到他的力量與壓制,以及某種淡淡清冷的味道。
曾明明的臉瞬間紅了,怒喝了一句:“放開我!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