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興之餘,也有些不解,沐爸爸已經把所有的事都告訴了她,包括自己的死因,蕭振邦的陷害,所有的一切她都知道了。
原以爲她會很憤慨,很激動,沒想到她卻好似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就過去了,甚至,沒催促過沐言一次,要替他父親報仇。
這些疑問最終在沐爸爸的離開後第十天得到了答案。
“明明,你是不是覺得我改變的太多了,自從他爸走了,我就沒哭過一次,天天都這麽開心,你應該很不能理解吧。”
也許沐媽媽看出了明明的疑惑,那天,她提前下班,在廚房煮飯,沐媽媽忽然走了過來,和藹的看着她笑。
“其實我們都希望您能每天都這麽開心,而不是把痛苦都壓抑起來,讓我們放心,阿姨,雖然我和沐言還沒有結婚,但在我心裏,你就是我媽媽,有什麽事,你都可以告訴我的,别憋在心裏。”
“你是個好孩子,我兒子果然沒看錯。”沐媽媽贊歎了一句,沉默了幾秒鍾,“本來我以爲這一生都會沉淪下去,沒想到還能再看到鼎天,說真的,我舍不得他去投胎,我甚至想過,哪怕他一輩子都是個鬼又能怎麽樣,隻要能陪在我身邊,我什麽都不在乎。可後來,他的一些話說服了我。”
曾明明放下手中的餐具,怔怔看着沐媽媽。
“鼎天說,人和人相聚需要緣分,相愛,相守一樣需要緣分……”沐媽媽眸光有些氤氲。
“可是孩子,你知道嗎?無論是否有緣,該放手時,須容愛去逃生。有時候,放手,也是一種成全。”
“你伯父成全了我,讓我開始新的生活,而我也放手讓他走,去追尋他的新生,這才是真正愛一個人的方式。”
曾明明一怔。
相愛,無論是否有緣,該松手時,須容愛去逃生。
沐媽媽離開後好久,曾明明還在反複咀嚼這句話。
她明白這句話是沐媽媽自己有感而發,并不是針對她。
但她真的騰起過這樣的想法,以她現在的精神力就算身體死亡了,意識也不會徹底湮滅,難道潛意識力,自己沒想過就算死了也要永遠留在沐言身邊,守護着他嗎?
如果真這樣做,豈不是太自私了。
愛一個人,是陪伴,是相守,是相濡與沫的照顧和天長日久守護。
該松手時,須容愛去逃生。
可她,做的到嗎?
……
曾明明被這個問題難住,彷徨了幾日都得不到解脫,而沐言卻越發忙碌了。
表面上,他接手了整個警局瑣碎的工作,天天忙的不可開交,被那些雞毛蒜皮的小案折磨的寝食難安。
可實際上,沐言卻調動了一切可以信任的力量,私底下組成了一個行動小組。
徹查蕭振邦的行蹤和一言一行。
他下定決心,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找出蕭振邦違法犯忌的罪證,殲滅七殺組織,将他繩之以法。
緊鑼密鼓的調查了近半個月,情況卻并不樂觀。
蕭振邦這個人,确實是一個枭雄。
不僅心思缜密,做事滴水不漏,而且私生活極其嚴謹,徹頭徹尾的調查了他這些年來的晉升和職務調度,竟然找不到絲毫的破綻和纰漏。
除了他收養一些孤兒的事,還有和某些私企業主關系融洽的事實,幾乎查不到任何的線索。
對于這樣的調查結果,沐言是有準備的。
如果蕭振邦這麽容易露出馬腳,也不會輕易做到現在這個位置。
一個人不管行事多麽缜密,隻要他有野心,總會纰漏的地方。
蕭振邦是個人傑,但人傑也有人傑的弱點。
蕭雅就是蕭振邦的弱點。
以沐言對蕭雅的了解,她似乎跟本不知道蕭振邦這些年的所作所爲,雖然蕭雅的個性有這樣那樣的缺陷,可不可否認骨子裏她還算一名比較正直的警察。
從剛認識她到現在,蕭雅心中,一直把堪破犯罪,懲治兇犯當着自己的責任。
在警校時她的各項成績便名列前茅,進入警局後,更是将自己的特長發揮到了極緻,這些,想必也是蕭振邦一直隐瞞自己事不敢讓蕭雅知道的原因。
女兒是公正無私的女警官,父親确實隐藏在幕後最大的黑手,這得确有點諷刺。
盡管知道蕭雅是蕭振邦的弱點,是個突破口,但沐言并不想利用這層關系,畢竟,讓一對血溶于水的父女相殺有些殘忍,更重要的事,沐言不想自己變成蕭振邦那樣的人,爲了利益不惜犧牲自己妻子的性命,無論蕭雅做過多少對不起他們的事,在他心裏,她始終是他的同事,曾經和他一起工作戰鬥過的鐵三角之一,除非蕭雅自己覺悟,沐言不想利用她。
劃掉蕭雅的名字,白紙上還有兩個人。
麒麟和蕭克。
這兩個人,也是突破口。
他們倆都是被蕭振邦收養的孩子,受過他的恩惠,對他無比忠誠,即便冥鳳的死給了麒麟緻命的打擊一度讓他心灰意冷,但,他還是不願意背棄蕭振邦。
隻是,冥鳳的死始終在麒麟心底埋下了一個陰影。
現在,就是啓動這個陰影的時候了。
還有一件事,沐言一直隐瞞在心底沒有說。
自從他魂魄離體恢複了記憶後,不僅想起了和曾明明的過往,同時,也想起了另一件事。
他受傷昏迷了二年的真正原因。
當年,他接受了省廳司法部專員的任務,卧底打入七殺組織,通過一系列考驗後,原本得到了七殺内部的信任,同時,也得到了一份關于人殺内部極爲機密的文件。
這份文件是沐言冒着生命危險從七殺内部拷貝得來,正因爲這個舉動,洩露了他是卧底的事實,隻可惜,當時太過匆忙,這份文件需要專業的儀器才能破解,而當時,整個警局早已被七殺暗中掌控,他不能回去自投羅網,破解這個文件,也不能将這東西藏在家裏或戴在身上,在省廳技術人員到來破解一切之前,他必須将它妥善保存好,情急之下,沐言将它藏在了一個地方。
一個他自認爲安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