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稠的液體很快被他吸收了,變成一汪散發着惡臭的污水。
毛興柱恢複了些體力,卻不肯解釋剛才的事,他找出一個盒子,将裏面的東西分出大半。
一摞厚厚的存折,外加幾本房産登記證,還有一些股票。
韓宇不肯要,他清清楚楚告訴毛興柱,他不需要這些東西,如果他真的相信他,就告訴他事實真相。
毛興柱猶豫了很久,說出了實情。
剛才附身在他身上不是妖魔鬼怪,而是器靈。
他們毛家傳承了幾百年的器靈。
當初,他母親将這兩個東西傳給他原本是爲了讓他更好的鑽研術法。
沒想到,這兩個東西卻利用了他。
他們利用他的無知貪婪教了他很多邪術,最後還唆使他卷走了家裏所有的東西出逃,本來,他們想帶走本命靈體,奈何那個箱子被禁咒封着,他們根本打不開。
出逃的路上,毛阿婆引動了秘法,兩個器靈重創後蟄伏了起來。
再後來,他陰錯陽差收複了寮毒,開始進行巫蠱置換術,這個術法很邪惡,可以把人所有的欲望都轉換成能量。
毛興柱被毛阿婆的秘法傷了命魂,這個秘法很強大,會持續損傷他的魂根,削弱他的元氣,擺在他面前的隻有兩條路,要麽回家認錯解法,要麽,用其他東西補充自己的損耗。
毛興柱選擇了後者,從韓宇開始,他不停的搜尋社會中有特殊需求的人,通過寮毒媒介修複身體的損耗。
原本以爲自己終有一天能擺脫這種桎梏,得到他夢寐以求的東西,但時間越久,他反而越虛弱。
寮毒将置換術獲得的能量吸收了大半,剩下的卻供給了在靈魂中蟄伏的雙頭蛇和刺猬精。
而毛興柱自己就好像一個吸收能量的管道,不停制造能量,卻給别人做了嫁衣裳。
寮毒的毒性比毒品更可怕,毛興柱覺得自己上了瘾,一天不進行這種法術都不自在,再後來,他的身體竟開始妖化。
厭惡人類的食物,隻對腐屍和肮髒的東西有興趣。而且,不管多嚴重的損傷都會複原,隻是需要更多的能量。
他越來越害怕,生怕自己古怪的行爲被周圍人看破,于是,他給了韓宇一筆錢,讓他離開。接着,遣散了所有的傭人。
寮毒的毒性越來越強,毛興柱慢慢有些控制不住它,無可奈何,隻得将它封印在泥罐中。
寮毒被封的那一瞬,刺猬精和雙頭蛇複蘇了。
這兩個東西一清醒過來,立刻控制了他的身體。
一開始,他們還隻是在深夜利用他的軀體在人世間玩樂遊蕩,後來,越來越放肆,最後兩個人竟無視毛興柱的請求,将他徹底鎮壓在體内,終日利用他的軀體肆無忌憚的折騰。
毛裕興被他們控制了三年,身體的元氣幾乎耗盡,眼看命不久矣忽然遇到一個故人。
今非昔比,現在他,變得更有實力不說,手下還聚集了一批能人異士,知道他的窘境後,那人給他出了一個主意,幫他調配了一種藥水,每天浸泡,可以暫時壓實那兩個器靈的反噬,對方開出一個條件,讓毛裕興加入他的組織,爲他效命。
爲了活命,毛興柱同意了,他别無選擇。
就這樣,毛興柱加入了七殺,成爲其中一員,他的工作很簡單,在組織需要的時候,用寮毒控制他人,完成上面交待的使命。
寮毒就是這樣一種毒蟲,隻要你心中有欲望,就會被他利用。
它是加了蜂蜜的砒霜,讓人在甜蜜中自我沉淪。
毛興柱看清了這個道理,隻可惜他沒看清另一件事,他一直以爲自己收服了寮毒,其實,卻是它反控制住了他。
這樣又過了幾年,他的身體愈發衰敗,無可奈何下,隻得将寮毒重新封印,隻在需要時放它出來。
兩個器靈又開始蠢蠢欲動,被這三個東西左右夾擊,毛興柱過的生不如死。
“你就沒想過徹底放棄他們?放棄寮毒,放棄器靈,就算少活幾年,最起碼活的有些尊嚴。”
聽完毛興柱的講述,韓宇提了個建議。
“就算我能放棄寮毒,可那兩個東西已和我靈魂相融了,根本擺脫不了。”
“那就回家,和家人認錯道歉,請求他們原諒,他們既然是你們家傳承下來的東西,一定有辦法控制他們。”
韓宇又提了一個建議。
“回家?認錯?”毛興柱看着韓宇苦笑。
“你覺得我還回的去嘛?走出來容易,回不去了,永遠都回不去了。”
毛興柱的話讓韓宇心底泛起一陣悲涼,這麽多年,他無數次夢到和金燕在一起生活的那些年,那些拮據,窘迫,卻無比平靜的歲月。
毛興柱回不去,難道他就能回去?
……
“你是怎麽加入七殺的?”聽完韓宇的講述,沐言問。
韓宇身上背負着太多無奈,他的身世,他的選擇,他一直想按照自己的意願生活,可他卻用了一把鎖把自己牢牢栓住。
自始至終,他沒走出自己的心,自己把自己囚禁了起來。
“爲了救我大哥,他已經無法在完成組織的任務,如果他繼續活着,就得不停有人供給他那些藥液,我别無選擇。”
韓宇苦笑。
“大哥?你有病把,那種人,那樣對你,你還喊他大哥?你是不是瘋了!”蕭雅呵斥着。
“蕭雅,有很多事都是矛盾的,分不清對錯,解釋不清,其實,你也知道很多事不該做不是嗎,可你一樣無法自控。”
韓宇的話讓蕭雅無言以對,屋内氣氛一瞬間凝滞下來。
“七殺的頭領是誰?”沐言忽然開口。
“我不知道,我沒見過他本人。”韓宇搖了搖頭。
“那你如何成爲他們一員的,又如何執行七殺分配給你的任務?”
“毛興柱帶我去的,回來後,我遺失了那段記憶,隻留下這個。”
韓宇慢慢解開上衣的扣子,左胸上,紋着詭異的顔色的花紋。
兩個小人并肩而立,左邊那個是透明的,隻有一個虛影,身後那個漆黑一團,好像隻是個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