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明,你爲什麽要害我的同事,他們是不是發現什麽?”略微思索了下,曾明明問出第一個問題。
“他們追查到我和十年前一宗肇事案有關,找到了我們家,問東問西,言語刻薄,他們活該來送死,自己送上門來的血食,我沒有理由不收!”
汪明一臉鐵青,咬牙切齒的說着每一個字,他現在的樣子又陰冷又惡毒,和剛才那個膽怯懦弱,口若懸河的汪明根本不像同一個人。
“十年前的車禍肇事案?到底怎麽回事?”曾明明眉頭一皺。
“還能怎麽回事,我需要大量的生人氣息維持身體的需要,車禍肇事,屍首四分五裂,查不出異常,既能得到我想要的東西又不會引人注目,多完美的計劃,可惜,那個蠢貨不肯多傷人,說什麽害怕被有道之人盯上,非讓我蟄伏在陰暗破舊的屋子裏,要不是我還用的到她,我恨不得一刀捅死她,還有她那個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兒子,一對怪物,也配做我的家人!”
“她全心全意對你,你卻說出這樣的話,還算人嘛!”曾明明瞬間憤怒了。
“哼,做人有什麽好,一身病痛,苟延殘喘,隻要我把她所有的力量都弄過來,以後天高地闊,想去哪就去哪,想做什麽就做什麽?都怪那個蠢貨,隻肯替我續命卻不肯讓我吞掉她那個兒子,否則,我早就痊愈了!犯得着天天和她陪個笑臉,看到她的鬼樣子我就想吐!”
汪明滔滔不絕,好像壓抑了許久的憤怒終于得到了宣洩。
曾明明強壓着怒火,聽着他訴說往事,真相慢慢浮出水面。
十年前,汪明剛高中畢業,就被診斷出患了絕症,淋巴癌晚期,醫生診斷最多隻能再活一年,父母傾家蕩産給他治療,耗盡所有也沒能救得了他的命,眼看一無所有,最終無奈放棄了治療,汪明還有個弟弟,父母實在沒辦法因爲一個孩子葬送了另一個孩子的人生。
帶着止痛藥和母親回到了鄉下養病,父親卻和弟弟留在了省城,一邊打工償還債務,一邊供養弟弟讀書。
汪明的心靈漸漸扭曲,他覺得父母放棄了他,心中的憤恨與日俱增。
他開始排斥身邊所有的人,整日咒罵照顧他的母親,母親無奈,隻得遠遠避開他,汪明一個人生活了近兩個月,身上的病痛再次發作,劇烈的疼痛讓他生不如死,他想還不如自殺解脫算了,就離開了家,一直往深山老林裏走。
不知走了幾天,身上的吃食和止痛藥都耗光了,他走到一個深澗旁,再也支撐不住,索性,一咬牙跳了進去。
本以爲必死無疑,睜開眼卻發現自己被人救了。
救她的是一個年輕的女子,模樣清秀,她很少講話,對他照顧的卻無微不至,隻是她住的地方潮濕陰暗,終日不見陽光,汪明總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
女子告訴他自己的身世,原來她是守林人的女兒,父母亡故後,獨居在幽谷,略懂點醫術,在她的治療和陪伴下,汪明竟覺得身上的痛楚漸漸小了,後來,居然能下地扶着牆走幾步,感激之餘,一對青年男女天天耳鬓厮磨,竟然有了感情。
在一個雷雨交加的夜晚,兩人發生了理所應當的事,私定了終身。
女人待他很好,可她的行爲也有些奇怪,汪明從不見她吃飯,而且她的身上常年都是濕漉漉的,又冰又冷。
汪明不止一次提出離開這個洞穴換一個幹燥點的地方,卻被她找各種理由拒絕。
汪明還記得那一天,應該是滿月,半夜醒來,他聽到奇怪的呻吟聲,就撞着膽子摸出了洞穴,卻看到那個女人現了原形,她抓了一頭麋鹿,正在撕扯它的肚腹,髒腑腸子淌了一地,渾身上下全都是血。
女人回過頭,月光下,她的身上隻有累累白骨,頭部被亂發纏繞着,根本沒有臉!
汪明吓壞了,他想到照顧了他好幾月溫柔體貼的女人竟然是個惡鬼!
他發瘋似得逃離了那個地方,輾轉回到自己家中,不病不起。
身上所有的淋巴結都開始腫脹,他疼的生不如死,夜夜哀嚎。
父母實在看不下去,決定放棄治療讓他早日解脫,可他一直拖着不咽氣,最後,一家人索性把他鎖在了屋子裏,他這樣活着太痛苦,誰都不忍心再陪下去。
水米耗盡,哀求無助,他内心的憤恨上升到了極點。
恍惚出,他開始呼喊那女人的名字,在那一刻他似乎覺得天底下隻有這個女鬼對自己是真心的,其他人,都恨不得他早點死。
女鬼再次出現,她替他止了疼,找來食物,一如既往的照顧他。
他很害怕,可他不想死,後來,他慢慢習慣了她的存在,習慣了她一身白骨醜陋無比的樣子,也習慣了她治療他的方式。
其實,女鬼根本就不會治病,她隻是在收集動物的精氣替他續命。
他别無選擇,他不想死,爲了能活下去,他什麽都不在乎了。
又過了半年,動物的精氣已經無法延續他的性命,後來,他便讓她害死了自己的父母兄弟,用他們的命,續了他的命。
在他看來,父母弟弟欠自己的,他們該死。
相鄰一個個莫名死去,小山村在也呆不下去了,汪明隻得帶着女鬼返回了他們城裏的家。
爲了活命,他不得不依附着女鬼,哄騙她不擇手段的害人,替他延續生命。
直到女鬼的惡行被一個道士盯上,他們落荒而逃,從南方來到了北方,租住在這個破敗的小區中,苟延殘喘。
女鬼生下一個男孩,爲了這個孩子能生存下去,她費勁了心思在地下開辟了一個地方,引來地下水,那孩子是水鬼的後代,離開水根本活不下去。
再後來,汪明的病又犯了,他命令女鬼繼續替他續命,女鬼哀求他,隻要他死了,他們一家人就能永遠在一起了。
可汪明不想死,他早就不愛這個女人了,她那麽醜陋,根本不配和他生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