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美扔了手裏的卷宗,如花似玉的小臉糾結的和便秘了似得。
“你還怕丢人?哼,整天的吊兒郎當無所事事,你也好意思。”胡周沒好氣的哼了一聲。
“你以爲我樂意這樣,文宗調查本來就不是我的強項!姑奶奶我就樂意抓犯人,說打他左眼絕不打他門牙,再不就揍個半死,就算執法過當也好,總好過天天在辦公室對着這些破東西舒坦!”
譚美往後座上一靠,整個人都不好了。
胡周這次沒擠兌她,譚美說的沒錯,她是标準的女漢子,以一當十的主兒,現在卻被關在這辦公室中天天當個文秘,也難怪她整天心煩意亂。
“我知道最近委屈了大家,天天經手這樣的案子,誰的心裏都不會舒服。”
曾明明一直在聽,等所有人的怨氣都發洩完,輕輕将手裏的卷宗放在桌面上。
“可是換一面想想,他們爲什麽這樣,把所有重要的案子都扔給刑偵處,卻給咱們一堆瑣碎的陳年舊案子?”
“還能爲什麽,不就是爲了年底的考評嘛,警局曆來根據偵辦量和案子的重要程度審核業績,末尾最後一名的科,按慣例是要解散的,所有人都要收編進其他科室,這也算一個不成文的規定,明明,他們這是要針對你啊,把我們都弄走,把你變成光杆司令,太狠了。”
譚美直立起身子,一臉的激憤。
“不止是我,恐怕在座的所有人,都會擡不起頭來,淪爲笑柄。”
曾明明的眸光淡淡掃了下屋内所有的人,話說出的同時,所有人的臉色都一瞬間凝滞。
“我知道這種感覺,第一年實習我就被分到了三科,結果年底科室就解散了,雖然我換了科室,可周圍的人就沒給我一個好臉色,他們都說我不務正業,沒事瞎混,我一生氣,索性就混了幾年,好不容易遇到沐隊,終于找到點人生價值,沒想到,這麽快就要重蹈覆轍?”
胡周一臉沮喪。
“原來你還有這麽慘痛的經曆啊,太慘了,想一想就不寒而栗。”譚美哆嗦了兩下,這幾年,刑警大隊所有的科室都在暗中較勁,拼了命的加油不想落下淘汰,因爲大家業績相當,已經好幾年沒有科室被解散了。
難不成,今年,九處剛成立就要被解散!
這個念頭剛浮起來,譚美整個人立刻不好了。
“沒那麽嚴重,至少上個月咱們超額完成了任務。”曾明明神色依舊很平靜,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
“可他們已經改變策略了啊,上個月的案子是平均分配的,可這個月,你看看到咱們走裏這些案子,我看着都頭疼!”
施琅也将手裏的卷宗摔在桌上,懊惱的不行。
五年前的機動車肇事案,沒目擊者沒監控錄像,死者屍骨未寒,一個家庭頻臨破碎,他看着就心痛,卻無從下手偵辦。
這種案子基本上已經被定位懸案了,居然又被分發到九處手裏,這不是針對他們是什麽?
“其實,這些案子也有這些案子的優點,刑偵第一定律,你們都忘了?”
曾明明淡淡一笑。
“怎麽會忘,沒有破不了的案子,隻有找不到的線索。這誰都知道,可有什麽用啊,理論不等同于實際!”
胡周也看不下去了,他手裏的案子雖然是新的,卻是所有案件中最讓人頭疼的随機犯罪,半個月前,深夜零點左右,接連幾個年輕的女子在下班途中被歹徒搶劫,都是在監控盲區遇害,同樣沒有目擊者,被害人都受到不同程度的******,身上錢物被搜刮一空,奇怪的事,所有的遇害人都不記得兇手的模樣。
所有遇害者的證詞如出一轍,遇害前獨自騎車或行走在小巷中,并無任何可疑人跟蹤尾随,也沒任何危險的征兆,就這樣毫無感覺的昏倒,蘇醒後才發現自己被性侵,身上的錢物也被洗劫一空。
胡周親往事發地點調查過,現場被清理的很幹淨,沒有任何目擊證人和可疑線索不說,連遇害者也是一問三不知,好像被洗腦了一樣。
胡周怎麽想也想不明白,一個人被虐待成了那樣,怎麽可能對兇手一點記憶都沒有。
想想大家手裏的案子,好像也隻有自己的算個大案了吧,偏又是這樣一個沒頭沒腦的案子。
讓人實在無從下手。
“我看過大家的卷宗,是有一些麻煩,太不是一點辦法都沒有。”曾明明輕了輕嗓子,沐言曾告訴過她。
在刑事案件的偵破中,信念有時候比能力更重要。
人都是這樣,對付敵人往往會親盡全力,可對待自己的弱點,往往卻容易不戰而退。
一個案子交到手中,如果心存怯念,再容易的案件也會變的複雜。
這時候,調動下屬的自信心比告訴他們線索有用的多。
“老大,你找到線索了?太好了,别賣關子了,趕緊指點一下我們吧。算了,你就說抓誰吧,我保證第一個沖上去,揍他個半死。”
譚美興奮的站了起來,她手下一個案子都沒有,協助其他警員抓獲犯罪人才是她的職責。
隻是現在連一個嫌疑人都找不到,她就是想抓人,也不知道去哪抓啊,害的她手癢死了。
“談不上有什麽線索,我隻是把我的疑問提出來,我相信大家的辦案能力,你們都是我親自挑選的人,除了毛警官這幾天請假不在,其餘的最近一直在主動加班,雖然剛才大家發了很多牢騷,也諸多抱怨,但你們想過沒有,這些案子和刑偵處的那些案子有什麽不同?”
曾明明淡然掃了在在座的幾個人。
每個人臉上都充滿了疑問,包括何宇宸在内,誰也不明白曾明明這句話的含義。
“能有什麽不同!他們那些案子都是有證可查的,就算費點功夫花點力氣最起碼都能偵破,不像咱們手裏的,不是陳年舊案,就是毫無頭緒的懸案,根本破不了。”
譚美狠狠跺了下腳。
這次胡周沒和她争執,相反,意見超級一緻。
“譚美麗說的太對了,咱們手裏的案子都是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無頭案,想要偵破,除非把天上的神仙找出來,讓時間倒流,讓咱們都回到犯罪現場,否則,根本沒戲!”
“你們都錯了!”曾明明輕輕搖了下頭。
“錯?哪錯?”譚美和胡周一臉迷惑。
“在我看來,案子無非輕重,無非難易,隻有有受害人案情成立,案子就是案子,沒有什麽高低貴賤,輕重緩急之分!”
曾明明的眸光清澈透亮,看的在場人心神一陣激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