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看着被黑布遮擋的嚴嚴實實的屋子,幾次想走過去推門進去,鼓了三次勇氣,還是沒敢動手。
主上交待過,天明之前,誰都不許打攪他。
他的命令,她從來不敢違抗。
凡事違抗過他命令的下屬死的有難看,她不是沒看到過,哪怕她覺得她比那些人和主上的關系親近了一百倍,她還是不敢以身涉險。
呻吟聲越來越大了,她能聽出主上的隐忍和痛苦。
隻不過掉了幾滴眼淚罷了,主上怎麽就變的這麽虛弱了?
從那天救下主母開始,主上就受了重創。
雖然他每天還能附在何宇宸身上,可他已經一點魔力都使不出來了,他是用多大的毅力在堅持,陪在他認爲必須守護的人身邊,隻有魅知道。
他白天裝的有多輕松,夜裏就有多痛苦。
每當午夜來臨,陰陽交彙,他就會從凡人的身體内被逼出來,疼的死去活來。
劇痛會一直延續,直到天色漸明才會慢慢消失。
爲了抵抗痛苦,他不得不消耗掉所有的魔氣來抵禦。
這樣的做的後果很嚴重,第二天,他會變的和個凡人一樣,五感失靈,反應遲鈍。甚至,連自我保護的力量都沒有。
即便如此,他依舊執着的像個凡人一樣,天天去上班。
魅想不通主上這是怎麽了?
他都這樣了,還怎麽能保護人啊,他自己都快成大熊貓了,若不是魑二十四小時守着他,指不定會出什麽事呢。
萬一地府那些老弱病殘鬼知道主上受了這麽嚴重的傷,上來讨舊債,可就真麻煩了。
主上這個樣子,真不合适在陽世了,他最好趕緊回小阿鼻地獄去養傷。
可主上怎麽受傷的?
魅用力回憶着那天的情景,想啊想啊,腦仁想的都要熟了,還是想不通。
那日主上在包間裏喝的酩酊大醉,早上,猛地清醒過來。
臉色劇變!
不在凡人面前顯露身形使用法術,這是他們來凡間之間,主上給自己和手下定的規矩。
可那天,他不顧一切沖出包間,也不管走廊裏還有幾個服務生在打掃,就這樣,在衆目睽睽之下,化成一抹黑煙消失不見。
整個走廊裏頓時亂了套,尖叫聲接踵而起。
現場一片混亂,害的魅不得已使出了十二分的本事,将看到一切的四個人迷住。
又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讓他們相信,剛才的一切隻不過是一場幻覺,等她結了賬,以最快的速度趕到四合院的時候。
主上正摟着兩具焦炭發愣。
她清楚的感覺到那兩具人幹的身份,主母和那個主上最讨厭的帥警察。
他們雖然還沒死,可皮肉已經被魔氣腐蝕爛了,隻剩下微弱的心跳。
院子裏充斥了魔氣,還有數不清的魔物在四處蠢蠢欲動,院中央的地面上躺着一個死胖子,明明昏迷不醒,卻還在吧唧嘴。
魅迅速封閉了整個院子。
驅走了所有魔物。
她能覺察到主上的情緒,那是一種類似失落,傷心,失望,迷惘,痛苦,總之是很多說不清的感覺,交織混合在一起。
他們倆的呼吸聲和心跳逐漸衰弱。
按這個趨勢發展下去,不超過十分鍾,兩人就徹底沒救了。
魅知道這個女人對主上的重要性,可事到如今,沒人能救的了他們。
雖然她也不明白他們爲何會被魔氣所傷,可凡人就是凡人,他們血肉之軀,脆弱無比。一旦沾染上魔氣,生命就走到了盡頭。
主母要死了,主上輪回的希望又一次落空。
時間所剩無幾,接下來他們要去哪再找一個和主母一模一樣體質的女子呢,看主上傷心的樣子,一定非常郁悶。
魅小心翼翼的靠近了一些。
做人做久了,她也學會了一些凡人的排場話,什麽節哀順變,人死不能複生,諸如此類的,她想安慰主上兩句。
沒等她開口,奇異的事發生了。
主上哭了,兩滴珍珠般的淚水從眼眶中溢出,滴在兩具焦炭上。
他輕輕歎了口氣,表情很是奇怪,明明眼睛是濕潤的,可唇邊卻泛起淡淡的笑意。
魅瞬間傻眼。一時間,很有些天崩地裂,海枯石爛,滄海桑田的覆滅感。
幾千年了,她看過無數凡人和鬼怪哭泣的樣子。
人們難過了會哭,太高興了也會哭,有的甚至看個小說,電影,遇到個什麽屁大不了的小事都會哭。
有人哭的梨花帶雨煞是好看,有人哭的不顧形象,歇斯底裏,還有哭着笑的,笑着哭的,反正凡人就是愛哭,動不動就哭。
她看着就煩。
不僅凡人愛哭,鬼怪有時候也會哭。
可惜,鬼都是沒有眼淚的,就算能哭出來,也不過癟癟嘴皺皺眉什麽的,鬼沒有眼淚,無論再傷心,淚流下來的一瞬間,淚水馬上會化成飛灰。
即便這樣,鬼還是會哭。
地府裏有太多冤死鬼,孤魂野鬼,傷心事太多,你看枉死城上空,飄來飄去都是灰,她有時候也琢磨,怎麽人和鬼都那麽煩呢?
有事沒事哭個屁啊,哭又不能解決問題。
還是魔好,不會傷心,更不需要眼淚。
魔的世界,簡單粗暴,喜歡的東西以武力解決歸屬,讨厭的,更要用武力将其滅殺。
凡事以實力決定,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戰鬥結束,問題解決。
沒有誰不情願,也沒有誰委屈可憐,所有的魔都習慣了這種生活方式。
誰也不牽挂誰,誰也不愛慕誰,自然沒有牽扯,沒有心痛,更沒有眼淚。
以前,魅一直是這麽認爲的,直到最近她在人世間流連了太久。
慢慢的,心裏也有了一點點不同的看法。
比如說魅惑這件事。
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喜歡脫光的,身材妖娆的女人。
雖然大多數男人都是色眯眯的,習慣用下半身審讀女人。可也有不少男子喜歡的方式都點怪異。
這樣的男人統統有個毛病,就是看不得女人掉眼淚。
不管哪個女的是胖是瘦或美或醜,隻要她一掉眼淚,那男人立馬投降,丢盔棄甲,潰不成軍。
再後來,她旁敲側擊的詢問了很多美女。
得出來一個奇怪的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