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潔眸中浮起痛苦的光芒,聲音也變得有些哽咽。
“得知這個消息後,我整個人都懵了,陷入深深的悔恨之中,我不明白自己到底怎麽了,爲何會對我在世上唯一的親妹妹做這種事,我太殘忍了。忘了臨死前媽媽的囑托,兩姐妹要相親相愛的過一輩子,彼此扶持,彼此依靠,我到底做了什麽啊!爲了自己内心哪一點罪惡的快感竟然把妙言逼瘋了。
痛定思痛後,我決心和鄭東海一刀兩斷,本來我就沒愛過他,更不能爲了這樣一個卑劣的人讓自己的親妹妹痛苦。可我也不能讓妙言繼續被這個男人蠱惑,不能讓她繼續被他蒙騙。
于是,我開始刻意疏遠鄭東海,并嘗試着和其他男人交往。
通過治療,妙言的情緒好了許多,也許看到了我的改變,她的心情好了,人也開朗了。慢慢的,我們倆又恢複了以前的關系,無話不談,親密無間。
可鋪子裏的生意卻越來越差了。
本來爲了挽救媽媽的病,我們已經變賣了許多産業,現在爲了治療妙言我更無心經營,慢慢的,就有些維持不下去。
妙言着急,說什麽也不肯再繼續治療,她本來就休了學,後來幹脆直接找了個工作,補貼家用。
而鄭東海則繼續進修,留在了南方,隻有寒暑假才回來,沒有他的糾葛,我們倆都輕松了許多。
後來,在福伯的提議下我開始仿照店裏留下的舊時裝設計新的服飾,慢慢的,生意又好了起來。
而妙言也找到了新的樂趣,她喜歡上了制作矽膠仿真模型。
每天都很快樂。
爲了她不來回奔波,我索性在店裏給她建立一個工作間。
本來一切似乎都好起來了,鄭東海又畢業了。
這時,他父母都已經去世,沒處投奔,隻得又找到了妙言。
以妙言善良單純的個性,根本拒絕不了他。
于是他們又恢複了聯系,漸漸的,妙言又開始給他錢花,甚至不惜從櫃台上支錢給他。
我很生氣,可我也不敢像以前那樣和她吵架,不得已,隻得托人給鄭東海介紹了一份體面的工作。
原本我以爲他有收入就不會再纏着妙言了,沒想到他竟然更加變本加厲。
不僅糾纏,還不斷诋毀我和妙言的關系,甚至還說我主動勾引他。
我氣不過去找他理論,不知那天竟是他的生日,不知道怎麽回事,我到了他哪兒沒說幾句話就暈了過去,等我醒來的時候,卻發現竟和他赤身裸體躺着床上。
門大開着,桌上還放着一個精緻的生日蛋糕和沒拆封的禮品盒。
我當時就懵了。
穿上衣服就跑了出去。
我知道妙言一定來過,不知該如何和她解釋。
我打她電話,她不肯接,我四處都找不到她,隻能先回了家。
等了一夜,妙言還沒有回來。
早上,福伯忽然打來電話,說家鄉出了事要回去幾天。
我準了他的假,渾渾噩噩往鋪子裏走。
我太擔心妙言了,不知她一個人能去哪?
再打她電話,已經關機了。
我開了鋪子,心煩意亂,實在沒辦法,隻能給鄭東海打電話。
沒想到,他居然在電話裏痛罵了我一頓,說我不知廉恥給他下藥,我氣極了,天底下怎麽會有這樣無恥的男人,明明就是他陷害了我反過來還倒打一耙!
我雖然恨,卻沒直接和他翻臉,妙言一晚上都沒有回來,除了他,我不知道妙言還能去找誰。
在我的追問下,鄭東海也有些茫然,他說他剛清醒,頭疼的厲害,不是我打來電話他都不知道妙言來過。
我沒轍了,關上鋪子繼續去找,我去了所有我能想到的地方,卻一直找不到她。
我太大意了,竟然忽略了一個地方!
我以爲她恨我,肯定不會來鋪子,再說她也沒有鋪子的鑰匙。
可我忘了一件事,她那個工作室有一個後門,就通向鋪子後街的一個胡同。
如果我早想到這一點,也許妙言不會死。
至少,不會死的那樣可怕。
我找了一天,都找不到妙言,剛想去報警,忽然遇到了鄭東海,他說他哪都找過了,都找不到妙言,正想去妙言以前打工的那個雕刻室去看看,他說妙言難過的時候就喜歡一個人對着那些塑像發呆。
我猛地驚醒!
妙言确實說過那樣的話,她說所有的雕塑都是有生命的,能聽懂她的話,她說她不喜歡硬邦邦的塑像,她喜歡柔軟的模型,肉肉的,軟軟的,摸起來就像人的肌肉那樣有彈性,好像活的一樣。
我撒腿往店裏跑!
鄭東海也跟了上來。
我推開庫房的門聞到一股奇怪的香氣。
不知爲什麽我心裏忽然騰起一種不詳的預感。
看着那扇緊閉的門,我渾身戰栗。
門開了。
我聞到一股更濃的香氣。
那個桶就立在哪,梯子就支在桶旁邊。
妙言的鞋整整齊齊擺放在梯子旁邊。
地上所有的原料桶都倒在地上,東倒西歪,都是空的。
我的心就像被什麽剜了一刀,又空又疼痛。
許東海意識到有些不對勁兒,推開我爬上梯子,往大桶裏看了一眼。
隻聽見他的慘叫聲,然後,連人帶梯倒了下來,砸在大桶上。
桶傾倒在地上,妙言摔了出來。
當着我們的面,碎成一段段。
她的頭從脖頸上掉下,滾落在我腳下。鼻子和耳朵也摔掉了。手指斷成一寸寸。
眼睛還微微睜着,就這樣出神的看着我。
當時我徹底懵了,身體像被通上了電,連頭皮都是麻的。
鄭東海更吓傻了,一翻白眼就暈了過去。
當時我心裏反反複複都是一個念頭,妙言死了,被我害死了,我是個罪人。
我不知道該怎麽辦,隻能呆立在原地,連眼淚都哭不出來。
好在鄭東海很快醒了,他怕的不行,反反複複問我怎麽辦。
我說報警,他拼命搖頭大喊不行。
他說妙言是被我們倆刺激到才會自殺的,追根究底,我們倆都有推卸不掉的責任。
弄不好,别人還以爲妙言是我們故意殺害的。
更别提,這個店原本就是妙言的,我倆還有過一段暧昧的交往,如果警察調查這個案子,很多事根本掩飾不住,就算我們不被判刑,恐怕,再也無法在這個城市呆下去了。
我們現有的一切,将全部化爲烏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