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頭?”沐言一怔,大腦中清清亮亮,一絲痛楚全無。
“看樣子好了,你師父的藥果然有效。”
秦醫生淡淡一笑,“明明,你先照顧他,我去廚房看看,粥就熬好了。”
“好。”曾明明有點讪然,說好了是她煮飯,現在變成吃現成的了。
“我不需要人照顧,藥留下,你出去!”沐言輕靠在枕頭上,微微皺了皺眉。
這屋子既陰暗又潮濕,大白天窗簾還拉着,屋内陳設單調空洞,看的人有些壓抑。
“這屋子太暗了,得通通風。”曾明明好似沒聽到他的話,輕快走到落地窗前,将窗簾一拉,推開最外側的一扇小窗。
和暖的陽光從窗外傾瀉,屋内,頓時灑滿了一片銀色。
風輕輕徜徉入内,吹的她額前碎發輕輕飄動。
她手裏捏着濕毛巾,一遍遍将窗格和窗台擦幹淨。
回頭看了他一眼,說:“這麽大的窗台空着太可惜了,不如養幾盆植物,既可以淨化空氣,還能養養眼?你喜歡純綠色的?仙人掌?風信子?算了,我看着來吧。”
曾明明說一種植物看一眼沐言,卻發現他根本不看自己。
聳了聳肩,替他決定了。
沐言有點尴尬,這女孩兒,臉皮真夠厚的,自己都說的這樣直接了,她不但不走,還和自己聊上了。
不理她,看她能賴到幾時。
沐言冷着臉一言不發,他在等,等她無地自容,知難而退。
他記得昏迷前都這樣拒絕女生的,這一招百試百靈。
很快,她擦完了窗台,又出去洗幹淨抹布,返身将他的床頭床尾床頭櫃裏裏外外都擦了一遍。
他不說話,她也不說話,悶頭幹活兒。
屋内很幹淨,隻有她輕快的腳步,偶爾在某個角落響起,卻并不煩人。
她還穿着進門時的風衣仔褲,腳上踢啦着一雙長長的拖鞋,柔順的馬尾辮飄在腦後。許是幹活兒累了,她的額頭沁出一層細汗,因爲膚色白,臉上脖子上肌膚仿佛象牙一般細膩,透出些許粉潤的紅。
她低着頭賣力的擦拭,烏黑的眼睛低垂,睫毛卻顯得密而長。
她的手白皙而纖長,指甲晶瑩透亮,十分幹淨。
沐言用眼角餘光偷瞄她,看了好一會兒,忽然覺得她也不像剛才那般無理挂呱噪惹心人煩了。
曾明明若無其事站起身,偷彎了下嘴角,馬上又放下。
回頭一本正經的看他。
“我去給你打水,擦擦臉和手,你現在不能刷牙,我去看看外面有沒有漱口水。粥快熬好了,多少吃一點,你想恢複的快,就要聽醫生的話。”
“你不是醫生。”沐言哼了一聲。
“不是,你也聽我的!”曾明明笑眯眯盯着他。
沐言皺了皺眉,擡起頭,卻撞上一對漆黑清澈的眸子。
他微微一楞,
這雙眼看起來親切而熟悉,好像在夢中見過。
“這樣就乖啦,我去看看粥好沒好,順便從淘寶上訂幾本書,你總這麽躺着也無聊。”
她翹起唇角嘟囔一句,唇邊揚起的弧度自然而美麗,竟讓他微微有些失神。
等她出了門,沐言才反應過來,她剛才說什麽?
乖?
她居然敢用這樣的口氣和自己說話,哄自己?他又不是小孩子!
和她很熟嗎?
他仔細翻查了一遍記憶,确認自己從未見過她。
可爲何,她的神情,口氣和看他的眼神總讓他産生一種錯覺,她認識自己,不但認識,而且很了解。
她到底是誰?
……
曾明明一邊笑一邊進了廚房,看沐言那幅深思的模樣,肯定對她有感覺。
就算他暫時想不起來自己是誰也沒關系,隻要他對自己有感覺,一切皆有可能。
“好香!”剛一走進廚房,曾明明忍不住贊歎起來。
醇香的大米混合了蔬菜和肉糜的清香,光用嗅覺就知道這碗粥可不一般。
好香,還放了切碎的西洋參,火候熬的剛剛好,既去除了人參的苦澀,又将藥效完好的保存在粥内。
“喜歡就多吃點,我還煎了一盤餃子,三鮮餡的,我中午包的。”秦醫生掀開平底鍋,将水煎餃夾出來,放進一個平盤中。
又盛了兩碗粥放在餐桌上。
“冰箱裏有拌好的蘿蔔條和豆腐乳,你如果想吃,也拿出來一些。”說完,取了碗筷湯勺,坐下。
“好嘞!”曾明明答應一聲,從櫥櫃中取了餐盤,打開冰箱。
夾了小半盤蘿蔔條,二塊醬豆腐。
然後走回案闆旁倒了點醋和香油,這才端回飯桌。
“咱們先吃,他剛蘇醒,不能吃過燙的食物,等咱們吃完了,粥也晾好了。”
秦醫生溫和的說了一句,看了眼桌上的蘿蔔條,輕聲說:“我腌制的東西偏辣,慢點吃。”
“我最喜歡辣的,還有醋,又酸又辣,特過瘾。秦姨,你熬的粥好香啊,餃子也好吃!”曾明明吃的眉飛色舞,忍不住又夾了一筷子辣蘿蔔,咬的咯吱響。
“你也愛吃酸辣的?”秦醫生一愣,本地人口味偏甜,她很少遇到和她一樣愛吃酸辣的人。
“對啊,我從小就愛吃辣的,什麽水煮魚,酸菜粉,都特别愛吃。”曾明明含着口粥,咽下,滿足的出了口長氣。
這粥熬的太完美了,和她的廚藝有一拼。
“喜歡就好。”秦醫生眸光浮起一份怅然,那孩子不知什麽口味,喜歡不喜歡她煮的飯?
曾明明一怔,秦醫生的眼神太傷感了,看的她心裏都有些酸酸的。
兩人在沉默中吃完了飯,曾明明又拿了一個空碗,盛了多半碗粥。又把醬豆腐放進小碟兒内,準備端進去給沐言吃。
“讓他喝點清淡的就行,醬豆腐太鹹了。”秦醫生提議。
“他口味兒重,光喝粥肯定吃不了多少,他也不能吃辣的,吃點這個正好,我不會讓他多吃的,就半塊。”曾明明盯着盤中的食物,眸子微微有點發亮。
“你認識他?”秦醫生一怔。
“不認識啊……。”曾明明垂下眸子。
“我亂猜的,他不是病了好久嘛,肯定想吃點有味兒的。”說完端着盤子急急走出了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