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覺得這件事沒那麽簡單,可單從這些證據上,一時無從判定。”
曾明明又将視線落在林筱箫死亡時拍攝的那張照片上。
她側歪着頭,舌頭伸出老長,雙眼微微凸出,口鼻眼角都有血漬滲出,死狀甚爲恐怖,可她的眸光卻空蕩蕩的,沒有任何神采。
曾明明看的心微微有些發慌,隻是一張照片罷了,如何能分辨出死者的眼神。
除非?
她心頭一亮!
除非她像上次那樣,通靈進入林筱箫死亡時的那十五分鍾,也許就能找到真相。
“可惜當初不是咱們接手的這個案子,如果是我第一個發現的死者,我一定能看出些破綻,可現在,也隻能束手無策。”
施琅歎了口氣。
“法醫院不是已經出了鑒定結果嘛?林筱箫是自殺,現場我看過,無論事發當地還是周圍的走廊,甚至連鐵窗外我都探查過,絕對沒有第三者留下的痕迹,再說監控錄像也不會作假,她明明就是自殺的。”
李開明說的十分笃定。
“錄像呢?”曾明明一怔,她怎麽把這事忘了,有監控錄像在,還用她通靈?
隻是這件事也有點奇怪,明明有現場的錄像,爲何卻找不到任何破綻?
如果他們都發現不了,自己又能看出什麽?
“這錄像有了等于沒有,你看看就明白了。”施琅似看出曾明明的心思,随手扔過來一個U盤。
點開錄像,看完,曾明明也有些頹然。
難怪施琅會說這錄像有了等于沒有。
曾明明還不死心,倒回去,放慢了一倍,繼續看。
圖像很清晰,攝像頭來回移動着,從左到右。越過洗漱面盆,水龍頭,馬桶,慢慢對準屋内唯一的一張單人床。
林筱箫側身躺着睡覺,一動沒動。
攝像頭移開,大約隔了不到一分鍾,再次移動到她的床鋪上。
就這樣,圖像反複變換了數次,大約過了半小時後,林筱箫忽然動了一下,好似醒了。
這時,攝像頭恰好移開她的床鋪,看不清她的臉,隻能看到她坐起來,腿垂在床邊,看樣子好像要起床。
圖像偏移開,等鏡頭再轉過來,看到的卻是林筱箫的背影。
她立在原地,頭發有些蓬松,看她的樣子似乎在往外看。
看守所内每個房間都有一個很小的窗戶,用于通風和白天采光,最裏面用密集的鑄鐵棍擋死,外面才是玻璃窗和鋼網,這樣設計的初衷是爲了犯人打碎玻璃割傷自己,不料,這些堅固的鑄鐵棍到成了林筱箫自殺的幫兇。
林筱箫徑直朝鐵窗走去,看不出任何異常和緊張。
曾明明注意到她的左手,好像攥着什麽東西,握的很緊。
沒等她走到窗前,攝像頭又移開了,在移回來的時候,林筱箫已經将絲襪綁在了鑄鐵棍上,将頭伸了進去。
然後,膝蓋一軟,頭立刻挂在了鎖扣内,雙臂也沉了下去。
人不動了。
這時,畫面又開始移動,等再移回來,林筱箫已經翻了白眼,舌頭都伸了出來。
“太快了,才一分多鍾?”曾明明一怔,按錄像上時間顯示,林筱箫自殺的整個過程不足三分鍾,而從她将頭伸進鎖扣到氣絕身亡更是隻有短短的一分鍾。
這時間未免太快了一些。
“不稀奇,隻要卡的位置合适,頸動脈完全閉合,缺氧窒息昏迷原本就用不了多少時間,你看到人不動了,那是因爲缺氧昏了過去,至于她真正死亡卻要往後推幾分鍾。”
施琅走過來,指着錄像。
又過了三分鍾。
“你看這裏。”他突然按了暫停鍵。
畫面上,林筱箫依舊保持着剛才的樣子,歪着頭,吐着舌頭一動不動,可她的鼻息眼角都已經淌下血來,尤其是嘴邊,還冒出一串細密的血泡。
“強烈的擠壓導緻咽喉破損,唾液中蘊含了鮮血,人死亡後,咬阖肌會松弛,血沫自然淌下,這個時間才是真正死亡的時刻。”
曾明明皺着眉,總覺得自己忽略了什麽,她死死盯着屏幕,想把這處破綻找出來。
“你發現了什麽?”見曾明明這幅樣子,施琅頓時眸光一亮,迫不及待追問。
“别打攪她思考!”周叔拄着拐杖也走了過來,一把拽住施琅。
施琅一怔,旋即明白了,後退幾步坐回自己的座位,眸光卻仍舊緊盯着曾明明的臉。
他很想知道她到底發現了什麽。
這個錄像他已經看過數十遍了,隻有一個背影,看不出任何破綻。
“她的胳膊……手……”曾明明的視線離開死者頭部,沿着她的肩膀,一直往下看。
心裏好像想到了一些東西,卻又有些連貫不上。
“看看驗屍報告中死者的指甲和掌心有沒有留下東西和傷痕。”
她正在深思,沐言不知何時已經出來了。
曾明明茫然擡起頭,眼睛盯着沐言,腦海中卻還在翻來覆去想那件事。
“死者的指甲和掌心發現什麽了嗎?”
出于習慣,她不知不覺将沐言的話又複述了出來。
“沒有任何異常,驗屍報告我特意看了好幾遍,除了泥垢沒發現任何蛛絲馬迹,所以這才排除了自殺的可能,因爲一點掙紮的痕迹都沒有,據法醫驗證,不但沒有任何傷痕,血迹,和掙紮痕迹,連四肢的肌肉組織都十分正常,就好像是自然死亡似的,見鬼!”
“你說什麽?”曾明明怔住!
“什麽什麽?”施琅也楞了。
“把你剛才說的最後一句話,再重複一遍。”曾明明突然意識到倒底是哪裏不對了!
“最後一句?對了,法醫說死者的四肢沒發現任何傷痕,就好像是自然死亡。”施琅有些摸不着頭腦,但還是把剛才的話又重複了一遍。
“沒有破綻,就是最大的破綻!”曾明明突然想明白了。
“你什麽意思?”在場的三個人都怔住,看曾明明的樣子,她似乎找到了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