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活着!沐言沒死!
反反複複,曾明明心裏念叨的都是這兩句話,刹那間的狂喜如過山車呼嘯沖上頂峰,猛地又俯沖下來,摔碎所有的希望。
終有一天,他會蘇醒過來,忘卻這段記憶,忘記自己,重新開始他自己的生活。
可即便這一天注定要到來,隻要知道他還活着,就已經足夠了吧。
“明明你沒事吧。”看着曾明明即将奪眶而出的淚水,董貞似明白了什麽。
“沒事,董姐,我隻是有點開心。”曾明明揉了揉眼角。
見她強撐着笑意黯然神傷的樣子,董貞長歎了口氣。
“怪不得裕興會對你另眼相看,你們師徒倆果真都是一樣的性子,明明,你聽董姐一句勸,有些事是強求不來的,如果過分執着,受傷的就會是自己。”
董貞拍了拍曾明明的肩膀,又搖了搖頭,長籲短歎的走了,看她垂頭喪氣的樣子,好像比曾明明還要沮喪。
毛裕興和董姐肯定有着不一般的關系。
可董姐不是已經結婚了嗎?我記得她有個女兒吧。
看着董貞遠去的背影,曾明明忍不住胡思亂想了起來。
爲什麽她和師父都讓她放棄?
難道他們都看出來了?
曾明明臉頰一熱,有點不敢猜了,自己表現的,有那麽明顯嗎?
她尴尬了一下,随即也就釋然了。
就算看出來了,又能如何,這本來就是一段不該發生的感情,不會有結果的相遇。
……
經過董姐的開導,曾明明的心事去了一半,盼望毛裕興盡快回來的心也就淡了,甚至,她還希望他不要這麽快找到答案,這樣,沐言就能在自己身邊多留一陣。
憂心忡忡了一上午,曾明明第一次沒了胃口,警局的大餐廳人山人海,飯菜飄香,人人成雙成對,三三兩兩的邊吃邊聊,到處人聲鼎沸。
隻有曾明明形單影隻的坐在角落裏,食不知味。
她‘扒拉’着盒飯,沒滋沒味的嚼着米粒。
遠處,周建東和邱玲玲旁若無人的秀恩愛,你喂我一勺我喂你一口的,雖說兩個人偶爾也會和曾明明說上幾句話,可她實在提不起興趣,隻得端着飯盒縮在角落,少說一句算一句。
就在這時,不遠處突然響起急促的手機鈴聲。
不是一個人的手機,而是數十個人,先後接到了電話。
“别吃了!趕緊回科室!”離曾明明最近的幾個人放下電話,急匆匆跑出了食堂。
緊接着,越來越多的人放下吃了一半的飯菜,跑了出去。
有的警員甚至才剛剛打回的飯菜,一口沒吃就跑了。
看他們一臉緊張的樣子,好像出了什麽大事。
“肯定又發生了大案子,這下刑警大隊又要忙了,幸虧咱們是路政的,天大的事也不用咱們操心,今天的魚丸湯不錯,要不要再去成一碗?”
邱玲玲白了眼先後跑出飯廳的人,眸光卻又突然柔和了下來。
“刑警大隊?”曾明明心裏一動,擡頭向遠處看去。
果然,那先後離去的人中,好幾個人看着面熟,原來是刑警大隊的。
又發生什麽案子了?
看樣子很嚴重啊。
曾明明放下飯盒,也想跟去看看。
剛站起來,又沮喪的坐下來了,自己現在已經不是韓宇的搭檔了,也不是刑警的大隊的警員,更不是刑偵科的成員,自己過去,算什麽呢?
蕭雅已經回來了,沐言即将蘇醒,刑警最厲害的鐵三角成員即将全部歸位。
自己就别在嘩衆取寵,自讨沒趣了吧。
想到這兒,這頓飯是再也吃不下了。
和邱玲玲打了聲招呼,離開飯廳回到辦公室。
空蕩蕩的房間說不出的壓抑,就連空氣都覺得渾濁了。
推開窗,曾明明拖了兩遍地,還覺得屋子裏味道難聞,曾明明索性将對着自己的窗戶紗窗都打開了。
清冷的風吹進來,嗆的人忍不住咳嗽。
北方的空氣一進入冬季就開始污濁,這已經是人所衆知的問題。
經濟的發達帶給人們更多的生活享受,可一起改變的,還有我們的環境和生活質量。
難道說金錢真是萬能的嗎?
萬能的,讓人可以無視生命,踐踏生命。
是不是很悲哀?
……
曾明明杞人憂天的發了回愁,不知不覺乏了。竟趴在桌子睡了過去。
迷迷糊糊的,好像聽到有人在聊天,一個激靈睜開了雙眼。
“林筱箫自殺了!這怎麽可能?”曾明明睡意全無。
“怎麽不可能?整個警局都傳遍了,人都死了,屍體擺在那,多少人親眼所見!這還有假!你不知道,現在整個刑警大隊和看守所已經人仰馬翻了,就算她是殺人犯,可人還沒上法庭就死在看守所裏,這可真是天大的諷刺。”
邱玲玲鼻孔朝天的哼了一聲。
“她怎麽死的?”曾明明心裏揪成一團,不知怎麽回事,她總覺得林筱箫的死沒那麽簡單。
“上吊死的,老慘了。”邱玲玲哆嗦了一下。
“這下秦局麻煩可大了,李林海的案子到現在還懸在那兒,一大筆欠款就像蒸發了一樣,毫無線索可查,好不容易抓住了殺害她的人,還沒順藤摸瓜追查到底,人居然死在了警局。按目前的情況,上邊肯定會發火的,說不定,整個警局都會受到處罰,年終獎都會泡湯。”
周建東的臉都垮了,他還指望年底換一台高配置的電腦,看這情形,沒啥希望。
“啊,不是吧,看守所和刑警大隊失職關咱們路政司法廳什麽事啊,憑什麽扣咱們年終獎,不公平!”
“這就叫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咱們都屬于司法系統,本來就是一體的。”
何韻秋拿着文件袋走了進來,“行了,都别議論紛紛了,出了這樣的事,所有的領導心情都不會好,這時候,最忌諱底下人發牢騷亂埋怨,少說一句,不會死人。”
“我又沒在外面去說,在咱們辦公室都是自己人,發發牢騷怎麽了!”邱玲玲吐了下舌頭,以示不滿,卻也不敢繼續這個話題了。
“明明你過來,我有點事找你。”何韻秋掃了邱玲玲一眼,将視線落在曾明明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