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幅畫的顔色太炫目了,反而有些壓抑。”曾明明盯着這片刺目明媚的楓葉林,輕輕感概。
“你說的對,紅色并不僅僅代表了喜慶和熱烈,有時候,紅色象征了死亡,不吉利的。”邱玲玲苦笑。
“我不是這個意思。”曾明明語塞。
“我知道,沒事啦……”邱玲玲擠出一個燦爛的笑臉,乍一看,好像恢複了以前的爽朗。
兩人都不在說話,就這樣一立一坐的呆了好一會兒。
周建東走進來的時候,恰好看到這一幕。
兩個女人背對着他,一個坐在座椅上,一個立在另一側,兩個人都在發呆。
邱玲玲的手撐在桌上,頭微微擡着,不知在看天花闆,還是在看窗外的落日。
屋内沒開燈,顯得有些陰暗,桌面上平鋪着一副唯美的畫卷,火紅的楓葉林,深情相擁的一男一女,還有那抹憂傷的光影。
周建東呆愣住。
眼前的這一幕如此壓抑和落寞。
刺的他的心,微微有些疼痛。
本能的,他想走過去安慰邱玲玲。
突然,胸口一痛,好像被刀剜了一下。
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氣。
他似想到了什麽,跌跌撞撞走回自己的座位,打開電腦屏幕,眸光迸射出一股狂熱之意。
随即,一切讓他心痛的感覺統統消失無蹤。
……
察覺到有人走入,曾明明和邱玲玲從沉思的狀态中清醒過來。
沒等回頭,便聽到急速的鍵盤敲擊聲。
兩人對視一眼,各自露出一個苦笑。
“玲玲,咱不傷心,有些人,不值得傷心。”曾明明實在不知道說什麽才能安慰她,隻能輕輕揉了下她肩膀。
“安啦,我沒那麽脆弱,你說的對,過去就過去了,就像太陽落下去,明天依舊會升起來一樣。”
邱玲玲盯着窗外漸漸西去的落日。
橘黃色餘晖撒滿雲端,暖暖的照在玻璃窗上,溫暖肆意。
“我知道該怎麽配色了!”邱玲玲眸光騰起一片喜悅。
“什麽?”曾明明有點不明白她在說什麽。
“你看,這樣。”邱玲玲從抽屜中抽出兩根彩筆,筆尖斜觸着畫卷,飛快塗摸了起來。
“别毀了這畫,多可惜啊。”曾明明想伸手去攔,大片大片的顔色已經染上,再說什麽都晚了。
“我不會毀了這畫的,我隻想改換一下背景,你等等看就明白了。”
邱玲玲的飛快塗摸着畫卷。
曾明明注意到她拿的畫筆顔色,一支純黃,一支淺黃,都是淡淡的黃色,完全和這幅畫的背景不搭。
“好可惜,這幅畫線條唯美,意境幽深,顯然,邱玲玲爲了它耗費了不少心力,就這樣被糟蹋了……”曾明明心裏騰起一股莫名的感傷。
愛情,真的讓人如此神傷嘛?就連邱玲玲這樣性格的女孩兒都能陷入如此凄苦的心境。
不是說,愛上一個人是天底下最甜蜜和幸福的事嘛?
爲什麽會這樣?
曾明明的視線不由自主落在一旁的沐言身上。
從剛才到現在,她始終沒有看過他一眼,此刻,不知爲了什麽,她很想看看他的表情。
……
她擡頭看沐言的時候,他正聚精會神的看着她。
兩人四目相對瞬間,各自将眼中的神采收起。
沐言淡淡一笑,曾明明卻急速低下了頭,心裏五味參雜,說不出是個什麽滋味。
剛才她和他堵了半天氣,又是爲了什麽?
看看周建東和邱玲玲,前幾天還好的蜜裏調油,現在卻好似成了陌生人。
難道,非要因爲一點不應有的猜忌和誤會,把原本和諧美好的感情弄成滿地渣滓才開心嗎?
周建東以前對邱玲玲言聽計從,關懷備至,可邱玲玲總不領情,也不太在意。直到周建東喜歡上了别人,她才陷入如此憂傷的情緒中。
這一切,到底是誰的錯?
……
曾明明胡思亂想半天,視線猛地落在桌面上的畫卷上。
不知她神遊了多久,畫卷的風格竟完全變了!
原本如杜鵑啼血般壓抑的鮮紅背景,竟變成了絢麗亮麗的橘紅色。令人沉重的畫風突然明媚了許多。
就連半空中那些飛舞的楓葉也不在是千篇一律的豔紅,而是各種深淺相見的紅。
很多樹幹顔色也發生了改變,原本紅的讓人壓抑,現在卻變的層次分明,紅黃之間,色彩極其協調。
就連畫面中那一抹淡淡白影的四周也被蒙上了一層明媚的紅光,看起來,不再蕭條寂寞。
“你……你是怎麽做到的?就憑這兩隻黃色的畫筆,怎麽能調配的如此豐富的色彩?”
曾明明好似想到了一個關鍵的問題。
“這你就不懂了吧,紅黃藍本來就是三原色,它們之間能調配處五彩缤紛的色彩,隻要深淺濃度掌控的好,紅色和黃色可以調配出豐富多變的色彩。你看,我這樣一處理,這幅畫是不是豐滿了許多?”
邱玲玲似乎從剛才的心境中徹底解脫了出來,雖然她的眼神還有些怅然,但,明顯陽光了許多。
“你是說這些橘紅色的樹幹是用這支黃色的筆調出來的?”曾明明指着一株楓樹的主杆問。
這種橘黃色她看起來太眼熟了,明明就是……
“對啊,大紅和明黃調配處來就是橘紅,很正的,如果換成這支淺黃,淡淡塗一層,又是一種效果了。”
邱玲玲沾沾自喜的看着重新上色的畫卷,顯然,對自己的配色極爲滿意。
曾明明心頭一震,陷入片刻的深思中。
忽然,興奮出聲:“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麽?”邱玲玲怔住。
“太棒了,玲玲,你太厲害了。”曾明明興奮的跳了起來。
沒等邱玲玲反應過來,她使勁擁抱了下對方肩膀,看一眼立在沐言,就往門外跑。
看着她果斷利落的樣子,沐言微微笑了,手往褲兜裏一插,跟了上去。
隻剩下邱玲玲瞪着自己的畫卷發呆,良久,也沒琢磨出個所以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