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像個憤怒的小野貓般張牙舞爪看着自己,沐言的心忽的安定下來,要說以前他想保護曾明明多數出于隻有她能見到自己和自己交流的私心,可現在,他是真的想保護這個女人,不想讓她受到一點傷害。
“我在問你話呢,我憑什麽就不合适介入這個案子了,就因爲我剛出校門是個新人,他就這樣歧視我?既然看不起我,幹嘛讓我分析案情,我分析的不夠深入具體嗎?看他剛才的表情我就知道,我一點沒分析錯誤!”
曾明明憤憤不平的發洩着自己的火氣。
忽然發現沐言的表情有點奇怪。
從她一開始責問他到現在,他一直沒有回答過她的話,可他的表情明顯和剛才在會議室聆聽衆人分析案情時有些不同。
那時的他,表情淡然,神色從容,有種一切盡在掌握的笃定。
可現在,他不動聲色的看着她的樣子,真的和剛才很不一樣。
雖然他的神情還是淡淡的,可他的眸光中浮起了一層說不清的光亮,淺淺的,蘊含着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仿佛微風拂過的水面,被陽光折射出迷離的光霧。
不知爲何,曾明明竟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一絲寵溺的味道,這種感覺乍現,她的人立刻恍惚了起來。
滿腔的不平和火氣就這樣,一瞬間,不知道飛到哪兒去了。
“你……幹嘛這樣盯着我,我又沒說錯。”曾明明結結巴巴低下頭,覺得自己臉頰上像貼了兩塊熱膏藥,滾燙熱辣。
“你的分析确實不錯。”沐言終于淡淡開口了。
不過他隻說了這樣一句模棱兩可的話就不再繼續說,隻是,看像曾明明的眸光,卻更柔和了。
“就算……這個案子是你分析出來的,可我也費了很多很多的力氣,爲了這個案子我執勤,攔車,被撞的七葷八素,還跟着去現場,抓捕沈盈,直到她跳樓了我還在跑上跑下的忙,我容易嘛,就算我隻是在複述你的推斷,可我也得拼命速記默念啊,你每次都說的那樣快,一點都不停頓,我得多麽努力才能把你說的話完整不落的說出來,很難的!”
曾明明垂着頭,小聲嘀咕着解釋,開始,還說的有些不太自然,說着說着,底氣慢慢上來了,聲音也跟着高漲了不少。
“挺難。”沐言認真點了點頭。
曾明明臉頰一燙,話到嘴邊卻不知該如何繼續往下說了。
“我下次一定說慢點。”沐言不着痕迹的向門外瞥了一眼,負着手,無聲無息的往外走。
“你去哪?”曾明明強忍着尴尬問。
“回你的辦公室啊。”
沐言沒有回頭。
“真要回去啊。”曾明明狠狠跺了下腳。
“不回去,難道繼續留在這被人旁觀不成?”
沐言走出會議室大門,眼角餘光分别朝兩處位置瞥了一眼,回過頭,對曾明明使了個眼色。
“你太大意了,就這樣在辦公室大呼小叫,萬一被人發現,你該怎麽解釋?”
聽完沐言的話,曾明明一下懵了,壞了!她怎麽把這事忘了,辦公室的門敞開着,這裏人來人往,萬一被人看到自己對着空氣抽瘋發脾氣,會不會把自己送到精神病醫院去啊。
“外邊有人嘛?”曾明明縮着脖子指了指樓道。
“現在沒有了。”沐言微微皺了皺眉。
從剛才曾明明和秦局長對話開始,他就覺察到有股隐匿起來的氣息潛伏在周圍。
自從他‘死’了之後,感官靈敏程度比生前放大了何止幾倍,有些事,甚至不需要用耳朵和眼睛來判斷,就能察覺出來異常。
他十分肯定,剛才會議室外,絕對不止一個人在偷聽。
所以,當秦俊明一離開會議室,他立刻用精神力控制了整個辦公室,他甚至打算如果那兩個人繼續偷聽,他不介意給他們一點點教訓。
索性,那兩個人都非常敏銳,秦俊明還沒走出會議室,那兩人的氣息就無聲無息的消失了。
看來,這兩個人絕不是一般的警員。
隻有受過嚴格訓練的刑偵人員,才能有如此出色的竊聽水平。如果他還是生前的那個狀态,也不一定察覺出這兩個人的氣息。
“沒有就好,吓死我了,萬一剛才我的話被人傳到秦局那兒,我真得吃不了兜着走了。”
曾明明捂着胸口大呼僥幸,根本沒注意到沐言的口風不是外面沒有人,而是現在沒有了。
“别愣神了,趕緊回咱自己的地方吧,此地不可久留!”
曾明明心有餘悸的四處瞅了瞅,心急火燎的向電梯口走去。
看她風風火火的樣子,沐言有些哭笑不得。
這丫頭,心也太大條了,剛還一肚子火呢,這麽快就想着要自保了。
難道她真不記得剛才她和秦俊明對話時,那一臉的滿不在乎和毫無上下級差别的态度了。
看她的樣子,好像真的忘了。
沐言無奈的搖了搖頭,卻沒再開口,輕飄飄跟在曾明明身後離開了走廊。
會議廳四周安靜下來,這個地方在走廊的盡頭,左右兩邊各鏈接着一處走廊,除了偶爾能聽到一串串急速的腳步聲從遠處經過外,嫌少有人會走近這裏。
二十分鍾後,負責保潔的阿姨推着清潔車慢慢走了過來。
按照以往的慣例,每次會議後她都要來這裏清潔一番。
刑偵人員都是老煙槍,一但讨論起案子,肯定一根接着一根的猛抽,就算人離開了,辦公室還是嗆的不行,更别提那滿地的煙頭了。
推開虛掩的大門,保潔阿姨楞了一下。
屋内,空空蕩蕩,沒有往日的雜亂和熏人的氣味,隻有桌面上零星散亂着一些廢紙。
地面上也沒幾個煙頭兒。
保潔阿姨松了口氣,拿出工具開始打掃衛生。
剛收拾完桌子,忽然覺得屋内一陣陰冷,擡頭一看,東西兩扇的窗戶都被風吹開了,冷風貫穿,自然有些陰涼。
“我記得上次把窗戶都插上了啊,怎麽都開了。”
保潔阿姨嘟囔了一句,低下頭繼續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