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了海盜襲擊,甚至都開了槍,對于普通人來說也許已經算是這輩子都不會再碰到的危險經曆。
可對他們來說,卻不過是一場小摩擦,不要說和血加達的行動比,甚至連疫區的那幾場小規模戰鬥都比不上。
但剛剛經曆了這些,再聽到牧霖的話,林顔夕心裏一陣酸澀。
是啊,和普通人比起來,他們也許是幸運的,可以經曆這些别人一輩子也許都無法經曆的戰争,可以有别人所沒有的感受。
但他們也是不幸的,對于其他人再普通不過甚至是可以算是平談的生活,對他們來說卻是奢侈的。
想想自從認識牧霖以來,兩人能好好的坐在那裏聊聊天的機會都不多。
就算是真正的在一起之後,也一直是在東奔西跑不是在執行任務,就是在去執行任務的路上。
不僅連普通人看做平淡甚至有些平庸的生活,在他們看來已經是奢侈的不能再奢侈的事,甚至連明天會不會還活着都不能保證,可以說他們的時間說長也長,可說短,說不定就真的很短了。
誰也不敢保證自己是絕對安全的,也許有的人可以到脫下軍裝的那一天都安然無事,可有的人也許就會死在某一場突然而來的戰鬥之中。
血刃幾乎每年都有犧牲的戰友,而做爲血刃的一員,林顔夕也早做好了犧牲的準備,每每的任務寫的遺書不是做假的。
而在這樣的情況下,兩人如果可以如此安靜的坐在這裏看海景,那簡直就是再難得不過的恩賜,牧霖說的沒錯,他們是一群不知道明天會怎麽樣的人,又爲什麽不珍惜眼前的每一天,難道要等真的誰不在了而去後悔嗎?
想到這裏,一直壓在心頭的那塊石頭瞬間消失了,那個心結也不自禁的解開了。
而再擡頭看向牧霖,卻帶着幾分撒嬌似的語氣說道,“牧霖,你還沒有向我道歉。”
牧霖聽了一怔,随後馬上笑了出來,卻突然拿下通訊器,雙手放在嘴邊做喇叭狀,“林顔夕,對不起!”
林顔夕聽了一怔,再擡頭時卻看到胖子他們就差拿個小闆凳坐在一旁看熱鬧了。
無奈的白了他一眼,可還不等她說什麽,牧霖卻已經又喊道,“我知道自己錯了,都是我的錯,你想怎麽罰我都行,隻是求你别不理我好不好?”
幾人聽了頓時跟着起哄起來,“大小姐,讓他跪洗衣闆!”
“不行,那哪有咱們血刃的風格,要跪也要跪子彈!”馬上有人跟着叫道。
林顔夕聽到他們的話,也不禁笑了出來,而看着站在另一邊的牧霖無奈歎了口氣,“笨蛋!”
剛剛那句話,她的确有撒嬌的成份在裏面,雖然心裏已經釋然了,但還是有些不甘心,所以故意爲難他的。
本以爲牧霖也不過是在通訊器中道歉罷了,可沒想到他竟然這麽做,一時間心裏也莫名的感動。
而看着牧霖,不再猶豫,幾下跳了下來,一下撲到了她的懷裏。
不遠處口哨聲、掌聲響了起來,林顔夕難得有些不好意思的将頭埋在牧霖的懷裏。
“都看什麽看,警戒去,出了問題扒你們的皮!”牧霖見林顔夕的模樣也笑了出來,但伸手輕拍了她一下,馬上對着衆人吼了出來。
幾人頓時一閉嘴,各自強忍着笑意轉身離開。
“唉,陰天了這麽久,終于雨過天晴了。”離開前胖子還小聲的感慨着。
可他忘了還有通訊器的事,被林顔夕聽了個正着,卻更有些尴尬,沒想到這些日子兩人的冷戰,大家都看在眼裏,而且似乎情緒也受到了影響。
待他們終于都離開,林顔夕擡頭看了看牧霖,“我是不是有些……”
牧霖搖了搖頭,“我說過了,都是我的錯。”
“其實我應該早和你談談的,可在營區的氣氛太壓抑了,許多事都湊到了一起,卻連個說話的機會都沒有,才一直拖到現在。”
“我還真的怕你這麽拖下去,問題會越來越多,我怕到時就不是冷靜一下的問題了。”
林顔夕聽了擡起頭看向他,“所以一上了船,你就直接去看我媽,走迂回路線?”
被林顔夕揭穿,牧霖卻一點也不尴尬,反而笑着說道,“我是不知道怎麽和你開口,又怕你拒絕我,所以才想到這麽個辦法,而且來了這麽久也沒去看過她,正好借機探望一下。”
聽了他的話,林顔夕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狡猾!”
牧霖卻笑了出來,“剛剛是誰罵我笨蛋來着?”
林顔夕聽了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出來,而笑着笑着擡頭看向他,卻再笑不出來了,“其實這次的事我也有錯,我們是軍人,在戰場上不應該讓自己的情緒受到外界的影響,我當時……”
牧霖歎了口氣,“誰也不是超人,沒有任何情感、情緒的那是機器人,那個時候親人受傷,情緒失控也是正常的。”
“現在想想,那時的我也并不能算多冷靜,如果真的夠冷靜,也就不會做出那樣的舉動來了,還有哈曼的事,我也應該可以想到更好的辦法的。”
林顔夕卻伸手拉住了他,“你對自己太苛求了,我也是,也許對你的要求真的是太高了,明明你已經做的很好,卻還要求你做的更多。”
“其實在戰場上,我是軍人你也是軍人,我不應該把我們的關系代入,更不應該拿這個怪你,是我當時太激動了。”
而說着看了看他,這才又說道,“不如我們做一個約定好了,執行任務、做戰時,我聽你的,但做戰結束後你要聽我的。”
聽到她的話,牧霖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用力的點了點頭,“好,我們一言爲定,不執行任務的時候我全聽你的,你要我往東我絕不向西。”
林顔夕笑了笑,低頭将額頭頂在他的胸口,“牧霖,我從來都沒想過也我們的時間并不多,說不定哪一天我……”
她沒有說下去,但牧霖又哪裏不明白她的意思,心中暗歎了口氣,卻不知如何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