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林顔夕停頓了一下,才繼續說道,“我怕,可怕卻不代表不敢去面對,如果有一天,我真的落到了這個地步,我就是死也不會背叛我的信仰。”
章勝卻搖了搖頭,“有些事不是你想就可以的,我說過,現在有太多的辦法,可以摧毀你的意志力,讓你把所有知道的都說出來。”
林顔夕聽了卻反而笑了出來,“所以才需要你的訓練,教我怎麽才能對付各種方式的審訊?”
聽到她這話,不但章勝一窒,連孫倚雪都傻傻的看向她,不敢相信還有人主動要求受刑的。
其實不是林顔夕主動要求,而是知道就算是不想,也逃不掉,索性痛快一些。
見她如此,率先反應過來的反而是章勝,輕輕扔下手中的電擊器,“好,既然你已經準備好了,我們也就不浪費時間了。”
對着孫倚雪擺了下手,“準備緻疼類藥物。”
看着孫倚雪去那堆藥品前準備,而章勝卻對着她解釋道,“大多數的刑訊者,會先試探一下你對于疼痛感的承受能力,而大多數的刑訊者是不會在你身上浪費太多的時間。”
“爲了可以更快的取得情報,他們是不會爲你的安全着想,能用多重的手段就用多重的手段,至于用刑之後,你還能不能活得下來,就不是他們管得了的。”
說着看了眼林顔夕,“其實,即便是被俘虜,也不要輕言死字,你要在任何時候都記得,隻有活下來才有希望,而想要在這樣的情況下生存下來,即不背叛的情況,就要讓他們知道你的價值。”
“一但他們覺得你還有利用的價值,至少可以保住自己的命,而且在用刑之時,也會有所收斂。”說到這裏,擡頭看到孫倚雪已經準備好他所要的東西,這才又說道,“而這個時候,施行者即要有所顧及,但卻又要實施逼供,就使用一些藥物。”
林顔夕此時聽着他的話,目光卻落到了孫倚雪手中的注射器上。
章勝順着她的目光看去,并沒有接過來,而是繼續說道,“對于疼痛感的藥物大多分爲兩種,一種是制造疼痛的,它時歐國特工部門研究出來的,用來刑訊逼供的,當這種藥物注射到體内時全身的末梢神經會感覺到無比疼痛,常人難以忍受。”
“而另一種,它本身不會造成疼痛,但當注射之後,會提升人的痛覺,根據人的身體情況來說,會分提升三到五倍不等。”
“這種痛覺和之前最大的區别就是可以任施行者來發揮,所以更多的人會喜歡用這種藥物。”章勝說着對着孫倚雪點了下頭。
後者頓時會意,走到林顔夕的面前直接紮進她的手臂中。
林顔夕沒有躲她,看着孫倚雪的動作,反而仰頭看着對上她的目光。
原本占着上風的孫倚雪,一對上她的目光,卻反而怕了,竟不敢直視她的目光。
可才一轉頭,自己卻也反應過來,猛的又看向林顔夕,“你看我也沒用,這一針有你受的了,慢慢的享受吧。”
說着拔出注射器,不理會她手臂上流出的血,退到了一旁。
對于兩個女孩間的明争暗鬥,章勝隻當做沒看到一樣,見藥物已經注射完畢,終于還是說道,“她給你注射的就是我所說的第二種藥物,它除了增加你的痛覺神經之外,并沒有什麽其他副作用。”
“教官,這次讓我來吧。”卻在這時,孫倚雪突然開口,而随後似怕他不同意一般,馬上又說道,“罂粟派我過來幫忙的,我總不能隻做做注射藥物的事吧?”
“而且……”孫倚雪看了林顔夕一眼,“而且我覺得我來審訊她的效果可能會更好吧?”
聽到這話,章勝同樣也看了林顔夕一眼,沒想到竟真的退了一步,伸手指了指,“好,接下來由你來。”
“白頭蝰你……”林顔夕有些不敢相信的看向他。
“你很讨厭她是不是?”章勝卻并沒有多做解釋,而是開口反問起來。
見林顔夕沉下臉來,他卻馬上說道,“别忘了,你是被審訊者,你沒有挑選的資格,相信我,如果是真正的刑訊,你會比現在更讨厭她。”
林顔夕聽了心裏一氣,她現在不止讨厭孫倚雪,更讨厭他章勝。
雖然她心裏清楚這是訓練,他這麽做是必須的,可真的到了這個時候,卻還是有些接受不了,她實在是忍受不了前一刻還當成師傅的人,此時卻用着各種各樣的辦法來虐待她。
可到了嘴邊的話,還沒說出來,就感覺一陣眩暈,眼前也慢慢開始模糊起來。
她沒有被注射過這種藥物,可這個時候有這種狀況,不用問也知道是那種藥物起作用了,于是也再顧不得抗議,強迫自己打起精神抵抗着意識的模糊。
見她這樣,孫倚雪冷笑了下,“林顔夕,反正都是要說的,我勸你還是早早放棄吧,免得受罪。”
“告訴我,你叫什麽,來自哪裏,你是軍人嗎?”邊說着伸出手來,在林顔夕的眼前晃了下。
眼前漸漸模糊的林顔夕用力的搖了下頭,卻終于看清她手裏不知何時多了一根短短的針,沒有什麽特别的,隻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針。
而這個時候就是不用問,也知道她這是要做什麽,待看清後,林顔夕反而不屑的笑了出來,“有本事就來啊,怕你不成?”
孫倚雪聽了卻搖了搖頭,“林顔夕,看來你還不知道它的厲害,否則現在一定不是現在這個态度。”
而話音落下,不等她反應過來,突然一針刺入她的小腹。
“啊!”雖然有了準備,可林顔夕還是慘叫出來,條件反射的擡腿踢去。
而抽回手的孫倚雪卻早有準備,提腿一檔,擡手對着她的肚子卻又是狠狠的一拳。
疼痛的感覺瞬間傳來,此時竟已顧不上還擊,整個人一陣陣的痙攣。
如果在平時,這一針、一拳,對她來說根本算不了什麽,子彈的疼痛都能忍受得了,何況是這個。
可現在,她承認,真的是小看了這藥物的威力,原本可以承受的痛苦,此時卻成了鑽心一樣的疼痛,不但越來越強烈,也讓她再使不出半點力氣,身體癱軟,全身的重量都承受在被吊着的手腕上。
看着她這樣的反應,孫倚雪卻一點也不意外,根本不再防備的湊了過來,“林顔夕,我需要知道的不多,告訴我,你叫什麽,來自哪個部隊……”
強忍着疼痛,林顔夕用盡自己的力氣搖了搖頭。
孫倚雪突的一個提膝,又是一下擊在她的腹部,林顔夕疼的眼前一黑,險些暈過去。
“怎麽,才這樣就受不了了?”孫倚雪見了,竟不停止,又是狠狠的一下,打在了同一個地方。
“咳……”林顔夕一陣嘔意向上翻湧,險些将胃裏的東西都吐出來。
不過這一下,卻反而讓她清醒了幾分,劇烈的咳嗽了幾下,吃力的擡頭看向她,“孫倚雪,你别做夢了,你什麽也别想在我的嘴裏得到。”
孫倚雪還待再動手,卻見章勝突然上前一步,檔住她,看向林顔夕問道,“告訴我,你是血刃的人嗎?”
林顔夕本的說道,“我不是。”
可章勝聽了卻輕笑了下,搖了搖頭才說道,“林顔夕,你這樣是不行的,你忘了這個世上有一種東西叫測謊儀。”
邊說着,他指了指一旁的角落處,而林顔夕順着他的目光看去,才發現那裏一台儀器正亮着燈,而數據線和檢測儀器的另一端卻是自己的手腕處。
見她臉上露出惱怒的神情,章勝随後說道,“我知道,你想騙過審訊者,可你如果騙不過這些儀器,那也沒有任何的用處。”
“怎麽樣,忍不住了吧?”說到這裏,章勝伸手擡起她臉,看到她難看的臉色,才又說道,“其實你現在正在經曆一個過程,從最初的堅決反抗,到後來開始慢慢軟化,打算用欺騙來對抗我,那麽……接下來,你很有可能就會真的放棄了。”
林顔夕實在是沒有力氣去反駁,隻能低下頭以沉默反抗。
于是她也就沒有注意孫倚雪又是一拳揮了過來,絲毫沒有準備的硬挨了一下,又是一陣劇烈的疼痛傳來。
如此密集的擊打,又同在一個地方,疼痛的感覺真的是成倍增長,從最初還能慘叫出來,到最後已經連叫的力氣都沒有了。
可她一點也不甘心就這麽隻是被動的挨打,卻連還手的能力都沒有。
幾拳之後,孫倚雪終于停了下來,已經有些意識模糊的林顔夕吃力的看向她,張了張嘴,竟一點聲音都沒能發出來。
見她要說什麽,孫倚雪看向章勝笑了出來,“怎麽樣,我就說她挺不住吧?”
而得意之時,又看向林顔夕,“回答我的問題,我可以少讓你吃些苦頭。”
看着她,林顔夕似要努力張嘴說什麽,見她這樣,孫倚雪上前一步,側耳靠了過來,“想說什麽就說吧,我給你機會……”
“噗!”不等孫倚雪的話音落下,林顔夕一口将胃裏翻湧上來的嘔吐物全部噴了出去。
“啊!”幾乎貼到林顔夕臉上的孫倚雪根本沒想到此時的她竟還有‘反抗’的能力,即便是她反應已經不慢了,可依舊沒能躲開被噴個滿臉的命運。
尖叫聲中,滿頭滿臉的酸臭的嘔吐物,甚至還能從她的臉上看得到林顔夕沒來得急消化的午飯,而她一手擦下去,頓時惡心的自己都想吐了。
“哈哈哈……”聽到她的尖叫聲,林顔夕忍不住笑了出來,雖然聲音并沒有多大,卻比剛剛強得多了。
“啪!”的一下,孫倚雪回身一拳打在她的臉上,半邊的臉連同頸部都似被火燒灼傷一般的疼痛。
可不知是剛剛那一下太解氣,還是已經超出了極限,反而不覺得那麽難以忍受了,扭頭狠狠的看向孫倚雪,“再來啊,不過如此而已,沒什麽大不了的。”
“你……”見了她這樣,孫倚雪反而更是氣憤,上前一步又要打過來。
“好了,公主!”卻在這時,章勝一聲冷喝打制止了她,看了看狼狽的孫倚雪,“你已經失去了一個審訊者的理智,已經不再适合繼續下去了,剩下的我自己會來。”
孫倚雪雖然心有不甘,可也隻能狠狠的看了林顔夕一眼,“是,我明白了。”
“去收拾一下吧。”章勝指了指她,頓時讓她臉色又難看了幾分,逃也似的離開了審訊室。
待她離開,章勝才又看向林顔夕,“不錯,以你這種并沒有經過專業刑訊訓練的人來看,剛剛的表現已經可以了。”
林顔夕聽了反而笑了出來,“你是說我的反抗?”
“反抗算是一個,能在這種情況下想出這種辦法來,也算是你聰明,隻不過……你這樣除了激怒她沒有半點好處,如果是真正的戰場上,隻會換來更殘忍的對待。”章勝說着搖了搖頭。
林顔夕聽了卻笑了出來,“我無所謂,至少現在我赢了,不是嗎?”
聽到她的話,章勝無奈的搖了搖頭,“其實我更看好的是你竟然能撐得過來。”
“這種藥物可以說是專爲刑訊而研制的,一但用到被審訊者的身上,很容易很快就有所突破。”說着,章勝看了看她,“而你……能在藥物的控制下,不但撐得下來,甚至還可以反擊孫倚雪,的确出乎我的意料。”
“可你說了,這才剛剛開始,而被打那麽幾下而已,算不了什麽。”林顔夕自嘲的笑了下,“我其實一直以爲我很能堅持了,甚至都挺過了血刃的選拔,可今天……”
章勝聽了卻搖了搖頭,“剛剛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可現在呢,你再看看你自己,竟然還有正常的和我說話。”
林顔夕聽了一怔,似乎的确是這樣,剛剛最痛苦的時候,她甚至覺得自己已經挺不過去了,如果不是在孫倚雪的面前,她心裏不甘心的話,也許真的早就崩潰了。
而想到這裏,林顔夕突然笑了出來,“師傅,你是故意的,你讓孫倚雪來審我根本不是爲了讓我更容易崩潰,反而是知道我在她面前,就是死也不會服輸的……”
聽了她的話章勝卻沒有回答,反而轉移話題的說道,“你能撐到現在,這證明你對于痛感的承受力已經到了一定的程度,雖然這算不上是真正的審訊,但我相信即便是真正的審訊時,你也可以撐得過去。”
“因爲痛苦到了一定的程度,在你的感覺上,就不會再增加,所以當你挺過那個臨界點,再用這種方式就不會再有任何人可以讓你崩潰。”
聽到這個解釋,林顔夕心裏一陣欣喜,可看着章勝故意轉移話題卻笑了出來,甚至笑得身上被打過的地方又疼了起來。
“咳……”輕咳了聲,林顔夕卻依舊笑着,“師傅,你就承認吧,我其實還是關心我的。”
這句話終于讓章勝冷漠的臉上出來了其他的表情,有些尴尬竟還有些難爲情,如果此時有一個清醒的人,甚至會發現章勝的臉上還有些可疑的紅。
但馬上卻恢複了正常,看向她說道,“你别高興的太早,我說過,這才不過是個開始,你還要繼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