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破舊,但上面的污迹和淩亂還是讓她顯得有些狼狽。
逃難雖然不是一定要多狼狽,但逃難了兩周的人,一定不會光鮮亮利。
不得不說罂粟在總體布局這方面的能力真的是發揮到了極緻,她竟然在林顔夕才剛剛被帶回關禁閉時就已經開始布置。
最開始對外放出去的消息都是真的,比如她被限制自由,被隔離審查。
而之後慢慢就變成了,她因爲之前的罪名将會被送入軍事法庭審判,不但要開除軍籍甚至還要判刑。
于是林顔夕在這巨大的壓力之下,終于精神崩潰,之前所一直堅持的信念終于崩塌,放棄了原本堅持的一切,在一次被轉移的時候,打傷了守衛逃了出來。
與牧霖不同,她是從内陸城市逃跑,于是不但軍方抓捕,連軍隊之外也有對她的通緝。
于是林顔夕輾轉多地,經過了重重的困難和危險,終于到達了邊境。
這些當然不是林顔夕真正經曆過的,可這裏是他們自己的地盤,有些東西,即便沒有發生過,卻也可以做得出來,甚至讓所有人都覺得那是真的。
自然也可以讓那些最需要知道的人,知道這些。
而此時的林顔夕,就是那個才剛剛經過逃亡,甚至被自己人追殺被自己人通緝的人。
這些她雖然沒有真正的經曆過,但她曾追擊過牧霖,那種感覺,真的是可以感同身受。
尤其是當告别了罂粟他們,再次獨自行動的時候,那種感覺卻愈發的強烈,就像那些資料上的文字真真正正的發生在她身上一樣。
在黑暗的夜裏,一腳跨過國境線,雖然看起和剛剛的路沒什麽不同,但林顔夕心裏卻還是有種異樣的感覺,覺得這裏似乎不同了。
林顔夕之前停留的小城市曾經在對外貿易最興盛的時候,曾盛極一時。
而所相鄰的就是這裏阿爾薩,曾經也繁華過的一個國家。
隻不過幾年之前,因爲一場動亂弄得分崩離析,一直到現在都在混戰。
林顔夕雖然不懂政治,但要說這其中沒有其他國家參與其中,打死她也不相信。
多年前林顔夕坐在家中的沙發上,吃着零食和李飛他們侃着大山看到這些新聞的時候,做夢都沒想到過,彼時的那個看起來無關緊要的新聞,竟會與她産生如此緊密的聯系。
阿爾薩一部分邊境緊鄰漢國,地理位置也算是戰略要地,曾經也是各國拉攏的對象,隻不過軍事力量太過弱小,國内的勢力又太過複雜,最後才落得這樣的下場。
而現在,接壤漢國的邊境地區就是由埃克裏控制,他也算是一個阿爾薩的一個武裝組織,不但擁有自己的武裝力量,還有自己的地盤。
經過盡兩年的經營,他不但穩固了自己勢力,也基本掌控了這個地區。
埃克裏雖然是非政府武裝,但與當地人的關系很好,因爲有了他的保護,他們至少不用再受到戰争的威脅,有吃有穿,不需要做無家可歸的難民,所以才不會去理會保護他們的到底是恐怖份子還是非政府武裝。
他對這裏的人也許是保護神,可對外,卻不那麽仁慈了。
穿過邊境後,林顔夕才發現這邊竟是更是荒涼,原本已經國内受到影響的小城市已經算是衰落了,可沒想到越境之後,卻仿佛進入到了另一個世界。
沒有人煙、荒涼的土地,不時的還能看到爆炸後的痕迹,許多戰争後的痕迹,雖然看起來已經很久了,但卻依舊清晰。
看着這些戰争所留下的痕迹,林顔夕甚至能想象得到,當時的場面會是怎樣的激烈。
沿途走過一片無人區,越過一座并不算太高的山,終于正式的進入了埃克裏的地盤,也終于看到有人煙的城市。
說是城市也許并不準确,這麽看去雖然也有房屋甚至還有樓房,可更多的卻是殘垣斷壁,城市的規模也并不大,看起來似乎還不如邊境内的那個小城鎮大。
但看到這個,林顔夕卻也知道目的地應該就是這裏了,走了十幾公裏的路,到不至于讓她消耗太多的體力,但一點水份沒有補充也是口幹舌燥。
現在又不像是訓練還有要求,也不怕耽誤時間,随便找了處石頭就坐了下來休息。
可才剛剛坐了下來,卻突然感覺不對,站起來猛的回頭看去,果然幾個武裝人員從不遠處的樹林中穿了出來。
林顔夕沒有武器,而這個時候也不需要反抗,就隻站在那裏躲都沒有躲一下的,看着他們圍了過來。
很快有人将她圍到了中間,一人靠近她,槍指着她的頭。
而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開口竟然是漢語,“你是什麽人?”
林顔夕架起胳膊,“我是什麽人不是你應該問的,我要見牧霖!”
聽到她的話,那人臉色變了下,“我們這裏沒有這個人。”
而邊說着,槍竟向前頂了下,直接指到了她的頭上。
林顔夕感受到冰冷的槍口指在自己的額頭上,也感受到了對方眼中的殺意。
可那麽一瞬間,林顔夕也就做了決定,突的一側頭一把奪過了他手中的槍,又是一腳踢去。
反手又是對身後人一個肘擊,随後一個轉身拉着剛剛說話的人退到圈外,挾持着他的同時手中的槍已經頂在了男子的頭上。
不過短短十幾秒的時間,攻守就已經易位,而原本持槍頂着林顔夕頭的男人,已經成了林顔夕的人質,檔在她的身前,讓其他人沒有任何一絲機會。
“你跑不掉的。”被劫持的人擺了下手,示意他們不要行動,随後又問道,“你是什麽人,來這裏做什麽?”
“我說過了,我要見牧霖。”林顔夕肯定的說道,随後又說道,“當然,如果你還是說沒有的話,那麽……帶我去見埃裏克。”
聽了她的話,幾人臉色一變,相互看了眼都沒有說什麽,最後目光都落到了被林顔夕劫持的男子身上。
彼此僵持了一下,被當成人質的男子才開口說道,“你這麽拿槍頂着我,我是沒辦法帶你去的。”
林顔夕當然不是真的想殺他們,聽到他這麽說,沉默了下,随後手輕輕推了下,将人推開。
幾人見那人安全,‘咔嚓’聲響起,槍口對準了林顔夕。
林顔夕沒有什麽動作,擡頭看向面前的人,而這時,他也将臉上的迷彩方巾拉了下來、摘下頭上的帽子,露出一張很有阿爾薩特色的臉,和金色的卷發。
男子看着林顔夕,對身後的人擺了下手,才說道,“帶她回去。”
“可是……”有人剛想說什麽,可被他一眼瞪了過去,頓時不敢再說。
林顔夕聽了輕笑了下,随手将手中的槍扔了回去。
她知道,這不過是剛剛開始,想真正的見到牧霖,不是那麽容易的。
天色已經微亮,當林顔夕被帶入城中時,街道上已經有稀少的行人,但更多的是近距離的體會到什麽叫殘垣斷壁和各種炮擊後留下來的廢墟。
而這樣的場面,在這樣的一個清晨看起來,卻愈發的震撼。
“怎麽,沒看過這些?”看得出林顔夕的驚訝,身邊的卷發男子不屑的笑了下,“看來你是那邊過來的吧,出了溫室的小綿羊,外面的世界不是你想象的那樣的。”
林顔夕又怎麽會聽不出他的嘲諷,不過卻也沒有反駁,跟在他們身後進了一個很不起眼的房子。
“吳先生,我把人帶過來了。”一進房間,就聽卷發男子恭敬的說道。
而聽到這個稱呼,林顔夕頓時想到了一個人,猛的擡頭看去,隻看到一個背影,但一個黑頭發且明顯區别于其他人的身材,卻讓她對心中的猜測更加的肯定了。
就在她懷疑的時候,那人突然轉過身來,笑着看向她,“林顔夕,我們又見面了。”
竟然真的是那個當初在邊境就見過的吳海洋,見到是他,林顔夕皺了下眉,但随後笑了出來,“既然見到熟人,那就好辦了。”
說着,也不客氣的走了過去,直接坐了下來,“我是來找牧霖的,麻煩吳二哥帶我去見他。”
吳海洋聽了冷笑了下,“你來這裏見牧霖?”
“兩個月前,是我親自把他送出邊境,交給你們的,我當然要來這裏找他。”林顔夕毫不遲疑的回答道。
邊說着,看到他的臉色不對,不禁臉色也是一沉,“牧霖他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吳海洋卻猛的走了過來,一把掐住她的脖子,“你問我他怎麽了,我到還要問你呢!”
“你說,牧霖到底是什麽身份,你們一個個的來我們這裏,到底是什麽目的?”
林顔夕被他掐得呼吸不上來,用力的推開他的手,劇烈的咳了兩聲,才開口說道,“他的身份還有什麽可說的,當然是特種兵,如果不是這個身份,能救得到你們的人嗎?”
“你當我們願意來這裏,如果不是被逼得走頭無路,你當我願意來這種破地方?”
吳海洋輕拍了下手,看了看她,“幾天不見,還是這麽的牙尖嘴利。”
“你真當我們不知道,牧霖救人就是爲了混入我們組織,看來你們的情報還有些落後,不知道他早已經被我們發現,現在墳頭的草都已經長出來了。”
林顔夕聽了心中一震,猛的要站起,可還不等她站起來,一把槍就已經抵在了她的頭上。
可她才不理會,狠狠的瞪向吳海洋,眼睛都有些發紅,“你說你們殺了他?”
“他爲了救你們,背叛了自己的國家自己的信仰,你們竟然懷疑他,竟然殺了他?”
“林顔夕,不用再裝了。”吳海洋手中的槍又重了幾分,“你們的那麽點小計謀瞞得過我們嗎?”
“什麽軍人,我看不僅僅是他,你也是漢國送過來的特工,想從内部瓦解我們,你們到是想得美,但真以爲我們會上當嗎?”
聽着他的話,林顔夕的心一點點的沉了下去,她不知道是不是罂粟他們的情報出了問題,更不知道牧霖是不是真的出來了。
但林顔夕知道,就算他的話是真的,她也不能就此服輸,更不能就這麽招了。
如果是真的,大不了一死,反正不管認了還是硬撐下去,都是一樣的死。
可如果他是在試探自己,或是利用她來試探牧霖,那她就更要咬緊了牙關,不能松口。
一瞬間腦海中幾個念頭閃現,林顔夕毫不懼怕的緊緊盯着吳海洋,眼中卻似要冒出火來,“你就憑這些猜測就殺了曾經救過你們的人,還真是一群沒人性,連畜生都不如的白眼狼!”
“啪!”的一下,吳海洋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臉上,瞬間一個清晰的掌印出現在她的臉上。
“不用再死撐了,我們不會憑白無故的殺他。”而說着盯着林顔夕問道,“我知道了他到這裏來的目的,也知道了他是帶着什麽任務而來的。”
“那麽你呢,不是已經離開了,現在又爲什麽回來,爲了和牧霖聯絡,還是又有新的任務帶給他?”
林顔夕不在意的冷哼一聲,“欲加之罪而已,反正我說什麽你也不會信,要殺就殺好了。”
看到她這樣的反應,吳海洋冷冷的打量了她兩眼,“我不會這麽容易殺你,我想你一定不知道,牧霖死之前都經曆了什麽,也一定不想知道。”
“可如果你還是這樣什麽也不對我說,那麽……我會一點一點的告訴你。”
而說着,卻不再理會她,對着身旁的人擺了擺手,“把她帶下去,關到地牢裏,先磨磨她這脾氣,我到是看看是她撐得久,還是那個牧霖撐得更久些。”
“明白。”卷發男子聽了頓時露出一個猙獰的笑容。
上前一拳打了過來,狠狠的打在林顔夕的頸間,林顔夕隻覺眼前一黑,就徹底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