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剛剛偷襲了一個敵方的小隊,可沒想到血刃的小隊來的那麽快,兩人也隻有逃命的份。
在黑暗中的樹林中一路奪命狂奔後,躲在了這裏。
趴在一堆枯枝敗葉下,鼻間甚至還能聞得到動物屍體腐爛的味道。
但林顔夕哪裏顧得了這些,潛伏在那裏一動不動,連呼吸、心跳都變得異常的緩慢,整個人沒有一點點的動作,甚至連呼吸起伏帶來的那麽一點動作,都已經不見,真正的将自己融入到了樹林之中。
有着這樣的潛伏,再加上黑夜的掩護,追兵沒有發現她,甚至有人就從他身上走過,都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一個小隊的人走過了一半,隻從他們的腳步聲林顔夕就能感覺得到,這些人絕對不是血刃的,但就是這樣,她也不敢有任何的大意,盡量的控制着自己的呼吸,不露半點破綻。
卻在這時,一腳踏了過來直接踩在她的後背上,林顔夕心裏一驚,但瞬間就控制着身上的肌肉緊繃起來,讓後背的肌肉都是一樣的狀态,這樣才不會讓踩上來的人感覺到異樣。
果然,上面的人沒有感受到半點的不同,可在林顔夕承受着他整個人外加負重的重量時,他竟突然停了下來。
林顔夕咬着牙堅持着,卻還分出心神來聽他們的聲音,以探聽他們的情況。
踩在她身上的人顯然是走不動了,停下來後就抱怨道,“這麽大一片林子,又這麽黑的天,就找那麽幾個人,這得找到什麽時候?”
“你就别抱怨了,又不是隻有我們自己找,而且他們還有任務呢,不可能一直躲着,隻要這麽找下去,他們是拖不過我們的。”有人不大的聲音回答他,顯然也累得厲害。
聽了他的話,踩在她身上那人終于也不再抱怨,從她的身踩過,向前走去。
一直緊繃着的身體終于放松下來,肌肉雖然已經酸疼,但至少沒有被發現,這苦吃的到也是值得了。
腳步聲漸漸遠去,一直繃着身體的林顔夕終于放松了下來。
但放松卻依舊沒有動,另一邊趙宇祥雖然沒有她的警惕性,可沒有她給出的信号卻也不敢貿然行動。
果然,沒過多久,一陣輕得不能再輕的腳步聲傳來,如果不是這樣寂靜的夜裏,根本就不可能注意得到。
這樣的聲音除了是敵人到來的警報聲,卻也意味着,來人一定是血刃的人,也就是告訴她要比之前還要小心。
來不急與趙宇祥溝通,才剛剛放慢了呼吸,就聽到腳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
而随着腳步聲的漸近,林顔夕大氣都不敢出一下,呼吸幾乎要停了下來,竟比剛剛潛伏的還好。
也許連自己都不知道,現在的她真的是遇強則強,這次的選拔真的已經激發了她的潛力。
腳步聲已經很近,有人從不遠處走過,本以爲這些人也會如之前的追兵一樣走過,偏偏走在這裏時竟又停了下來。
“這裏的有我們的人搜過了。”顯然有人注意到了前方部隊留下來的痕迹。
可聽到這話,卻有人不滿的說道,“搜過也沒用,就他們那恨不得敲鑼打鼓鬼子進村的搜索法,離一公裏外就能聽得到,那些學員個個都比猴兒還精,一定早跑了。”
随後馬上也有人應和,“我看也是,真的多餘讓他們來,不但幫不上忙,反而拖我們後腿。”
“都别抱怨了,既然這片區域都被搜過了,大家就休息一下,去幾個人找點補給,忙了一夜了,都吃點東西再追。”一個帶着幾分嚴肅的聲音下了命令。
可這個時候卻有人問道,“隊長,這不太好吧,那些學員不簡單,我們如果和他們拉開距離太大了,會被鑽了空子吧?”
“放心吧,其他小隊已經合圍過來了,就算不是我們血刃的人,也能起作用。”
“都十幾個小時沒有補給了,趁現在吃點東西,還有一夜要忙呢。”
聽了他的話,有人歎了口氣,“看來這次是有得忙了。”
幾人聽了隊長的命令都停了下來,随後就聽到有人離開的聲音。
雖然躲在樹叢中根本看不到外面的情況,但聽着這聲音也能聽得出來,留下的人并不多,應該僅僅隻剩下兩到三個左右。
可人剩的越少,卻不代表越安全,人少了樹林中反而愈發的寂靜,也就越是容易發現她和趙宇祥的存在了。
在林顔夕想着對策的時候,留下的人已經開始聊了起來。
果然,林顔夕猜的沒錯,竟真的僅剩下兩人。
聽着他們聊着,雖然似與她們這次考核沒什麽關系,但她也一字不落的都聽在耳中。
雖然大多和考核沒什麽關系,但林顔夕注意到他們對于這次的演習并沒有像之前那些人那麽反感,甚至有些玩耍的心态。
從這點上就能看得出來,他們這樣的訓練平時沒少經曆,這些對他們來說不過是小兒科。
而越是聽下去,林顔夕卻越是心驚,叫說她帶着趙宇祥在這叢林中東躲西藏,真的已經拼盡全力、突破了極限。
可就是這樣,也不過才保了‘命’而已,可對方呢,卻更像是貓抓老鼠一樣耍着他們玩。
現在想想之前能打掉他們一個小隊,真的更多的靠運氣和他們的大意,否則她根本沒有這個機會。
而現在,危險就近在咫尺,突然間覺得現在的狀況竟比剛剛被人踩在身上還要危及。
雖然同是潛伏,但訓練時的潛伏與承受着巨大的壓力的時候是絕對不一樣的。
林顔夕經曆過實戰,在真正的狙擊高手面前做戰過,即便是在壓力下也可以正常發揮,甚至超常發揮。
可偏偏現在不僅僅是她一個人,另一邊還有着趙宇祥呢!
林顔夕不知道他的情況如何,但在自己盡力隐藏的時候,卻還要擔心那邊的情況。
不過還好,在這寂靜的樹林之中,除了那兩人聊天的聲音,再沒有異常,也算讓她松了口氣。
‘看來趙宇祥這家夥沒騙她’林顔夕心裏暗暗嘀咕着。
可沒想到才剛剛這樣想,趙宇祥的方向就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
“誰!”連林顔夕都聽到了,血刃的人又怎麽可能聽不到,一聲冷喝響了起來。
林顔夕心中一驚,頓時明白再藏不下去了。
瞬間做了決定,突的跳了起來,“跑!”
“嘭、嘭、嘭!”林顔夕連開三槍,随後也不看打沒打中,一躍而起沖入樹林中。
還好趙宇祥雖犯了錯,可反應卻也不慢,在林顔夕喊出來時,他也緊跟着沖了出來。
兩人突然發難,竟也一時制造了混亂,血刃的人雖然反應過來,在這滿是樹木的林中,子彈還是打偏了。
雖然躲過了子彈,但林顔夕兩人卻不敢有絲毫的松懈。
林顔夕從靜止到急速運動竟隻是一瞬的時間,要知道這之前她可是一直一動不動的潛伏在樹叢之中潛伏一個小時了。
身體雖然沒有僵,但突然跑起來,卻也有些吃不消的。
可現在的兩人卻都顧不得這些了,此時他們的心裏隻有一個想法。
那就是跑!有多遠跑多遠,有多快跑多快。
林顔夕能感受得到,他們在剛剛對于突發事情的反應力絕對是一流的,如果換了她一定做不到。
這還不算,在那樣的光線且又混亂的情況下,竟可以在躲避的瞬間完成射擊,而且從子彈打在身後的角度也能感受得到,也絕對不是亂開的槍。
如果不是叢林中的樹木真的太多,也許現在兩人已經沒有機會逃了。
他們展現出來的實力真的驚到了林顔夕,尤其當兩人跑出來後,能聽得到不僅僅是身後的追兵,其他方向的聲音也陸續傳來。
不用想也知道,是那些找吃的人,在聽到槍聲後馬上回來支援了。
兩人知道現在不能停,更不能慢下來,因爲身後的人竟越來越快,槍聲也越來越密集。
慌亂中的兩人也不管什麽地形,隻能向着沒有敵人的方向跑着,一路上踩在荊棘、灌木上,卻絲毫沒有減慢他們的速度。
而邊跑着,眼看身後的人緊追不放,林顔夕也不管不顧,手雷、煙霧彈不要錢似的都扔了出去。
爆炸聲、槍聲響成一片,原本寂靜的叢林中突然熱鬧了起來,戰鬥毫無征兆的打響了。
而在煙霧、爆炸彌漫的叢林中,林顔夕一把拉住趙宇祥,毫不猶豫的跳進了一叢荊棘之中。
荊棘的倒刺劃在身上、臉上,一陣陣的刺痛,但林顔夕卻像沒有感覺到一樣,一手壓下趙宇祥的頭,另一手卻又拿出幾枚手雷來,塞了一半給他。
兩人雖然是無聲的交流,但對方馬上會意的點了下頭,随後就将頭埋在了荊棘中。
這裏其實并不是一個好的潛伏點,但林顔夕知道,面對他們就要反其道而行之,越是适合的反而越容易暴露。
更何況她也沒有打算藏得住……
槍聲過後,血刃小隊的人慢慢逼近,透過荊棘林顔夕看到看到了幾個身影,顯然對方已經彙合到了一起。
卻在這時,一人突然喊話道,“出來吧,不用再躲了,躲是沒有用的,隻不過是在浪費時間而已,不如老老實實的出來!”
林顔夕明白,他們這樣的喊話其實并不是真的指望他們能出來,而是在給兩人壓力,有了壓力就容易出錯,而出了錯,就正是他們想要看到的。
不知道是不是剛剛出了錯的原因,林顔夕能看得出來趙宇祥在對方喊話的時候就已經開始緊張了起來。
看着他緊緊的咬着自己的嘴,以免發出聲音,而拿着手雷的手不受控制的竟有些發抖。
林顔夕拉着他的手輕動了動手指,給了他一個眼神,雖然這樣的安慰輕得幾乎是感覺不到,卻足以讓他平靜下來。
其實她是知道的,趙宇祥這不是害怕,隻是面對壓力時不受控制的緊張。
這不是他自己的問題,是任何沒有經曆過實戰的人都會經曆的問題。
所以對于他這樣的反應,林顔夕絲毫沒有看不起的感覺,畢竟誰都是從那個時候過來的。
而對方邊喊話邊向他們走了過來,看着已然越來越近的敵人,她知道被發現是早晚的事,她不能等到對方先發現。
于是在距離越來越近的時候,突然起身,端槍向他們扣動了扳機。
‘嘭、嘭!”的槍聲響起,趙宇祥也配合着将手雷和煙霧彈,扔了出去。
爆炸和煙霧,再度阻擋住了他們的視線,林顔夕毫不遲疑,轉身就跑。
他們身後的地形很是複雜,除了更密集的荊棘和樹叢之外,還有高低起伏的山崖,而又是他們的正後方。
如果是正常情況這條路絕對不是最好的選擇,可現在越是不可能的路,才越是有可能是生路,那些可以逃生的路,現在都是死路。
本着這樣的想法,林顔夕堅定的選擇了這裏。
憑着他們一路的狂轟濫炸的手雷和不定時的偷襲,終于讓身後的追兵放慢了腳步。
而這次逃跑,兩人也不再是漫無目的狂奔,而是邊跑着邊将身後的痕迹掩蓋掉,又盡量挑選難走的地形逃跑。
上山、繩降、攀岩,兩人真的是使出渾身解數,隻爲了能躲得掉身後的追蹤。
原本就複雜的地形,又是黑暗之中,做起來也就更加的吃力,兩人吃了更多的苦,身上也大大小小的擦傷。
連續幾公裏跑出去,林顔夕感覺自己的體力已經快要耗盡了,可不知是直覺還是本能,她清楚不但身後的人沒有被甩掉,還感受得到四周人對他們的合圍。
體能消耗巨大,又缺水嚴重,追兵又不會給他們補給的時間,不得不就這樣繼續走下去,而邊走着,除了身體上的疲憊,眼前似乎一陣模糊。
卻在這時,一個踉跄向懸崖的方向摔去。
“林顔夕!”趙宇祥一聲驚叫,飛身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