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門被打開,黑暗中透入一點點的光亮。
林顔夕吃力的擡頭看去,卻隻來得急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整個人就被提了起來直接向外拖了出去。
如果說她在磨斷繩子的時候,還有些許的反抗的心思的話,那麽現在卻是真的有心無力。
即便雙手已經得到解放,卻沒有一絲力氣,隻能任人拖着。
而被精神折磨了不知多久的她,竟一點疼痛的感覺都沒有感受到,反而有種終于逃出那個牢籠松了口氣的感覺。
突然明亮的光線,讓她有些不适,下意識的閉上了眼,但就在這時,已經狠狠的被丢到了地上。
林顔夕這才注意到,剛剛那有些刺眼的光線并不是之前的感受到室内光線,而是自窗外照進來的陽光。
她依稀記得,上次醒來的時候雖然也能看得到外面的光,但卻暗了許多,被打的時間雖然不短,卻應該沒有幾個小時,否則以那樣的擊打強度,被打上幾個小時,她一定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那這也就意味着她竟在那黑暗的房間中,就算沒有一夜,也有六七個小時了。
一想到這些,林顔夕不禁打了一個冷戰,想到她竟被折磨這麽久,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麽挺過來的。
而在她心裏默默算着時間的時候,眼前一人慢慢的走到了她的面前,伸腳輕輕的踢了她一下,而林顔夕卻像隻死魚一樣,一動不動。
看她這樣,雪狼蹲下身來,搖了搖頭一付同情的表情看向她,“真是可憐,你說你被折磨成這樣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你說你這是何苦呢?”
林顔夕沒有動,也沒有理會他,這次卻真的不是裝的,而是真的沒有力氣去回應。
此時的她除身體上的疼痛,精神上的折磨更讓她崩潰,此時趴在這裏,甚至連擡起一根手指的力量似乎都沒有。
雪狼沒有得到回答,卻并沒有生氣,這次竟多了幾分耐心,伸手拉起她的頭,迫使林顔夕向外面看去,“你看看外面,陽光、景色、大自然是不是都很美好?”
“可這些,你都享受不到,你隻能躲在那個發黴的黑屋子裏,倍受折磨,你說這樣的人生會有多麽的失敗?”
聽着他的話,林顔夕無意識的向外看去,從最初的刺眼,到慢慢的适應了這樣的光線。
而看着外面的陽光,林顔夕忍不住深吸了口氣,卻似乎聞到了青草和泥土的味道,突然間竟覺得他說的是對的,這樣的陽光,對于現在的她來說,竟是奢侈的……
也許是感受到林顔夕情緒上的軟化,雪狼露出幾分猙獰的笑容,随後又輕聲說道,“你說你在這裏受這樣的折磨,吃這樣的苦,你的部隊你的上級知道嗎?”
“沒有人知道你是死是活,也不會有人關心你受過多少折磨,他們隻知道你被俘過,以我對你們軍隊的了解,當你被抓的那一刻起,你的軍人生涯就已經毀了。”
林顔夕恍惚中聽到他的話,意識開始漸漸的飄忽,她想到林建文,那個從沒有見過的親生父親,還有養她照顧她這麽多年的林萬年。
甚至竟想到了那些她以爲已經遺忘了兒時的記憶,被一群陌生的孩子圍着,罵她是叛徒的孩子,邊罵着一個石頭砸了過來,鮮血流了下來,眼前血紅一片。
她不止頭上的傷疼,心裏也疼,她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她明明什麽也沒有做,卻要受到那樣的待遇,才剛剛明白這個世界,就要面對來自于他的惡意!
而想到這些,林顔夕心中開始憤憤不平,開始憤怒,但這些憤怒卻憋在心中發洩不出來,憋得心中難受,甚至想大喊出來,卻偏偏張了張嘴,什麽聲音也發不出來。
“你其實沒必要爲這樣一個連自己的人都保護不了的部隊去保守秘密,更沒有必要爲了這麽一個不值得的理由去犧牲。”雪狼的聲音帶着幾分誘惑再度響起。
而看到她表情慢慢變化,不禁笑了下,繼續說道,“而且我不需要你洩漏什麽軍事機密,你隻要告訴我,你是怎麽知道我會出現在這裏的。”
“還是說……你的那個戰友才是更清楚的人,你隻要一句話,就可以解脫了。”
眼前的陽光慢慢的模糊,大腦似要不受控制一般就要開口說話。
而在那一瞬間,原本那些讓她憤怒的畫面卻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林萬年帶着期盼的目光,還有那沙啞嗓音中吼出的命令,“林顔夕,你是我林萬年的女兒,你就是不穿上軍人這身皮,也要有軍人的骨頭!”
“我不管你面對别人的欺負、謾罵,還是你心裏的委屈,在你受不了的時候,都要給我堅強的、昂頭挺胸的給我走過去。”
聲音落下,眼前似乎浮現起那個年少時的自己,在訓練場上,流着汗水、咬着牙堅持着一圈一圈的跑下去。
看到這些,林顔夕突然笑了,嘴唇動了動似在說着什麽。
“你在說什麽,大點聲音。”雪狼見她似在說話,低頭貼了過去,想聽清她在說什麽。
“我說……”林顔夕撐着身體慢慢的擡起頭來,帶着笑意看向他,在雪狼靠近之時,突的整個人一個竄了出去,額頭狠狠的撞到對方的鼻梁上。
邊大聲喊道,“去你瑪的!”
“啊!”雪狼悶哼一聲,但反應也不慢,人向後仰去的同時,竟是一腳踢起,正踢在林顔夕的小腹上。
用盡全身力氣做出那一擊的林顔夕根本沒有多餘的力氣,甚至也根本沒有想躲,直接被踢了個正着。
還不待雪狼倒地,她就已經倒飛出去,又狠狠的砸在地上。
全身似散架了一般,小腹也像被碾過一樣疼,但落地後的林顔夕第一個動作卻是向雪狼看去。
當看到他已經滿臉的血迹,現在鼻子那裏還在不停的向外流着備時,林顔夕再不理會身上的疼痛,笑了出來。
而笑聲越來越大,最後竟有些瘋狂了起來。
“雪狼……”一直站在一旁的兩人到是被這個意外驚住了,待人被踢出去才反應過來。
原本打算上前制住林顔夕的,可看到她這樣的瘋狂,一時竟都停下了腳步,下意識的看和雪狼。
伸手擦去臉上的血,雪狼也掩飾不住的意外看向林顔夕。
林顔夕的笑聲終于停了下,帶着股狠勁的看向他,“怎麽樣,滋味不錯吧?”
“我告訴你,我就是死了也什麽都不會讓你知道。”邊說着冷笑了下,“你說的沒錯,我被俘過,就算是能活着回去軍人的生涯也毀了,可我不後悔,我所做的一切對得起我這身軍裝,對得起我自己,就夠了。”
“至于别人怎麽想,未來又要面對什麽,我不在乎,更何況,你又怎麽會讓我活着回去,死都死了還有在乎那麽多做什麽?”
看到雪狼愣了下,林顔夕又笑了出來,“不要再浪費你的口水吧,你就是說再多話也不過是浪費時間,有本事你就殺了我,看看我會不會怕你。”
林顔夕其實也是怕死的,她還這麽年輕,未來還有着無限的可能,還有着美好的人生可以享受,她又怎麽想死。
可落到了他們的手裏,還有什麽活路,又被折磨了一夜,真的是生不如死,如果真的能逼得雪狼殺了她,到也算是個解脫了。
雪狼不知在想些什麽,竟沒再有什麽動作,隻是上下打量着她。
卻沒想到,房間門突然被推開,一個蒙滿的高大男子走了進來,看着林顔夕冷笑了聲,一步步的走向她,“你是想死是吧?”
“可我們又怎麽能如你的意?”說到這裏,他又走到了林顔夕的面前。
“别……”雪狼似要說什麽,想叫住來人。
可他的動作終究是慢了半拍,待話音落下,來人突的伸手過手來,林顔夕卻隻看到了他的動作,根本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就已經感覺自己被騰空拎了起來。
被勒住的脖子瞬間一陣窒息,求生的本能讓她想去掰開雪狼的手,可卻根本就是在做無用功,而蒙面男子卻根本不給她反抗甚至是偷襲的機會。
拖着她一直到房間的另一邊,直接将她扔到房間内唯一算得上是家具的簡陋沙發上,冷笑着說道,“既然你不想聽我再說,那我們就來做的。”
林顔夕還沒反應過來他什麽意思的時候,卻看到他竟開始脫掉自己身上的衣服,露出滿是傷疤的上半身。
而看到他這樣的動作,林顔夕就算是再傻也明白他要做什麽,頓時驚恐坐了起來,翻身就要逃跑。
對方哪裏會給她機會,扔掉自己的衣服,一把拉住她,将她拉回卻順勢一用力撕裂她的外衣,迷彩外衣随着撕裂的聲音變成碎布。
林顔夕的身上也僅剩下一件迷彩體恤,被拉回的她,卻死死的按在那裏,如砧闆上的肉。
想到接下來也許會發生的事,剛剛還故做冷靜的林顔夕卻再控制不住,崩潰的大哭出來,拼了命的掙紮着卻沒有一點用處。
蒙面男子伸手掰過她的臉,聲音陰冷的說道,“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說不說?”
林顔夕哭也哭過了,掙紮也掙紮過了,可沒一個是有用的,在聽到他的問話時,反而平靜了下來。
雖然淚水還是不停的落下來,臉色也異常的難看,但眼中卻再沒絲毫的懼怕,死死的盯着眼前的蒙面人,咬着牙說道,“我既然落到你們這些禽獸手裏,我就沒打算活着回去,既然連死都不怕了,我還有什麽可怕的?”
“不過你們最好祈禱不要給我機會,否則我一定要你們比我今天還要慘上十倍、百倍!”
說着突然對着蒙面男子大喊一聲,“來啊!我不怕你!”
蒙面男子一愣,可面對幾盡崩潰的林顔夕卻沒有再做下一步動作,怔怔的看着她,沉默了一會竟松了手,慢慢的退後幾位,就那麽站在不遠處依舊帶着不明意味的目光盯着她。
林顔夕才不管他爲什麽會是這個反應,其實她又怎麽能真的不怕,剛剛的那聲喊不過是虛張聲勢,一經掙脫了他的控制,再顧不得多想,連滾帶爬狼狽的向一旁躲去。
下意識撿起一旁已經被撕碎的衣服檔在身前,明知這根本沒有什麽用處,可暫時的安全感覺卻依舊讓她做這樣的無用功。
似乎這破碎的衣服可以阻檔蒙面男子一般,可這短暫的安全卻讓剛剛強撐着的力量松懈下來,全身不受控制的發着抖。
看着眼前也許随時會沖過來的人,緊緊的貼在牆角處,恨不得能退到外面去逃得遠遠的。
林顔夕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有這麽狼狽、這麽無助的一天,如果現在有一把槍或是一把刀她一定會毫不遲疑的自殺,就算是死,也要比面對這樣的恐懼來得容易。
可現在的她,竟連死的權力都沒有……
就在林顔夕已經瀕臨崩潰邊緣的時候,就在她以爲蒙面男子下一秒就會再度沖過來的時候,他們卻都沒有任何的攻擊性動作。
不管是蒙面男子還是雪狼都沒有再阻止她後退,反而是雪狼突然拍起手來。
“啪、啪!”的掌聲突然變成一片,原來另外兩個拖她出來的人也跟着鼓起掌來,還摘下臉上蒙着的黑布,一臉佩服的看着她。
林顔夕不明白他們這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依舊謹慎的盯着他們。
可就在這時,剛剛那個撕碎了她衣服的蒙面男子也摘下了面罩。
看到對方的真面目,林顔夕似見了鬼般的瞪大了雙眼,張大了嘴指着他好一會說不出話來。
“對不起……”看到她的反應,不禁愧疚的看着她。
“牧……牧霖……”林顔夕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淚水再度不受控制的落了下來,卻依舊有些不敢相信的問道,“這是怎麽回事,你怎麽會在這裏,還有……鷹眼呢,他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