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好一會,才說道,“爸,你是不是不止胃出血,要不再去做個腦CT吧?”
林萬年頓時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她,無奈的點了點她的頭,“你現在還真是膽子大了啊!”
這卻讓林顔夕也笑了出來,“爸,其實既然做了就沒什麽可後悔的。”
“再說了,送我進軍營的确是你的決定,可進獨狼小隊卻是我自己的選擇,你忘了當初你還不同意來着。”
“我當時應該再堅決一點的。”林萬年收起笑容忍不住歎了口氣,“就算你會因此而不開心,也會怪我管你太多,可也總比現在面對這麽多的危險要好得多。”
如果是幾個月前,林顔夕一定會覺得他管得太多,甚至會想他一定是故意和自己做對,就是不想看到她好。
可經曆了這麽多的事後,林顔夕卻早已經明白,可憐天下父母心,他希望自己繼承這軍人的事業,卻又不忍她面對危險,這樣矛盾的心理,林顔夕又怎麽能不懂。
看着他,沉默了下才開口說道,“爸,其實這些日子我過的一點也不苦,我這不是在安慰你,而是真的不辛苦。”
“在獨狼小隊的生活的确有些單調無聊,訓練也比其他部隊要艱苦,甚至還要面臨和平年代大多數人沒有遇到過的危險和常人無法忍受的壓力,也許在别人的眼裏這些是即辛苦又危險。”
“其實在這之前我也會這麽想,就算是你讓我去當兵的時候我其實也是這麽想的,甚至還在暗暗的說,傻子才去當兵。”
“可當真的經曆了,我才知道,有些事你不去試永遠不會知道它的魅力在哪裏。”
“當前一刻還在唇槍舌劍的戰友,後一刻卻可以與我并肩做戰将後背交給我,當我的戰友拼盡全力隻爲給我争取一絲活着的機會時,當……我的能力不足,而讓身邊的人倒在血泊中時,突然間就會覺得,那些辛苦的訓練根本算不得苦。”
“我會去想,我是不是可以變得更好、更強大,那麽他們也許就不會受傷,甚至是……活下來。”
“當有了這些念頭的時候,訓練的苦,叢林中的危險,都不再是問題更不是壓力,隻是讓我變得更好的動力。”
聽着她将這些話娓娓道來,林萬年真的是百感交集,他一氣之下将闖了禍的女兒送入軍營,爲的就是讓環境可以改變她。
可現在他所想的真的實現了,甚至早已經超出他的預期,但真的到了這個時候,林萬年卻發現,此時的他心裏沒有半點高興的感覺。
林顔夕沉默了下,這才又說道,“我承認,即便是現在也沒有多喜歡做這一行,也沒有把它當成終身職業的打算,更沒有像你們這一代人一樣,把它當成理想。”
“可既然做了,爲什麽不能做到最好,難道就一直這樣拖别人的後腿,靠别人保護?”林顔夕邊說着搖了搖頭,“我不甘心,也不想當離開軍營的時候,我的回憶中都是懊惱、後悔。”
“做軍人的黃金年齡隻有這麽幾年,等過了這段年齡就算是想再做也做不到了,所以現在我真的很感謝你當初的堅持,讓我在最應該吃苦的年紀沒有去享受。”
林萬年深深的歎了口氣,“小夕,你是真的長大了,我是怎麽也沒想到,才不到一年的時間,你就有了這麽大的變化,真的是讓我……刮目相看。”
“所以你也不要再提什麽後悔不後悔,你做的真的沒有錯。”林顔夕說到這裏,自己先笑了出來,“想想當初的我也的确太讓人頭疼了,也許我自己都沒有注意到,這麽多年竟已經惹了那麽多的麻煩。”
“現在想來,如果那個時候不去軍營,說不定現在就不止是踢斷别人肋骨了,而且我在的話李飛他們也不可能像現在這樣用功。”
而說着又想到了什麽,忙又說道,“你們可能還不知道吧,大飛和劉語安竟然都用起功來考大學,尤其是大飛,還鍛煉身體減肥成功。”
“所以說原來是有條臭魚影響了他們。”林萬年很是肯定的做了評價。
林顔夕一窒,怔怔的看向林萬年,“爸,我其實是充話費送的吧?”
林萬年怔了下,可随後無奈的笑了出來。
正在這時,周惠拿着午飯推門走了進來,聽到兩人的笑聲,不禁問道,“說什麽呢,這麽開心?”
林顔夕聽到她的聲音,笑着說道,“我是剛剛突然發現我爸變了一個人似的,所以我懷疑他是不是被誰給穿越附體了。”
周惠忍不住一巴掌拍了過去,“都什麽亂七八糟的。”
林顔夕也不在意,笑着接過飯菜說道,“這又把我的午飯拿這裏來吃,我們這是在照顧病人還是在虐待病人啊?”
看到林萬年果然一臉眼饞的看着他們,他這恢複的雖然很不錯,可還不能進食,這些天就靠着營養液撐着。
可前幾天到還不覺得什麽,但随着恢複的越來越好,天天林顔夕好吃的好喝的,他卻隻能看着,怎麽也有些受不了啊。
不過周惠雖然清楚,卻一點也不同情他,反而狠狠的說道,“他活該,早告訴他胃本來就不好,如果再像個工作狂似的一忙起來連飯都不吃,早晚會出事,可他就是不聽,你說這能怪得了誰?”
林顔夕聽了她的話,又看到林萬年被罵,卻理虧的不敢多說的樣子,頓時笑了出來。
“咳……”在女兒面前被訓,林萬年還是有些尴尬的,輕咳了一聲,還是轉移話題的說道,“我也不是故意的,誰知才幾頓飯沒有吃好就成了胃出血。”
而見周惠變了臉色,忙又說道,“不過還是你醫術高明,又從生死邊緣把我救回來了。”
林顔夕還真是難得看到林萬年這樣的一面,頓時驚訝的問道,“爸,你這是在拍馬屁嗎?”
“去,就知道沒大沒小的。”林萬年瞪了她一眼,可畢竟還躺在床上呢,就是想有多餘的動作都做不到。
看着父女兩人這樣相互調侃,周惠心中暗自感慨,卻也再說不出怪他的話來。
其實嘴上說着怪他,可心裏其實比誰都心疼的,但看了他卻還是忍不住冷哼一聲,“我學醫可不是專爲了救你的,這次看你還不長記性。”
林顔夕聽了卻突然想到了什麽,“對了,我們來的時候車上你說過的,這還不是你第一次給我爸做手術,之前一直沒機會,現在有得是時間,快和我說說是怎麽回事。”
聽到林顔夕這麽問,林萬年有些意外的看向周惠,見她無奈的搖頭,也知是說漏了嘴,無奈的笑了下,“你什麽時候也開始好奇我們的事了,以前可從來都不過問的。”
“我隻是突然發現,我原來對你們真的太不關心了,應該多了解一下才對。”林顔夕說着看了看兩人,“而且我記得媽媽說過,做爲醫生最忌諱的就是給自己的親人、朋友做手術,除非是真的對自己的醫術有信心。”
“如果是現在,這點到是沒問題,可你說的多年之前,那時你們都還年輕着呢吧,對自己就這麽有信心?”
聽到她的猜測,林萬年頓時笑了出來,“那個時候我們還不是親人呢。”
“喲!”林顔夕頓時明白了,“原本你們竟然是一場手術定情,還真是……血淋淋的。”
她的話果然又換來一巴掌,但顯然沒有用力,林顔夕也沒有多在意,反而笑着說道,“看你們這表情,也知道我猜對了,不過這也是太特别了吧?”
“何止是特别,你爸他當初是被炸傷的,人拉到醫院的時候就剩一口氣,當時在打仗醫院手術室都滿着,能做手術的醫生也都不在。”
“可他那時的情況,如果不馬上進行手術的話不死也殘了,所以明明知道做爲實習醫生不能上手術台,可我還是自做了主張,甚至隻是一個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簡易手術台上做的手術。”
林萬年聽到這裏,輕笑了下,“可就是這樣的條件還是把我救活了,你媽她那次真的是一戰成名啊!”
林顔夕頓時恍然,笑着看向周惠,“媽,你可真是厲害,一次手術不但搞定了事業,還搞定了我爸,真是人生赢家。”
“想知道的都告訴你了,還不快吃?”周惠說着忍不住給了她個白眼。
林顔夕這才想起來手裏的午飯還沒吃呢,尴尬的笑了下,也不再多問的吃了起來。
看了看她,周惠無奈的搖了搖頭,“你這兩天都這麽累了,一會吃了飯去休息室去睡一覺吧。”
“我不累,這些天其實都睡的夠多了,而且我都聽你的話沒有訓練,你看都快養出肥肉了。”林顔夕邊說着還邊掐着小肚子給她看。
隻是就算這麽多天沒有太過劇烈的訓練,但每天的運動也會堅持,免得幾天下來體能都下降了。
可就算不訓練,什麽馬甲線腹肌什麽的對她來說真的不是問題,到是怎麽掐也沒掐出肉來,可卻把還沒好的傷掐疼了,不禁倒吸了口涼氣。
“傷還沒好呢,掐什麽掐。”周惠見了,邊叫着邊一把拉開了她的手。
顯然,這些日子雖然一直在照顧林萬年,但也沒忘了她身上的傷。
林顔夕尴尬的笑了下,“早沒事了。”
随後也不再多說,忙低頭吃飯。
可兩人的話,還是被林萬年聽到了,皺了下眉頭,看向林顔夕,“怎麽還受傷了?”
“沒那麽誇張,就是撞了一下而已,真要是大傷也不能放我回來不是?”林顔夕也怕他跟着擔心,忙笑着解釋。
周惠暗歎了口氣,也跟着點頭道,“我也看過了,是沒什麽事。”
雖然兩人信誓旦旦的說着,可林萬年又哪裏不清楚,但卻也隻能無奈的歎了口氣。
看到他臉色不好,周惠也嚴肅起來,忙問道,“你怎麽了,哪裏不舒服?”
林萬年卻搖了搖頭,“我不是身體不舒服,是心裏不舒服。”
聽了他的話,兩人都是一愣,到是林顔夕最先反應過來,頓時有些哭笑不得,“爸,你這怎麽還多愁善感上了,我之前說的話不是都白說了。”
林萬年卻搖了搖頭,突然正色的看向她,“這次生病雖然沒什麽大事,可這些天躺在床上我想了許多事。”
“尤其是在剛剛聽了你的那翻話後,突然覺得有些事,是時候要和你說說,我真怕有一天就這麽倒下去,再也醒不過來,到時連說的機會都沒有。”
而在林顔夕還一頭霧水的時候,周惠卻變了臉色,“老林……”
林萬年卻擺了下手打斷她要勸阻的話,“我們不能一直瞞着她,她長大了,你還記得我們說過,等到她長大,到能接受這些的時候,就告訴她的。”
原本要阻攔的周惠,聽了不禁也沉默了下來。
的确,就算是周惠也不得不承認,林顔夕這次回來的确變了,不但不再是曾經那個一言不和就會吵起來的她,還會多去思考,甚至還會爲他人着想。
這麽大的變化,她自然不可能看不到,而這個時候林萬年拿這個當做理由,她竟真的沒什麽可反駁的。
而沉默了一會,卻突然擡頭,“林萬年,你确定?”
林顔夕真的被他們的嚴肅表情吓了一跳,要知道除了吵架的時候,可有多少年沒聽過叫林萬年的全名,尤其還是如此嚴肅。
沒來由的,竟一陣不好的感覺。
咽了下口水,壓下心裏的緊張,才問道,“你們這到底是怎麽了,是不是有什麽事瞞着我啊?”
聽到她的話,原本沒有回答的林萬年對着周惠用力的點了點頭,兩人相視了一眼,最後周惠敗下陣來,也隻能無奈的歎了口氣,“好吧,你來說吧,我實在說不出口。”
林萬年也沒有猶豫,依舊一臉嚴肅的表情,轉頭看向會林顔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