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這次我又沒有聽話。”
聽到林顔夕的話,又看到她的心虛的表情,周惠無奈的歎了口氣,“你這孩子是怎麽想的啊,明明在醫務班不是挺好的……”
可話說出來,就又是歎了口氣,“算了,這人進了部隊,心态也就變了,你有這樣的選擇也是正常。”
“要怪也怪你爸,要不是他把你從小就當個兵來訓練,你也不可能入選什麽特殊部隊……”
聽到她的話,林顔夕上前輕摟住她,“媽,我真的沒事,那槍傷隻是個意外,其實平時我們也沒有那麽我的危險的重大任務。”
“現在可是和平年代,就算是特殊部隊也并沒有那麽誇張到天天上戰場。”
周惠聽了卻一巴掌打開她的手,“都這個時候了還騙我,你當你媽不是穿軍裝的,不知道特殊部隊是怎麽回事嗎?”
林顔夕頓時一窒,頓時理虧的不敢再多說。
可畢竟心疼她,周惠看了看她也隻能無奈的說道,“先不說這些了,出來我給你上藥,還自己躲到這裏來,這能上好嗎?”
林顔夕不敢反駁,低着頭馬上跟了出去。
趴在床上讓林母給她上藥,而這個時候就算是疼都不敢叫,隻能咬着牙忍着。
可周惠是幹什麽的啊,怎麽能不知道她是硬生生的忍着,無奈的歎了口氣,“疼就叫出來吧,這些傷應該不止是訓練而傷的吧?”
見林顔夕沉默無奈的搖了搖頭,“還保密上了?”
林顔夕幹笑了下,“的确是得保密……”
得到她的回答,周惠無奈的歎了口氣,也不再多問,繼續給她上藥。
林顔夕趴在那裏看不到林母的表情,可突然感覺到腰上一滴冰涼的水滴,心裏一酸,她知道那不是藥,是周惠的眼淚。
沉默了一會才突然又問道,“媽,你說我是不是做錯了?”
周惠忙下意識的擦掉眼淚,搖了搖頭,“小夕,媽隻是心疼你,看着你這一身的傷……”
林顔夕聽了側躺了下,回頭看了看周惠,轉移話題的問道,“媽,你上藥的手法這麽熟練,是不是平時常給我爸上啊?”
“你媽我是醫生。”周惠輕拍了她一巴掌,可也許還是心疼她,并沒有用太大的力。
“我記得你可是從當醫生那天起,就已經上了手術台,哪用得着做這些護士幹的活啊?”林顔夕笑着戳穿她的話。
周惠無奈的看了看她,“知道還說?”
而說完忍不住歎了口氣,“前些年天天擔心你爸,現在總算不用擔心他了,可又要擔心你,我這輩子真是操不完的心啊!”
林顔夕見她的藥也上完了,直接坐了起來,“那……當年你就沒有想過勸他換一個安全點的工作嗎?”
“怎麽沒想過,可也就隻是想想罷了,他如果聽别人的勸,那就不是他了。”而說到這裏不禁頓了下。
看了看林顔夕,遲疑了下才又說道,“其實做特殊兵種對身體和年齡的要求都很高,就算他再想也不過是那麽幾年,如果錯過了,也許就再沒機會了。”
“再加上那時的情況特殊,正打着仗,我勸他退出就等于勸他當逃兵,你說我怎麽會這麽做,就算是再擔心也得忍着。”
林顔夕似乎有些明白了,而沉默了下才問道,“那時他爲什麽那麽執着啊,就爲了能打仗、能上戰場?”
“一部分是吧,其實每個人的心裏有英雄情節,可以在戰場上去實現自己的價值,會讓人有種不一樣的成就感。”
“而另一部分……”周惠頓了下才又說道,“我們年輕的時候沒有那麽多的選擇,而一旦選擇了,也不會去管什麽喜歡不喜歡,都得堅持到最後。”
“就像我和你爸爸,這條路都不是我們自己選擇的,隻是當時可以選擇得認爲當中最好的了,就做了這樣的決定,可沒想到,這一做,就做了半輩子。”
林顔夕從來沒有和父母坐下來談這個問題,這麽多年來他們在一起的機會都不多,更何況是去深聊?
所以自然也就不知道還有這樣的故事,無奈的笑了下,“這麽多年看着他對當軍人這麽執着,甚至對我穿上軍裝也這麽執着,我還真以爲他有多喜歡這一行,有多愛這身軍裝呢!”
“你這話要是讓他聽到一定追出你五公裏也打你一頓。”周惠無奈的笑了出來,“不過已經穿着這身衣服這麽多年,又是幹了半輩子的事,就算是當初不喜歡,現在也成了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了。”
“就像你現在讓我放下手術刀,我一定會接受不了,你爸也是一樣,當初從做戰部隊出來的時候,真是像沒了半條命似的。”
邊說着,伸手在揉了下林顔夕的頭發,“你現在進了偵察連,他反對也是擔心你的安全,可其實在擔心的同時也是高興的吧!”
“還真是矛盾……”林顔夕聽了,不禁沉默了下來。
而說着,突然擡頭,“其實這些話你們應該早和我說的……”
“早說又能怎麽樣?”周惠不禁笑着問道。
林顔夕一窒,好一會才說道,“如果我早知道這些,也許會早一些理解你們,如果能早一些相互理解,現在也許會有所不同吧?”
“你是不是還在怪我們啊?”聽到她的話周惠有些心酸的問道。
林顔夕不禁笑了出來,輕搖了搖頭,“當然不,我們是一家人,哪有那麽深的仇。”
“再說,如果我還怪你們當初逼我去當兵的事,現在也就不會進偵察連了。”
“那我到反而希望你還在記仇了。”周惠歎了口氣,“如果那樣,你天天隻想着什麽時候離開部隊,也就不會受這些傷了。”
見她又提這些傷的事,林顔夕忙不再繼續這個話題,伸手摟住她,“好了好了,這都是過去的事,我們就不要再提了好不好?”
“對了,今天晚上我來做飯吧,你想吃什麽,我來準備,也讓你嘗嘗我的手藝。”
周惠頓時驚訝的看了她一下,“就你,做的東西能吃?”
林顔夕一邊不滿的看了她一眼,一邊撒嬌似的說道,“人家會的東西多着呢,做個菜算什麽。”
周惠果然被她逗得笑了出來,但随後又想到了什麽,“算了,你那傷雖然不重,可還是不要亂動了,既然回家了就好好休息。”
林顔夕無奈的歎了口氣,也不再和她争。
但到了晚飯的時候,卻還是進了廚房幫忙,于是母女兩人難得過了這樣一個溫馨的夜晚。
一同做着飯菜,一起邊吃邊聊着,說着林顔夕在軍隊時的趣事,也會說起父母年輕時那些從未向她提起過的故事。
晚上又擠在一張床上睡了一夜。
其實林顔夕不是一個戀家的人,更不是像其他女孩那樣喜歡賴在媽媽的身邊,似乎自她有記憶以來就是獨自一個睡,想想真的有好些年沒有和媽媽睡在一張床上了。
但今天睡在媽媽的身邊,心裏竟泛起一陣陣的安全感,那些偶爾會闖入夢中的人和事,甚至是那激烈的戰鬥,卻都沒有來。
可就算是這樣,早上到了時間依舊醒了過來。
獨狼小隊早上出早操的時間向來是比其他人要早的,就算是在南疆和利巴,也都是這樣的生活習慣,生物鍾早已經适應的不能再适應,就算是她想睡也睡不下去。
蹑手蹑腳的起來,悄悄的走出去做了早飯,林母才醒了過來。
而當她起來,看到一桌子她愛吃東西時,頓時眼圈都紅了。
其實當母親的哪個不是這樣,總是會盼着孩子長大,可當孩子真的長大了、懂事了,不再依賴你,心裏即會怅然若失,也會一陣陣的難過。
尤其是像林顔夕這樣,離開幾個月後,突然大變了樣子,林母真的是即欣慰卻又有些失落,隐隐的還會有些心疼。
正端上最後的小菜放到桌上的林顔夕看到林母已經起來了,不禁笑了下,“怎麽樣,我說過我會做的吧!”
林母用力的點了點頭,可話還沒說出口,眼淚就掉了下來。
“媽,你這是怎麽了啊?”林顔夕吓了一跳,忙拿着紙巾跑了過來。
邊給她遞紙巾邊問道,“是我哪做的不好了?”
周惠搖了搖頭,“沒有,你一直做的很好,現在已經更好了,一直是媽媽做不好,我這個做媽媽的真的很失敗。”
“如果不是這些年一直隻顧着工作,對你關心不夠,也不用最後被你爸爸送進部隊去吃這麽多的苦,說不定現在你還可以和小安他們一樣,正準備着自己的高考,去考自己喜歡學校,做自己喜歡的事。”
聽了她的話,林顔夕也終于明白了她爲什麽哭了。
心中暗歎了口氣,這才笑了出來,“媽,你如果這麽想就不對了。”
“你也說了,當兵是個特殊的職業,真正能去做的也不過就是那麽幾年,如果錯過了那麽再想去做也不太可能了。”
“如果說之前我還在怪你們,那麽現在我應該感謝你們才對,是你們的堅持讓我有了這樣一個與衆不同的經曆,大學誰都能考,也什麽時候都能考。”
“可當兵就不一樣了,尤其是像我這樣上過戰場的特殊兵種,在這個時代又有幾個人經曆過?”
“所以不管怎麽樣,這些經曆對我來說已經是一個特殊的财富,而這些财富都是你們給我的,對我來說,你們也是這世上最好的父母。”
周惠聽了頓時哭也不是笑也不是,看了看林顔夕,“怎麽當了幾個月兵,不但懂事了,也會說話了?”
林顔夕才不理會她的打趣,拉着她坐到了餐桌前,“既然是爲我好的事,就不要再哭了,大學我總會去考的,我喜歡做的事就算是到了八十歲想去做也可以去做,但現在我能在我有能力的這幾年,去做一件其他人做不到的事,是不是很厲害?”
周惠無奈的點了下頭,不過被她這麽一說,剛剛那些不好的心情到也都忘得差不多了。
“好了,這些話我們以後都不要再說了好不好?”林顔夕邊說着給她盛了粥放到她的面前,“嘗嘗我做的飯菜怎麽樣,看看有沒有符合你的胃口?”
周惠終于被她逗得笑了出來,低頭吃了一口,擡頭看了看她,“我總記得你還是那個走幾步路還會摔倒,哭着叫媽媽的小夕,可怎麽轉眼間就這麽大了,都懂得照顧我了呢?”
林顔夕聽了心酸,但怕她再有感觸而哭出來,于是也不敢再多說,和她一起低頭吃起飯來。
一個晚飯吃的溫馨實足,可一個早飯卻吃的百感交集,真的讓林顔夕沒有想到。
而吃過了早飯,林顔夕故意轉移了話題,“我爸不是說今天會回來,有說過幾點嗎,要不要給他留點早餐?”
“不用管他,他說今天可幾點就不一定了。”周惠有氣的說道。
林顔夕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我還真忘了,他說今天回來,說不定就是半夜十二點前能回來。”
周惠也忍不住笑了,但卻也隻能無奈的搖了搖頭。
可兩人正說着話,卻突然電話響了起來。
兩人都是一愣,他們在家的時候并不多,所以家裏的電話響起來的時候也并不多,尤其是家裏這麽久都沒有人,大多熟悉的人即便是找他們,也都會打手機。
當打手機關機,部隊又是找不到人的話,那麽隻有一個可能,就是工作又需要保密了。
可今天周惠的手機沒有響,電話卻先響了起來,這就讓兩人都不得不意外了。
不過意外歸意外,林顔夕還是放下了手中的東西走了過去,直接接了起來。
對方也不管她是誰,直接就叫道,“嫂子,林參謀長出事了,現在已經送醫院了!”
“什麽?”林顔夕心中一驚,手中的電話直接掉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