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還傳來一個消息,昨天下午,李淵正式頒布了軍功土地制,明确立下軍功将獲得土地賞賜,具體明細還不得而知, 但呂平的評價是完全抄襲我們,也就是說,李淵實施的軍功土地制和我們一模一樣。”
張铉冷哼了一聲,一針見血道:“他們早就該實施了,拖到今天才實施,已經晚了, 朕不信他們還能奪回巴蜀?奪回并州?奪回河西?沒有這三個地方, 他們就像一隻斬斷了翅膀和雙腳的雞,最多還能撲騰幾下, 然後就任我們宰割了。”
“陛下,唐軍是想反撲,李世民已經率五萬大軍進駐上郡,很可能是要發動對延安郡的戰役了。”
張铉搖了搖頭,“朕不會給他這個機會,長史不妨去拜訪一下封德彜,告訴他,朕願意和唐朝簽訂一年的停戰協議,作爲誠意,朕可以放回驸馬柴紹,如果李淵願意談,就請他立刻停止一切軍事行動。”
“陛下爲何還要給唐朝一年的喘息之機?”
張铉笑着搖搖頭,“這是一把雙刃劍, 他們有一年的時間練兵,我們也有一年的時間将唐朝掏空,他們或許在軍事上有所進步,但朕要在政治上令唐朝徹底敗亡, 讓天下人都明白,唐朝已是一棵枯樹。”
“陛下高見,微臣這就去找封德彜,不過去找封德彜之前,還有一件事微臣要向陛下彙報。”
“什麽事?”
房玄齡取出一份報告呈給張铉,“這是羅玉敏派人送來的一份報告,關于最近李元吉的一些活動情況,微臣覺得這裏面隐藏着機會,還是請陛下先看報告,改天微臣再和陛下細談此事。”
張铉接過報告,點點頭道:“軍師先去找封德彜吧!這份報告等朕看完以後再和軍師細談。”
“微臣告辭!”
房玄齡行一禮便匆匆去了,張铉翻了翻這份羅玉敏的報告,其實他一直在關注李元吉,李元吉是唐朝一個巨大毒瘤,他實際上是李淵邪惡一面的體現,一旦這個毒瘤有了野心,他會吞噬一切,包括李氏王朝最後的一線希望,張铉希望能充分利用好這顆毒瘤。
自從去年韋雲起出使長安達成雙方互派使節長駐後,唐朝便任命禮部侍郎封德彜長駐中都,周朝也同樣任命禮部侍郎溫彥博長駐長安,不過兩名長駐使節最終成了擺設,沒有發揮任何作用,盡管如此,雙方都沒有撤回使節,繼續維持着這個表面上的溝通方式。
封德彜住在中都的貴賓館内,待遇還算不錯,有寬敞的院子和精良的食物,還有專人服侍,他自己也帶了兩名小妾跟在身旁,這一年的日子也過得頗爲滋潤。
不過封德彜也有一個很大的心病,那就是他的前途,眼看着唐朝一天天弱勢下去,而大周王朝一天比一天強大,尤其中都的生機勃勃和繁華商業與長安的凋敝冷清形成了鮮明對比,封德彜當然明白,他的前途應該在中都,而不在長安。
但一年多來,封德彜鑽頭覓縫想尋找機會,卻始終找不到可以入仕大周的機會,他甚至化名去參加了科舉,但年輕時熟讀的經文早已忘得差不多,科舉自然也名落孫山。
封德彜原是楊廣的中書舍人,是虞世基的心腹,雖然才華橫溢,但人品卻不行,他在江都事變中扮演了極不光彩的角色,隻是封德彜和李淵的關系不錯,投唐後很快得到了李淵的器重,任命他爲禮部侍郎。
不過封德彜并不知道,他雖然想改投周朝,但這一次他卻很難再得到機會了,張铉已經明确表态,鑒于他在江都的不光彩表現,不會再接受他爲周臣。
下午時分,封德彜正坐在堂上裏喝茶,這時,館舍主事跑來禀報道:“封侍郎,房長史來了!”
封德彜頓時又驚又喜,連忙起身迎了出去,走到門口,正好遇到了房玄齡,封德彜連忙拱手笑道:“是哪陣香風把房長史吹來了?”
房玄齡呵呵一笑,“有重要之事向封侍郎傳達,希望沒有打擾侍郎。”
封德彜肅然道:“既然是公事,房長史請進!”
兩人走進大堂,分賓主落座,一名侍女給他們上了茶,房玄齡喝了口茶,不慌不忙道:“封侍郎可有和長安聯系的方法?”
“有!我可以用鴿信和長安聯系。”
房玄齡點點頭道:“我家天子希望和貴朝停戰一年,如果貴朝同意,作爲誠意,我們可以把柴驸馬送還長安。”
封德彜連忙道:“那我現在就寫鴿信!”
房玄齡擺擺手,“有句話我要說在前面,如果秦王殿下要進攻延安郡,那麽什麽談判的餘地都沒有了。”
“我明白了,那具體商談是我們來中都,還是你們去長安?”
“如果貴朝天子同意商談,我們會派使團去長安。”
兩人又說了幾句,房玄齡就起身告辭了,封德彜送他出門,眼看房玄齡上了馬車要走,封德彜終于忍不住吞吞吐吐道:“房長史,有件事不知我該不該提?”
“封侍郎想說什麽?”房玄齡含笑問道。
“是這樣,我很願意效忠周朝,房長史能不能替我給天子說一說。”
“原來如此,封侍郎有這個心是好事,不過我家天子更欣賞爲自己朝廷努力奮鬥之人,忠于自己的朝廷也會忠于大周王朝,封侍郎是明白人,有些話不需要我多說,相信封侍郎自己心裏有數。”
封德彜碰了個軟釘子,臉上頗爲尴尬,隻得拱手苦笑道:“多謝房長史良言相告,封某心裏有數了。”
“封侍郎還是以公事爲重,盡快送信給長安,若有回信,請立刻派人告之于我,先告辭了。”
馬車緩緩啓動,離開貴賓館,封德彜望着馬車走遠,歎了口氣,無精打采地回去做事了。
這些天長安城的冷清蕭條景象稍稍有點起色了,大街上的人開始多了起來,各家酒肆裏陸陸續續回來不少老客,究其原因是因爲大量的玄武精衛被派到關隴各地去清洗關隴貴族莊園去了,沒有了玄武精衛在城中監視,長安便漸漸活躍起來。
而城中的關隴貴族清洗則由大理寺和刑部負責,相對玄武精衛而言就溫和得多,不過還是産生了嚴重後果,窦威和獨孤篡先後自盡,窦家和豆盧家被罷相,在長安在激起軒然大波。
這就叫做天上神仙打架,地上百姓開心,關隴貴族誰家被抄?哪個官員被罷免?天子又撈到多少錢财等等,這些令人感興趣的話題在長安各家酒肆被酒客們津津樂道的談論着,相反,太原失守,屈突通壯烈殉國,唐軍全軍覆滅的消息卻沒有多少人關心。
在東市附近的安泰酒肆内,數十名酒客一邊喝酒,一邊談論着最新發生的消息。
“你們知道嗎?道仁坊的侯莫陳家主府今天被抄了。”
一名老酒客帶來了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酒客們紛紛圍了上來,七嘴八舌道:“怎麽回事,說說看!”
“今天一早大理寺官員帶着數百名禦林軍闖進了侯莫陳铎的府宅,聽說侯莫陳铎被氣死了,大理寺從後宅倉禀内運出了幾百大箱金銀珠寶,光上好綢緞就有五萬匹,侯莫陳铎的幾個子侄拿刀傷人,結果被當場抓走,比昨天于家還慘,好歹于家還留了不少東西,侯莫陳家的倉庫都被搬空了。”
“怎麽會這麽慘?聽說侯莫陳铎還事先投降了,被天子封爲什麽尚書,一下子就翻臉無情了,天子下手狠毒啊!”
“我覺得這事也不能責怪天子,畢竟這幫關隴貴族和我們平頭小民不一樣,他們有了異心會使大唐迅速亡國,假如周軍殺來,他們肯定第一個投降,與其便宜了周軍,還不如把他們的财富拿來分給士兵,說不定還有翻盤的機會。”
“翻盤個屁,并州和巴蜀都丢了,還翻盤呢!我看長安早晚會被攻破。”
“别亂說話,當心禍從口出,玄武精衛可沒有走光。”
衆人頓時想到玄武精衛并沒有全部離開長安,吓得紛紛回到自己的座位,不敢再亂說話。
這時,坐在角落裏喝酒的一個三十餘歲男子歎了氣,把酒錢放在桌上,便起身走了,一群護衛緊緊跟随着他,衆人這才發現此人非常尋常,低聲議論着,此人究竟是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