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周元慶忽然道:“大帥,燕樂縣就有帳篷!”
張铉大喜,“有多少帳篷?”
“市署裏有,是今年秋天朝廷從草原購買的一批羊毛帳篷, 目前還沒有運走,就在市署倉庫内,卑職親眼看見過,大概有五千頂左右。”
這着實是個意外驚喜,張铉尚無時間去視察市署,卻沒有想到市署居然還存放有這麽多帳篷, 他又繼續問道:“市署的倉庫裏還有什麽?”
“卑職知道市署的倉庫裏還不少羊皮、奶酒等禦寒之物, 還有一批準備開春後運去草原的生鐵。”
張铉當即立斷道:“市署倉庫内能利用的物資全部利用起來, 包括生鐵也可以用來鑄造工具和兵器,我會讓市署安排物資。”
麥孟才又建議道:“殿下,卑職麾下有七千士兵,我們完全可以參加築城,卑職覺得光憑萬餘民夫恐怕人數還不夠,參與築城的勞力越多,耗時就越短。”
張铉想了想,确實如此,他在紫河先後動員了數萬人才用一個月時間築成一道數裏長的城牆,光憑一萬民夫想一個月内完工确實不太現實。
張铉便點點頭道:“也好,七千軍隊也全部投入築城,但首先要在前方一裏處用泥袋堆出一道泥牆,高兩丈左右,可以成爲軍隊的初道防禦線,爲我們修建城關争取時間, 同時在山頂修築六座烽燧, 保證兩百外得以發現敵情。”
“卑職明白了。”
張铉又對麥孟才和太守李翼道:“修建關城之事我就交給你們二人了, 無論如何要在草原冰雪融化前修建完成, 需要物資和軍隊協助, 李太守盡管向孟将軍開口,市署倉庫的所有物資也準許你調用。”
麥孟才行一禮,“遵令!”
李翼也躬身行一禮,“微臣明白了。”
張铉這時又想起一事,郡丞已經被免,新官還沒有上任,這會影響到施工進度,如果從朝廷調官員過來,光熟悉情況就要一兩個月,不如就地提拔。
他回頭看了一眼燕樂縣令張華翠,淡淡道:“我也希望縣令全力以赴,如果修建關城能按期完成,我就升你爲安樂郡丞。”
張華翠大喜過望,深深施一禮,“微臣一定不會讓殿下失望。”
張铉安排好修城的各種細節方案,便帶領衆人返回燕樂縣,返回當天,郡衙和縣衙開始聯合貼出布告,以五年免稅的優厚條件向全郡募集一萬壯丁築城,爲期一個月,這張布告俨如一石激起千層浪,立刻引發安樂郡的報名熱潮,短短兩天時間便超過八千人應募。
市署也拿出了五千頂帳篷、三萬張老羊皮和五萬袋奶酒以及五十萬斤生鐵,随着麥孟才手下的軍隊陸續抵達燕樂縣,一場争分奪秒的築城運動就此拉開了序幕。
正月初五,張铉結束了安樂郡的緊急巡視,一行人浩浩蕩蕩離開了燕樂縣,向數百裏外的薊縣方向而去。。
以此同時,蘇定方率領的三萬軍隊也抵達了涿郡。
去過河間縣的人都知道,從南門進縣城後,第一眼就會看見一片很大的空地,四周用栅欄圍住,裏面圈養着數百頭騾子、馬匹、毛驢和健牛等畜力,這裏便是在河間郡也頗有名氣的王氏騾馬行。
随着戰争結束,河北經濟恢複,給騾馬行帶來大量的生意,每天都有絡繹不絕的鄉農和商賈從各處趕來挑選自己中意的畜力,用于耕田或者運物。
王氏騾馬行是祖傳五代的老店,王氏家族也是河間縣有名的豪強,濟弱扶貧,在河間縣口碑極好,說起王家,河間縣人都會豎起大拇指。
目前騾馬行的當家人叫做王寶林,是個四十餘歲的中年人,十五歲便和父親去草原購買畜力,已經在這個行當摸爬滾打了三十年,閱曆極深,十五年前正式從父親手中接過了騾馬行,成爲王氏騾馬行第五代當家人。
這天上午,王寶林正在店鋪中考慮新一年的進貨打算,他去年秋天已在北海郡訂購了上千頭騾****牛,準備應對下個月将開始的春耕,但從目前河間郡各地的購買意願來看,他的騾馬可能備少了,至少還需要六七百頭騾馬,這讓他十分懊惱,唯一的辦法就是再去一趟北海郡,看看能不能搶到一點騾馬。
這時,一名夥計在門口禀報道:“老爺,外面來了幾個客人,可能是筆大生意!”
王寶林精神一振,連忙問道:“人在哪裏?”
“在騾馬圈那邊。”
王寶林顧不得再算帳,起身披上一件衣服便走,他們這一行,拿到一筆大生意,以後就往往會形成老客,所以他十分重視。
王氏店鋪的旁邊便是占地數十畝的牲畜圈,他走出大門,遠遠看見十幾名大漢簇擁着一個文士打扮的男子在說着什麽?
王寶林心中有點奇怪,讀書人來買牲畜他還很少遇到,說不定是某個世家需要牲畜,他興沖沖走上前,拱手笑道:“在下王寶林,是騾馬小店的當家人,請問先生是?”
文士轉過身,打量他一下,笑道:“王東主不認識我了嗎?”
王寶林也覺得這個文士有點眼熟,但又想不起在哪裏見過,便歉然道:“很抱歉,是看着先生眼熟,但實在想不起來了。”
“這也難怪,一面之緣罷了。”
文士淡淡笑道:“幾年前窦建德要征用你所有的騾馬,不就是我來和你談的嗎?”
王寶林大吃一驚,那是他一生中最痛苦的一件事,窦建德軍隊強征他的牲畜,使他損失了五百多頭騾馬,他頓時想起來了,吓得後退幾步,“你是.淩軍師!”
來人正是淩敬,房玄齡接到張铉的鷹信,告訴了他們一個線索,淩敬認識這個王寶林,便主動請纓前往。
淩敬微微笑道:“王東主不用害怕,窦建德軍隊已經滅亡多年了。”
王寶林雖然不再害怕,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他依舊驚魂未定,不安地問道:“淩先生有什麽見教嗎?”
“我不是來買你的騾馬,隻是來問你一件事。”
“問事?”
王寶林眉頭一皺,“問我什麽事?”
這時,淩敬背後的劉蘭成冷冷道:“勸你知趣一點,淩先生可是齊王帳下的錄事參軍,就算你們縣令來也要恭恭敬敬行禮。”
王寶林見多識廣,他知道齊王帳下的錄事參軍是什麽職務,那可是相當于太守一級的高官,他吓得不敢怠慢,連忙賠禮道:“小人有眼不識泰山,請淩參軍寬恕!”
“這裏不是說話之地,我們換個地方吧!”
“請參軍到小人店鋪中喝茶休息!”
淩敬點點頭,便跟着他向店鋪走去,走進店鋪内堂,淩敬坐了下來,陪同淩敬前來的劉蘭成也在一旁坐下,王寶林親自給他們上了茶,淩敬擺擺手道:“請東主坐下吧!”
王寶林忐忑不安地在他們對面坐下,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淩敬不慌不忙問道:“王東主應該認識安樂郡郡丞邵燕山吧!”
王寶林點點頭,“我常去草原購買畜力馬,認識他多年了,他怎麽了?”
“他因通敵之罪已經被免官下獄了。”
王寶林一下子愣住了,半晌才長長歎息了一聲,他忽然又警覺道:“可這和我有什麽關系?”
淩敬注視着他眼睛問道:“邵燕山獲罪下獄,應該在王東主的意料之中吧!”
王寶林心中有點慌亂起來,目光避開了對方注視,結結巴巴道:“這這話怎麽說,我什麽都不知道,隻是感到感到有點可惜。”
淩敬搖了搖頭,淡淡道:“我們并沒有來抓你,隻是我來和你談一談,談得好,你繼續經商發财,談不好,五代相傳的騾馬店可能就要到此爲止了,希望王東主明白這一點。”
淩敬畢竟是文人,說話都很含蓄,如果是劉蘭成開口,就是‘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王寶林明白對方的意思,他低下頭半晌道:“邵燕山可是因爲突厥人之事被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