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王府後院有一片面積達數百畝的湖泊,叫做碧淵,連接着紫微後宮和齊王府後院,其中湖泊的七成屬于皇宮範圍,隻有三成歸齊王府, 但湖面連爲一體,很難分清宮院界線,在湖中央有一座占地二十畝的小島,島上林木蔥郁茂盛,掩映着數十座大大小小的亭台樓閣。
小島隻有坐船才能上去,而整座碧淵内隻有兩艘畫舫,分别停泊在皇宮和齊王府中, 此時在小島旁停泊着一艘畫舫, 幾名女護衛挎刀站在畫舫旁。
小島上一條長長的走廊内,盧清正和楊吉兒并肩緩緩而行,後面則遠遠跟着幾名女護衛。
楊吉兒穿一身鵝黃色長裙,上身穿翠綠色半袖短衫,裙帶系在腋下,顯得她格外的修長飄逸,出落得亭亭玉立,她今年已經十五歲,身材高挑而苗條,肌膚雪白細膩,容貌秀美俏麗,紅嫩圓潤的小嘴,乖巧的秀鼻微微上翹,顯得她俏麗中又一絲調皮。
隋朝上層女子一般十三四歲就開始談婚論嫁, 已經十五歲的楊吉兒自然引來很多大臣的關注,尤其一個月前她在朝堂上挺身而出,替盧楚辯護,更是赢得了朝臣上下的一緻誇贊, 她那如含苞欲放的牡丹花般的仙姿更讓無數大臣考慮到了自己兒子的婚姻。
盡管她是先帝的公主,但隋朝餘蔭尚在,齊王依舊承認她爲公主,在她身上就藏有不少政治資源。
楊吉兒從小調皮在朝廷中是出了名的,就算到了十五歲,她骨子還是有一種從小帶來的叛逆精神,比如這次她和母親吵架,竟然獨自一人離開了皇宮,好在她隻是叛逆,但并不任性,離開皇宮後她來到了齊王府。
盧清立刻派女護衛進宮去告訴了蕭後,讓楊吉兒在自己這裏住上幾天。
“清姐,你别勸我了,我現在不想回去,你再勸我,下次我就不到你這裏來了。”
盧清無奈地苦笑一聲道:“每次勸你,你就拿這個威脅我,好吧!我不說了,省得你總擔心家裏像養不起你似的。”
楊吉兒拉着盧清的手臂撒嬌道:“清姐,我吃得真不多。”
“好了!好了!我怕你了,行不行?”
楊吉兒掩口偷偷一笑,兩人沿着走廊緩緩走着,涼風輕拂,令人心曠神怡,楊吉兒長長伸個懶腰笑道:“你們家王爺不在家真好,輕松自在,他一回來我的日子就難過了,最好永遠别回來。”
盧清白了她一眼,“這又在說什麽胡話呢,我覺得還是應該馬上把你送回去,否則我非被你氣死不可。”
楊吉兒笑嘻嘻道:“我在和清姐開玩笑呢!哪有不讓人家丈夫回家的道理。”
“你呀!”盧清輕輕戳了她額頭一下,笑着搖了搖頭。
“說真的,你和母親這次爲什麽吵架?你母親也不肯說。”
盧清有點好奇,從未見過她們母女翻臉到這個程度,三天了,她們母女都互不過問,楊吉兒還年少,有一點逆反之心可以理解,但作爲母親,蕭後居然也不管女兒。
當然,楊吉兒并不是蕭後的親生之女,但她卻是蕭後從小養大,視爲己出,十幾年的感情在這裏,她怎麽能不聞不問?這讓盧清着實感到不理解。
楊吉兒猶豫一下道:“是一件難以啓口的家事,等将來有機會再告訴清姐吧!”
“既然是家事就别告訴我了,我也隻是随便問問。”
這時,盧清又想起一事,拉過楊吉兒的手笑道:“對了,昨天張玄素的夫人來拜訪我,你猜她和我談了什麽?”
“我哪裏猜得着。”
“談了關于你的事情。”
“關于我?”楊吉兒有點驚訝,歪着頭笑問道:“談我什麽?”
“談了很多,你的性格,你有沒有定親,平時喜歡做什麽等等,我都據實相告。”
楊吉兒的表情有點不自然了,嘟囔道:“我不認識她,她幹嘛問我的事情。”
“你還在裝糊塗嗎?她的小兒子今年二十一歲,尚未娶妻,你說她來做什麽?”
楊吉兒的臉色頓時陰沉下來,“當我是什麽,市場上的菜嗎?誰都可以來問問價格,清姐,以後再來問我的人你就說不知道,我不喜歡這樣!”
楊吉兒語氣十分惱火,這讓盧清呆了一下,半響笑道:“原來我們的吉兒不喜歡這種相親方式。”
“不是什麽相親方式的問題,而是我現在根本不想.我不想嫁給自己不喜歡的人。”
“那你有喜歡的人嗎?說不定我能幫幫你。”
楊吉兒臉一紅,吞吞吐吐道:“現在應該.還沒有吧!”
這時一名女護衛快步走上前禀報,“啓禀王妃,殿下已經回府了。”
“知道了,我馬上就回去。”
盧清見楊吉兒一臉緊張,便笑道:“齊王又不是老虎要吃你,你怕什麽?”
“清姐,我現在心情不好,誰也不想見。”
“知道了,你回去就把門鎖上,再拿幾個櫃子把門頂住,這樣你就誰都見不到了。”
說完,盧清自己都笑了起來,拉着楊吉兒快步回去了。
入夜,張铉洗了澡,穿着一身寬松的衣服坐在盧清的房間裏看書,盧清則坐在梳妝台前小心地卸妝,她對丈夫笑道:“很奇怪,吉兒怎麽會那樣怕你?”
“吉兒還在嗎?”
“别打岔,我在問你呢!”
張铉摸摸鼻子笑道:“我也不知道,或許是我這人太嚴肅了吧!”
“我倒覺得是吉兒長大了,開始害羞了,你知道今天張玄素的妻子來找我,可能是想爲她兒子求娶吉兒吧!”
張铉有點奇怪,不解地笑問道:“這種事應該找太後才對,幹嘛找你?”
盧清白了他一眼,“她們孤兒寡母的,還不是由你來決定她們命運嗎?吉兒名義上是公主,但她還是不是公主,你心裏不明白嗎?”
張铉笑了笑,卻沒有說話,盧清又追問道:“說實話,張玄素的小兒子怎麽樣?夫君見過嗎?”
“我倒是聽說過,他在太學讀書,爲人很活躍,喜歡彈琴,打獵,和吉兒的性格倒是很般配。”
盧清卻撇了撇嘴,“二十一歲了,還這樣好玩,居然是個太學生,我還以爲至少是個縣官,像我大哥十八歲就考上科舉出任縣丞了,二十二歲當縣令,說實話,太原王氏年輕一代還真不行。”
“并不是每個世家子弟都那麽年少有爲,張玄素的兒子人品不會差到哪裏去,更重要是要吉兒自己選擇,她喜歡就行。”
“問題是她不喜歡,她說她不想像市場上的菜一樣被别人挑挑揀揀。”
張铉大笑,“這個比喻倒有趣!”
盧清瞪了他一眼,“這是什麽話,婚姻是雙方的事情,人家也想多了解一點,都是有身份的人,若不先上門問問,萬一冒昧求婚被拒絕怎麽辦?這件事我去和她母親說,小丫頭臉皮薄,當然不會願意,萬一将來她母親怪我怎麽辦?”
張铉點點頭,“也好,這件事你們自己去商量,就不要問我了,隻要她不嫁去長安,她嫁給誰我都不反對。”
次日一早,紫微閣政事堂内舉行了第一次資政議事,這便标志着多相制正式開始運作。
紫微閣并不是一座孤零零的小樓,它實際上是一組建築的總稱,占地約二十餘畝,大大小小四十餘座建築,僅開會議事的場所就有六處,包括議事大堂、半圓堂、政事堂、勤政堂等等,另外,每名相國在紫微閣内都有一處官房,各有兩三名從事在此辦公,即使相國不在,也能及時找到。
七名相國實行審議表決制,一般朝務若多數相國贊成便可通過,但若是重大政務,必須要五人以上同意才可通過,如果達不到這個标準,則必須請示攝政王。
紫微閣議事有三種方式,一種是每天清晨舉行的例會,一種是攝政王提議臨時召開的議事,還有一種由執政事相國臨時通知召開,執政事相國也就是議事召集人和政務主導人,七人輪流擔任,每人擔任一個月。
今天的第一次議事便是由張铉提議召開,張铉宣布蘇威爲第一任執政事相國,同時宣讀了議事規則和權限範圍,各種規則大家都事先已知曉,在這裏是宣讀一遍。
“今天第一次紫微閣議事我想和大家商量币值統一的問題。”張铉笑着對衆人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