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王爺!”周圍親兵慌忙将羅藝救起,半晌,羅藝醒來,他忍不住長歎一聲,“是我贻誤了戰機啊!”
羅壽連忙扶起兄長, 不安地問道:“青州軍已兵臨城下,我們該怎麽辦?”
“還能怎麽樣,立刻撤軍回薊縣救援,另外多派斥候沿途查探,防止被敵軍伏擊。”
“我這就去安排!”
羅壽飛奔而去,羅藝勉強被扶上戰馬, 他确實沒有選擇,将士們的家眷都在薊縣, 包括他自己的妻妾, 如果他不管薊縣就沒人會替他賣命了。
不多時,兩萬幽州軍連營帳都不要了,開始迅速集結後撤,城頭上李景十分驚疑地望着幽州軍北撤,趙亮已經明白過來,興奮道:“一定是大帥殺到薊縣了,羅藝不得不撤軍。”
段先達也激動萬分道:“大将軍,我們殺出去吧!”
“不準動!”
李景老持穩重,他想到了幽州軍佯撤的可能,厲聲對左右道:“沒有我的命令,誰不準出城!”
倉城内的軍隊按兵不動,但羅藝此時已經顧不上潞水倉,倉皇向北橋方向撤退。
趙亮見幽州軍已經遠去, 便低聲對李景道:“老将軍,不如讓我派兩支軍隊出去, 如果幽州軍确實西撤, 我們索性就拆毀南橋和北橋, 截斷他們東退之路。”
趙亮畢竟不是自己部下, 李景雖然不太情願讓他們出城,但他也無權幹涉太多,他眉頭一皺,“趙将軍覺得拆毀橋梁有用嗎?”
李景言外之意就是說,如果對方用浮橋一樣可以渡河。
趙亮微微一笑,“如果是敗兵就無暇搭建浮橋了。”
李景聽他說得有理,便點了點頭,“好吧!趙将軍自己決定。”
趙亮随即派兩千人出城,分别前往南橋和北橋,隻要幽州軍渡河西去,就立刻拆毀木橋。
半個時辰後,羅藝率領大軍趕到了北橋,他在這裏留有五百士兵守橋,羅藝上前高聲喝問道:“這裏有什麽情況?”
“回禀王爺,這裏一切正常!”
“有沒有可疑之人?”羅藝又追問道。
“沒有發現可疑之人,一個上午基本沒有行人,隻有剛才一支商隊想過橋,被我們攔住,他們沒有過橋便直接北上了。”
“什麽樣的商隊?”旁邊羅壽問道。
“是一支小商隊,二十幾匹騾子,三四名壯漢,是從河間郡過來,好像運的是私鹽,準備走密雲道去草原。”
羅藝便沒有再追問下去,這種販運私鹽的商隊很多,販運私鹽去草原,一本萬利,然後再販運良馬回中原,雖然一路上需要不停地行賄哨卡,但來回一趟可以賺數千貫錢,羅藝也知道這種勾當,大部分時間睜隻眼閉隻眼。
這時,幾支斥候騎兵隊飛奔而來,他們紛紛抱拳禀報道:“啓禀王爺,南北十裏之内沒有異常。”
“前方十裏内也沒有伏兵。”
羅藝點點頭,戰刀一揮,“大軍過橋!”
兩萬幽州軍浩浩蕩蕩過了北橋,繼續沿着官道向東北方向的薊縣殺去,羅藝也考慮到了隋軍圍城打援的策略,所以他派出大量斥候在前路探查,任何可以用作伏兵之地他都不放過,保證自己大軍能順利北上。
潞水距離薊縣約百裏,羅藝大軍從中午出發,如果強行軍的話,大概半天便可以抵達,但因爲昨晚軍隊一夜行軍,着實有點疲憊了,所以羅藝很清楚,大軍不能強行軍,如果抵達薊縣已經筋疲力竭的話,那就等于将一盤豐盛大菜送到隋軍面前。
所以羅藝雖然心急如焚,但又不敢過于疲憊行軍,大軍奔出三十裏後,羅藝随即下令,全軍就地休息。
兩萬士兵紛紛坐在官道兩邊,喝水休息,順便拿出幹糧吃午飯,羅藝并不放心,騎在馬上向兩邊觀察,官道是大業八年修建,非常寬闊平坦,便于運輸糧食,兩邊則是一望無際的原野,北方隐隐可見巍巍的燕山山脈,這裏是肥沃的平原地帶,種植冬小麥和粟米,此時已是十月下旬,粟米和豆黍剛剛收割,原野裏顯得十分荒涼,一個農人也看不見。
羅藝覺得有點奇怪,昨天他過來的時候,地裏還到處是拾撿穗子的婦女和孩童,怎麽今天一個人都不見?
他心中頓時有點警惕起來,喝令道:“讓斥候去南北查看,要走遠一點。”
他話音剛落,大地忽然開始震動起來,隻見北方和南方忽然出現了大片塵土,羅藝頓時頭皮都要炸開了,是騎兵!
他急得大喊起來,“起身列隊,準備迎戰!”
不等羅藝的命令傳達,幽州軍早驚得紛紛起身,開始迅速在官道上列隊,弓弩兵在前,長矛兵在後,兩萬幽州軍訓練有素,戰鬥力極強,如果青州軍隻有一萬騎兵的話,幽州軍未必會輸給對方,但他們這次卻面臨兩萬騎兵夾擊。
青州軍在得到宇文化及交割的數萬匹戰馬後,迅速組建了一支新的萬人騎兵,同樣由裴行俨統帥,他們這幾年已經訓練了兩萬騎兵,隻是缺乏戰馬,所以當戰馬到位,騎兵便立刻成軍了。
這是一支極爲強大的騎兵,裝備十分精良,每個士兵都披挂了明光铠和鷹棱盔,堅固的盔甲護衛住要害部位,配備犀利的橫刀和銳利的戰槊。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騎兵所用的戰槊,這種戰槊長約一丈一尺,前端有矛刺,兩邊開了鋒利的刀刃,可劈可刺,外形略有點像三尖兩刃刀,但矛刺部分要長得多,槊杆三浸三練,刀砍不斷,韌勁十足,是騎兵的最佳武器。
雖然戰槊不像馬槊那樣工藝繁瑣,但也是由大隋軍器監精心打造,十年時間共打造了二十萬根這樣戰槊,配給十萬精銳騎兵。
由于連年戰争,這種戰槊已損失了大半,存世已經不足六萬支,青州軍在奪取遼東倉庫時得到了五千支庫存戰槊,這次又從骁果軍手中得到近兩萬支,使青州軍手中戰槊約有兩萬三千支,正好配給騎兵和斥候軍。
但隻要是兵器就會消耗,所以張铉已令軍器監重新打造這種犀利的戰槊,他希望能維持在五萬支的水平。
兩萬騎兵一南一北鋪天蓋地殺來,裴行俨率領北面一萬騎兵,他們埋伏在北方三十裏外的一片樹林内,那支私鹽商隊其實就是裴行俨派出的斥候,他們發現了幽州軍北撤的迹象,立刻趕去向裴行俨禀報,裴行俨随即發鷹信通知南面的副将麥孟才,兩人同時出動,向官道上休息的兩萬幽州軍殺來。
騎兵萬馬奔騰,他們手握戰槊和盾牌已殺到百步外,這時,羅藝大喊:“放箭!”
五千支箭騰空而去,如一片飛蝗般地射向北方奔來的騎兵,騎兵紛紛舉盾相迎,密集的箭矢叮叮當當射進騎馬群中,不斷有戰馬驟然翻滾栽倒,瞬間就有數百騎兵倒地,在疾速奔馳且密集的戰馬群中倒地,這就意味着必死無疑。
但密集的箭矢并不能阻擋萬人騎兵的狂飙沖擊,當第二輪箭矢射出,騎兵前鋒已經沖到距離箭陣三十步外,雙方都能清晰的看見對方的面孔,狂風暴雨般的騎兵所帶來的強大沖擊力和殺氣令人崩潰,弓弩手紛紛調頭向隊伍中奔跑,五千長矛兵列陣上前,準備迎擊第一輪的騎兵沖擊。
而與此同時,南面的萬人騎兵在麥孟才的率領下已經殺進了幽州軍隊伍之中,将剛剛列成的隊伍沖擊得七零八落,北面的騎兵也轟然沖進了長矛軍隊伍,官道上頓時響起一片慘叫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