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
張恺一邊問,一邊迅速向後退,但他身後卻出現兩名彪形大漢,将他強行架回了屋内。
年輕男子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張醫正就不要想着逃掉了, 我在你院子裏布下了八名武士,個個武藝高強,你跑不掉。
“你到底是誰?”
張恺索性也放棄了逃跑的念頭,目光警惕地注視着男子,他心中繞過無數念頭,他已經隐隐猜到對方的身份了, 難道是青州軍的斥候?
“在下李清明, 青州軍錄事參軍,目前在江都負責收集一些情報,張醫正聽說過嗎?”
“果然是青州軍!”
張恺的臉刷地變得慘白,對方既然找到自己,就說明他們已經掌握了自己參與宇文智及謀劃的一些底細
李清明一擺手,“我們沒有惡意,張醫正請坐!”
張恺無奈,隻得坐了下來,他心中十分忐忑,不知道對方找到自己會有什麽用意?
李清明不慌不忙,取出一份文書看了看,笑道:“張醫正有兩個兒子,家住長安宣陽坊百尺巷,長子張洋,十六歲, 次子張海,十三歲, 次子脖子上有一處兩寸的傷疤,八歲時被惡犬咬傷………”
“住口!”
張恺神情萬分激動, 站起身大喊道:“我兒子在哪裏?”
李清明淡淡一笑, “我做事一向求穩,沒有十足的把握我不會來找你,你的兩個兒子和妻子都在我們手中,現在他們已經不在長安,至于現在在哪裏?我隻能告訴你,他們很安全,但他們的性命是掌握你的手中。”
張恺呆立半晌,最終頹然坐下,他抱着頭問道:“你們到底想要我做什麽?”
“宇文智及交代的藥你配好了嗎?”
張恺擡起頭,驚訝地望着李清明,“原來你們都知道了!”
“我一直在關注你們的進展,坦率地說,我們不會阻礙你們的行動,我們也樂見其成,我隻是奉大帥之令要了解你們的一舉一動,張醫正,希望你能配合我們。”
張恺低下頭一言不發,他本來隻是爲了還宇文述的人情以及回家和妻兒團聚,現在妻兒已經落入青州軍之手,宇文述的人情也就變成無足輕重了。
半晌,他歎了口氣,“我似乎已經沒有選擇餘地?”
李清明點點頭,“你确實沒有選擇餘地了。”
“好吧!我和可以配合你們,但我想知道,事成之後我能得到什麽?”張恺在利益問題上一點也不含糊。
“作爲條件,你将來會和妻兒相聚,另外,你也能逃過弑君之罪,張醫正,這兩個條件可不薄,你心裏應該明白。”
張恺默默點頭,他心中當然明白,無論是誰抓住他們,都會以弑君之罪殺他們以博取天下名聲,李清明答應讓他擺脫弑君之罪,這個條件确實不薄。
雖然他配合了青州軍,就等于出賣了宇文智及和元敏,但現在他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了。
張恺咽了口唾沫問道:“我答應你們!”
李清明攤開一份效忠書,笑道:“這是效忠我家大帥的文書,希望你簽名并按下手印,然後你就是我們青州軍的人,你的身家性命都會受我們青州軍保護。”
張恺顫抖着手在效忠書上簽了自己名字,并按下了手印。
李清明收起效忠書,笑道:“我們來說說元家吧!聽說元禮也被調到了江都,我想知道元家還有誰也來了?”
……….
李淵攻入關中并占領長安的消息令骁果軍上下人心惶惶,骁果軍士兵大多是關中人,這也楊廣一個讓人難以理解的之處。
他最厭惡、最敵視的地區便是長安的關中,那裏是關隴貴族的老巢,當宇文述重新組建骁果軍時,楊廣最終批準的方案依然是關中士兵占大多數,一方面是傳統軍方勢力的影響,另一方面也是因爲最精銳的士兵大多來自關中。
對于追求完美的楊廣而言,最精銳的士兵也成了楊廣必然的選擇。
自從李淵攻占關中和長安的消息傳到江都後,不斷有士兵逃亡,楊廣爲此下了死令,令陳棱負責追捕逃亡士兵,一旦抓住立斬不赦。
盡管如此,殺戮還是無法制止士兵的逃亡潮,逃亡的士兵成群結隊,甚至連虎贲郎将和虎贲牙将這樣的高級将領也跟着逃亡了。
在江都城門下已經挂了五顆虎贲郎将的首級,包括窦威族侄窦賢也被殺了。
這天下午,憂心忡忡的裴矩來到了禦書房前,這裏現在已成楊倓處理朝政之處,楊廣基本上不問政事,除了軍事以外的一切大小事務都由楊倓決定。
裴矩得想辦法制止逃亡潮,另一方面,危險也迫在眉睫,他得想辦法自保了。
裴矩在禦書房前等了片刻,跑出一名宦官,躬身行禮道:“太孫請裴公入内!”
裴矩整理一下衣冠,快步走上台階,走了幾步又低聲問宦官道:“太孫現在可好?”
宦官搖搖頭,“裴公最好不要提關中之事。”
裴矩心中黯然,現在大隋的局勢可以說大勢已去,現在朝廷除了江都和洛陽兩座城池外,他們已經沒有地盤了。
而且現在江都和洛陽的聯系已經斷絕,自從瓦崗軍成立了射鷹隊後,洛陽和江都聯系的信鷹也幾乎被射殺殆盡,送信人更是過不來,他們得到的最後一個消息便是李淵攻占長安,立代王楊侑爲帝,尊這邊的天子爲太上皇。
盡管朝廷要求封鎖消息,但消息還是不胫而走,傳遍了江都城和骁果軍内外,令三軍上下人心惶惶,不光是軍隊,朝廷内也人心混亂,朝政幾乎處于停頓狀态。
裴矩不知道燕王楊倓現在是什麽狀态,但從宦官的神情來看,楊倓的心情肯定很糟糕,這一點幾乎不容置疑。
裴矩跟随宦官走進了禦書房,隻見楊倓負手站在地圖前,凝視着大隋社稷地圖久久不語,裴矩心中暗暗歎息一聲,上前躬身行一禮,“老臣參見殿下!”
楊倓沒有回頭,淡淡地問道:“裴公覺得河北還屬于我們大隋嗎?”
裴矩這才發現地圖上貼了不少黃色标簽,屬于大隋的郡縣就貼了一張标簽,除了江都和洛陽外,其他标簽都集中在邊疆,楊倓手中拿了幾張标簽,似乎有點遲疑。
裴矩連忙道:“不管我們是否指揮得動張铉和他的軍隊,但至少他沒有易旗換幟,他依然接受天子的冊封,所以老臣認爲,他所控制的地區,應該還是屬于大隋的疆土,張铉也是隋臣。
楊倓舉起标簽向河北貼去,但他最終放棄了,搖了搖頭道:“名義上的隋臣沒有半點意義,不算也罷!”
裴矩不敢再解釋,隻得躬身不語,這時,楊倓坐回自己位子,笑問道:“裴公有什麽事嗎?”
“老臣是來和殿下商量一下穩定軍心之事,現在軍心十分不穩,很容易造成軍隊嘩變,我們必須盡快穩住軍心。”
楊倓當然很關心這件事,隻是他也不知道該怎麽辦?既然裴矩主動提及,那裴矩一定有方案了,楊倓連忙問道:“不知裴公有什麽辦法?”
“老臣倒想到一個辦法,現在江都城内男丁稀少,女子大齡無法出嫁比比皆是,而且年年戰争出現了大量寡婦,不如讓士兵們娶其爲妻,将士們在江都有了家庭,也就不會那麽急于返回關中了,軍心就能穩定下來,不知道殿下覺得是否可行?”
“這個…….似乎有點不妥吧!”
楊倓遲疑着道:“這等于就是讓士兵強娶民女,會在江都引發騷亂,也會毀了大隋的名聲。”
裴矩暗暗歎息,都什麽時候了,還考慮名聲,這個燕王還是太迂腐。
他連忙解釋道:“其實也不會引發騷亂,首先讓江都官府征集願意嫁給将士的年輕女子,然後軍方再統計願意娶婦的将士,把他們名字刻在小木牌上,讓每個女子自己抽取,抽到誰就是誰,這是天意安排,相信他們也無話可說。”
“可有的士兵家中已有妻子,讓他們再娶妻,是不是有點……..”
“殿下不用擔心,大丈夫三妻四妾,假如家中有妻,就讓江都之女爲妾,讓他們自己解決,我們隻管穩定軍心。”
楊倓想了良久,最終點了點頭,“既然能有序婚配,這件事就交給裴公辦理吧!孤這裏同意了。”
“多謝殿下,老臣這就去操辦此事。”
裴矩行了一禮,便匆匆去了,楊倓又從抽屜裏取出一支水刺,這是當初張铉送給他的貼身兵器,時隔多年,依舊寒光閃閃,異常鋒利。
楊倓歎了口氣,自言自語道:“孤倒要看看,你究竟到幾時才會起兵造反”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