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铉的新府邸位于益都縣城南,占地約七十餘畝,庭院深深,林木茂盛,府中後宅有一片三十畝的湖水, 沿湖周圍修建了各種亭台樓閣,雖然遠遠不能和占地上百畝的京城豪宅相提并論,但也玲珑雅緻,畫閣長廊,清泉彙成湖泊,湖畔垂柳依依, 别有一種意境。
目前府内約有百餘人口,除了張铉的四位夫人外, 還有管家、丫鬟、廚娘、仆婦、家丁等等下人, 分工十分明細。
另外府中還有二十名女護衛,她們享受高薪,卻責任重大,在府中看不見她們,可一旦有風吹草動,她們又無處不在。
從渤海郡撤軍回來,張铉回到自己家中,渡過了幾天難得的閑暇生活,書房内,張铉正在提筆給江都的李清明寫信,相對于李淵對關中的進攻,張铉更關注江都的事态發展。
從一開始,張铉便暗中放縱李淵的發展, 他明明知道李建成在瓦崗冒充李密,卻始終隐忍不揭穿, 其根本原因, 隻有李淵起兵隋朝才會徹底分崩離析。
曆史上, 李淵突入關中便是江都政變的誘發之因,但事實上是關隴貴族内外配合,對内,迎李淵入關中,對外,策動江都事變。
現在李淵已經到了殺入關中的節點之上,江都那邊應該已經暗流洶湧了,這個時候,張铉尤其需要李清明在江都發揮作用。
就在張铉奮筆疾書之時,門悄然開了,裴緻緻端着一碗參茶走了進來,雖然張铉是在裴緻緻進門的第二天北上準備河北戰役,但直到這幾天才是裴緻緻真正享受新婚愉悅的時光。
短短兩天時間,裴緻緻變得容光煥發,美貌如鮮花綻放,丈夫如水一般的柔情關愛使裴緻緻完全忘記了過去的不幸與仇恨,她的心胸也漸漸變得開朗起來。
裴緻緻将茶碗放在桌上,抿嘴笑道:“大姐讓我給你送碗參茶過來。”
“給誰?”張铉頭也不擡地問道。
“給夫君!”裴緻緻有點不好意思。
張铉放下筆,笑着将她纖腰攬住,讓她坐在自己身邊,“聽說你昨天收到了父親的來信?”
“嗯!”
裴緻緻輕輕點頭,“因爲聽說并州在打仗,父親怕我擔心,所以他寫封信讓我不要擔心,家裏一切都正常,沒有受到戰争波及,他還讓我好好伺候夫君,争取”
“争取什麽?”張铉語氣中有了調笑之意。
裴緻緻的俏臉蓦地羞得通紅,起身要走,卻被張铉攬住腰,笑眯眯道:“不說清楚,我可不讓你走。”
“夫君壞死了,這種事情還要問嗎?”
裴緻緻在張铉懷中撒嬌不依,在張铉的一再要求下,她隻得摟住丈夫脖子,在他耳邊低聲道:“争取早日給夫君生兒育女。”
摟着妻子年輕豐滿的嬌軀,張铉心中一蕩,起身快步去關了門,拉着裴緻緻向裏屋走去,裴緻緻扭捏了幾下,最終還是擋不住張铉火一般的攻勢,乖乖地跟着夫君進了裏屋。
惬意怡情的生活雖然有助于放松壓力,但貪戀卻會誤事,下午時分,張铉來到了大将軍官衙,這裏原本是北海郡衙,很早以前就是青州軍的軍署,隻是一直沒有公開,直到李淵起兵後,這裏便正式挂牌爲張铉的大将軍軍署。
作戰堂内擺放着一座巨大的沙盤,這座沙盤長寬各四丈,由河北、中原、并州、關隴以及江淮等五座稍小的沙盤組成,沙盤中間有過道,可以随時觀察各地發生的戰況。
房玄齡正指揮兩名參事正忙碌地将一面面小旗插在沙盤上,自從去年年底張铉創設了參事室後,房玄齡便逐漸從繁雜的軍務瑣事中脫身出來,成爲真正意義上的軍師,主管情報和參事室,
參事室就相當于後世的參謀部,從各地送來的情報便先在這裏彙總整理,兩名就專門負責将各地戰況在沙盤上顯示出來,這裏也成爲了張铉最常來的地方。
這時,張铉出現在沙盤旁,注視着河東郡的小旗,他早已得到情報,李淵六萬大軍在河東郡與屈突通部及宋老生部對峙,連續大雨使河東郡已成爲澤國,戰事處于一種僵持狀态。
房玄齡慢慢走到張铉身旁,低聲道:“今天中午從長安得到的最新情報,屈突通部爆發了疫病,長安街頭都在傳言屈突通長子屈突壽曾在武川府讀書,和李建成是結義兄弟。”
張铉淡淡一笑,“軍師覺得這個傳言的可信度有多大?”
房玄齡道:“我覺得應該是事實,河東郡連續降雨,确實很容易爆發疫病,屈突通先祖曾是鮮卑慕容氏家奴,後來跟随宇文泰,也算是關隴貴族的旁系,屈突壽在武川府内讀書很正常,和李建成交往過密也在情理之中,問題不在這裏,天子和李淵還是姨表兄弟,難道他們就會有勾結?這明顯是在混淆是非,其目的是在挑撥屈突通和大隋的關系。”
“軍師說得不錯,李淵是在用反間之計,如果我沒有猜錯,他一定也在籠絡屈突通,最終迫使屈突通不戰而降。”
“大帥覺得他們會成功嗎?”
張铉沉思一下道:“隋朝大勢已去,屈突通豈能不知,他本身就是關隴派系,我覺得投降的可能性極大,而宋老生有勇無謀,李淵隻需略施小計,宋老生就會入甕兵敗,李淵進入關中已是鐵闆釘釘。”
說到這,張铉又回頭對房玄齡道:“眼看李淵将進入關中,我們也必須要在河北加快步伐了,高烈和窦建德交戰了嗎?”
“他們昨天在饒陽縣北爆發了激戰,現在戰況還不知。”
張铉走了幾步又問道:“瓦崗這邊情況如何?”
“聽說瓦崗軍内部分歧很大,翟弘和郝孝德極力主張進攻青州,而單雄信則主張攻打洛口倉,雙方争執不下,翟讓還沒有拿定主意。”
張铉當然知道翟弘、郝孝德等人爲什麽極力要攻打青州,這實際上就是渤海會對自己的一種牽制,利用渤海會對瓦崗軍的滲透,指使瓦崗軍向青州進攻,從而将自己牽制在中原一線,無力幹涉渤海會在河北的擴張。
張铉也知道渤海會這一招的毒辣,如果不解決瓦崗軍東擴問題,他确實無力派大軍北上。
張铉負手走到中原沙盤前,注視着沙盤中的陳留縣,目前瓦崗軍老巢已遷到陳留縣,但很多糧草物資依舊存放在瓦崗山,隻有瓦崗軍爆發糧食危機,才會迫使翟讓不得不放棄青州,而集中兵力去攻打洛口倉。
想到這,張铉回頭對房玄齡道:“立刻派人去通知程咬金,他可以發揮作用了。”
匡城縣以北,一條通往瓦崗山的小道上,一支騾馬車隊正緩緩北行,車隊絡繹不絕,延綿兩裏,在爲首的大車上插着一面杏黃黑邊旗,上寫‘瓦崗’兩個大字,這正是瓦崗軍的運糧車隊。
運糧車隊由一千士兵護衛,爲首大将滿臉漆黑,長一蓬亂刺大胡子,看起來十分粗犷,但配上一雙狡黠精明的小眼睛,粗犷就顯得有點不太真實了。
此人便是瓦崗軍中出了名的‘三絕将軍’程咬金,所謂三絕就是‘好賭無品,好酒無量,好色無膽’。
程咬金在河内郡跟随徐世績投降青州軍後,随後又被張铉暗中派回瓦崗,當然,他自有一番理由,他老娘在東城郡,不願跟随李建成去并州,也不想投降青州軍,還在瓦崗山吃酒賭錢快活。
程咬金和單雄信的關系極好,有了單雄信的擔保,加上翟讓也覺得青州軍不會要程咬金這種無賴,尤其翟讓更不知道程咬金和張铉的特殊關系,他便相信了程咬金的說辭,任命他爲督糧官,負責督促後勤糧草軍資運輸。
“你們這幫臭小子不知道,老子的三闆斧是紫陽真人所授,當年紫陽真人夢遊四方,不!那個雲遊四方,有一天來到東阿縣斑鸠鎮,他見我骨骼清奇,見識不凡,便傳授給我三十六路開天斧法,又告訴我,等我将三十六路斧法濃縮爲三招半,那就是我大功告成的一天,他就飄然而去。”
說到這,程咬金一揮大斧,對一幫聽得如醉如癡的小喽啰嘿嘿笑道:“老子的斧頭是紫陽真人親手打造,所以又叫做紫陽開天斧,說起來張铉還是我師弟,當年我在馬邑郡遇到他,覺得他人不錯,便介紹他去找我師傅紫陽真人,他才有今天的武藝。”
程咬金吹得天花亂墜,這時,一堆喽啰小兵中卻有人‘噗!’的一聲笑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