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隋天子楊廣帶着皇後蕭氏和家人在數千禦林軍的嚴密護衛下進入東看台,這裏已經臨時布置了天子專用的幾十個座位,搭着黃羅傘蓋,除了皇帝皇後外,還有長女南陽公主和驸馬宇文士及, 以及次女廣陵公主,還有楊廣的小兒子趙王楊杲,再有就是兩個孫子楊侗和楊侑,除了長孫楊倓去長安外,楊廣的一家人都來到了軍營,參加這次盛大的英雄會。
廣陵公主楊吉兒一進軍營便東張西望,她聽說張铉今天也要參加比武,所以她顯得格外熱心, 一大早便催促父皇出發。
“吉兒, 在找誰呢?”蕭皇後拉着她的手笑問道。
楊吉兒臉一紅,小聲道:“母後,我聽說張侍衛也參加比武了,我想去鼓勵一下他。”
蕭皇後很了解女兒的古怪心思,小丫頭一直對那個侍衛念念不忘,不讓她去看看她是不會死心,蕭皇後便笑道:“你去問問父皇,看他準不準你去?”
楊吉兒哪裏敢去找父皇提這個要求,她扭捏道:“母後,你幫我去說說嘛!”
“真拿你沒有辦法!”
蕭皇後有些溺愛這個小女兒,便上前給丈夫低聲說了幾句,楊廣看了一眼楊吉兒,最後笑着點了點頭, 吩咐一名侍衛幾句。
楊吉兒歡喜得幾乎要跳起來,她知道父皇答應了, 蕭皇後過來對她笑道:“去吧!隻準去打個招呼, 馬上就回來。”
“我知道了!”
楊吉兒一溜煙地跑了, 幾名宦官和侍衛吓得在後面拼命追趕。
張铉依舊準備好了,他前後穿了鱗片胸甲,内穿黑色戰袍,頭戴銀盔,鮮紅的盔纓在頭頂上飄拂,俨如一團燃燒的火焰,他身材高大挺拔,顯得格外英姿勃勃。
一名官員正在給張铉講解今天的特别規則,由于天子駕臨,今天比武和往常不同,不準見血,不準傷人,否則将直接逐出比武,誰也不例外。
這時,張铉忽然聽見身後有人在叫他,他一回頭,隻見一個穿着黃裙綠羅衫的小女孩在向他揮手,張铉一眼便認了出來,正是去年那個小公主楊吉兒,她略略比去年長高了一點。
張铉笑了起來,大步走過來,在她面前蹲下笑道:“公主殿下怎麽來了?”
楊吉兒眼中充滿了歡喜之色,“我來看看你比武,你怎麽不在燕王府了?我還來找過你,倓兒說你去了齊郡,是真的嗎?”
張铉笑着點點頭,“我在齊郡隔壁的北海郡,已經去了好久了。”
“那你什麽時候再陪我逛街?”
楊吉兒撅嘴道:“你可答應過我的!”
“我這些天沒有時間,而且你母後會答應嗎?”
“你肯答應帶我逛街,我會說服母後,要不我們明天吧!”
張铉吓一跳,連忙搖頭,“明天可不行。”
“那你是在騙我了?”楊吉兒有些不高興道。
“我沒有騙你,這樣吧!如果過兩天你能出來,你讓人來先告訴我一聲,我陪你出去踏青,怎麽樣?”
楊吉兒歡喜得直拍掌,“那就一言爲定了,你住哪裏?”
張铉心中歎息一聲,這個小丫頭真不肯放過自己,他隻得将自己的住處告訴了她,這時,遠處官員催道:“張将軍,該上場了。”
楊吉兒連忙從腰間摘下一個小金桔,笑着遞給他,“這是幸運符,保證你能赢!”
“多謝公主,我走了!”
張铉将小金桔揣入懷中,起身大步走回來,翻身上了馬,他回頭向楊吉兒招一下手,催馬便向比武場奔去。
“張将軍一定要赢!”
楊吉兒伸長脖子喊了一聲,她忽然發現東看台才是最佳的觀戰處,便急忙往回跑去。
蕭皇後見女兒氣喘籲籲跑回來,便笑問道:“吉兒,看到張将軍了嗎?”
“嗯!”
楊吉兒答應一聲,她立刻找到了張铉,指着張铉激動地喊道:“母後,他在那裏!”
旁邊楊廣見女兒如此關心張铉,他倒也有幾分興趣了,目光向張铉的比武場望去。
........
尚師徒是京兆人,年約三十歲,長得虎背熊腰,身材雄壯,原本是骁果軍的一名校尉,去年被将軍趙行樞推薦給了宇文述,宇文述欣賞他的武藝高強,便收他爲假子,進入太保之列,按武藝排名第三,被封爲武勇郎将。
尚師徒使一根百斤重的镔鐵槍,武藝十分高強,曾和宇文成都激戰十個回合不敗,和魏文通的武藝在伯仲之間。
按照實力,他完全可以殺入前二十名,但不幸的是,他昨天早上抽簽遇到了李玄霸,被李玄霸一錘擊敗,但好在他有一個能力很強的後台,宇文述又讓他重新獲得了繼續比武的機會。
不過他的運氣确實不好,好不容易能繼續比武,卻又抽到了實力強勁的張铉。
尚師徒橫槍在馬上,他也頭戴鐵盔,身穿一件銀色的護甲,這件護甲是尚師徒的祖傳之物,叫做唐猊铠,用異材制成,刀槍不入。
當然,刀槍不入隻是針對尋常兵器而言,遇到強大的兵器,比如張铉的天戟或者宇文成都的鳳翅鎏金镗,他的铠甲一樣抵擋不住。
尚師徒打量張铉片刻,張铉的雙輪紫陽戟令他心中一陣興奮,他知道張铉是宇文述最恨也是最頭疼的人物,如果能在比武場上殺了張铉,自己必将得到宇文述最高的獎賞。
張铉也打量一下這個尚師徒,據說此人的長槍重達百斤,是一個力量型的大将,但他卻選擇了槍這種技巧性最強的兵器,說明此人的槍法也絕不尋常,而且還和宇文成都戰了十個回合,必然有過人之處。
張铉不敢輕視,長戟一擺手,“請吧!”
尚師徒大喝一聲,催馬向張铉疾奔,手中長槍閃爍着寒光,勢如奔雷,他的戰馬也與衆不同,馬蹄堅硬寬大,敲打在地上格外震撼人心。
張铉的眼睛慢慢眯了起來,瞳孔縮成一條縫,冷冷地盯着尚師徒奔近,他的雙臂之力也慢慢灌入了長戟之中。
這時,全場的目光都被張铉和尚師徒的激戰吸引,楊吉兒緊張得咬住帕子,緊緊抓住母後的胳膊,害怕地閉上了眼睛,她父親楊廣卻面無表情,注視着兩員大将的激戰。
“殺!”
張铉大吼一聲,俨如憑空響起一聲霹靂,手中雙輪紫陽戟如閃電般向尚師徒的前胸橫劈而去,鋒利的戟刃無堅不摧。
張铉的速度太快,後發先至,不等尚師徒的長槍刺中他,他便已經将尚師徒劈爲兩段,說是不準傷人,但實戰中誰也不會把兵部的規矩放在心上。
尚師徒無奈,後退也已來不及,他隻得豎槍格擋,隻聽‘當!’一聲巨響,火光四濺,尚師徒的長槍幾乎脫手而飛,震得他兩臂幾乎失去知覺,心中狂跳。
他暗叫一聲不妙,雙腿一夾戰馬,戰馬如箭一樣沖過去,頭一低,張铉回劈的第二擊瞬間殺到,嚓!地将尚師徒頭上盔纓削掉,頓時漫天紅線飄舞,吓得尚師徒肝膽皆裂。
張铉一收長戟,雙臂略略有點發麻,他冷笑一聲,這個尚師徒很精明,居然料到了自己還有回旋一擊,被他逃過了。
這一擊張铉是利用對方戰馬奔跑的慣性,使尚師徒無法後退躲閃,給他淩厲一擊。
這一擊張铉出手猛烈犀利,長戟如行雲流水,飄逸無比,而尚師徒卻進退失據,狼狽不堪,很多人都看出,他的長槍差點被震飛,兩人僅僅一個回合,高下立判。
連蕭皇後都看出了張铉武藝遠在對手之上,她笑着拍拍女兒的手,“不要擔心了,張将軍不會輸!”
楊吉兒慢慢睜開眼睛,兩人的第一個回合已經結束,她心中忽然有點懊悔,自己幹嘛要閉上眼睛,錯過了精彩比武。
楊廣笑着點點頭,“皇後說得不錯,這個張铉确實有點本事,武藝很高強,堪和宇文成都一戰。”
這時,在四周觀戰的民衆爆發出山呼海嘯般的叫好聲,鼓掌聲如雷,隻有宇文述的臉色極爲難看,他好不容易才争到的名額又要被浪費了。
“沒用的東西!”宇文述低低罵了一聲。
尚師徒的雙臂終于恢複,他心中有點感動,張铉完全可以趁勢追殺,将自己斬于馬下,但他卻沒有這樣做,給自己機會恢複,這時,尚師徒忽然發現自己的槍杆上竟被劈開一個大缺口,占了槍杆的一半,再擊一下,槍杆就必斷無疑。
尚師徒長長歎息一聲,抱拳道:“張将軍神勇無敵,尚師徒甘願認輸!”
張铉心裏明白,尚師徒再經不起自己一擊,他笑着點點頭,“尚将軍知道自己其實是敗在貪功心切嗎?”
尚師徒苦笑一聲,“将軍說得對!”
這時,銅鑼‘當!的一聲敲響,有官員大喊:“第四戰,張铉勝!”
四周頓時歡聲如雷,張铉向四周一抱拳,催馬離開了比武場。
他剛到場邊,一名宦官奔來喊道:“張将軍,陛下召見!”
四周将領紛紛露出羨慕之色,一戰結束,居然就被聖上召見了,獲得頭名冠軍也未必有這樣的榮耀。
但也有人心裏明白,張铉是虎贲郎将,在英雄會中的官職隻排在宇文成都之下,聖上召見他完全正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