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兵‘噗!’一聲捂嘴笑了出來,竟然是個女人的聲音,張铉忽然聽出了這個聲音。
“是你!”
他驚訝地望着眼前的女子,士兵慢慢從暗處走出來,露出了她美貌豔麗的臉龐, 正是張出塵。
“你怎麽會在這裏?”
張铉眉頭一皺,“這裏可是軍營,女人不準入内。”
“是嗎?那韋雲起的妻子和兩個仆婦怎麽會在軍營内?你把理由說給我聽聽?”張出塵似笑非笑地問道。
張铉頓時啞口無言,一般隻是在戰時狀态下女人才不準出現在軍營内,而現在并不是戰時,他幹笑一聲,“你倒是很清楚!”
張出塵冷冷哼了一聲, “我當然清楚, 你和渤海會的那些交易我都清清楚楚,不簡單,居然給她引見張須陀,我倒很想知道,她究竟給了你什麽好處?讓你這樣替她賣命。”
張铉一下子愣住了,腦海裏閃過無數個念頭,她怎麽會知道?
這時一個念頭湧出,張铉脫口而出,“你就是刺殺她的刺客!”
“真是笨蛋,這時候才猜出來嗎?我以爲你早就該猜到了。”
張铉完全明白了,張出塵說要來齊郡殺一人,原來她的目标就是高慧,隻是她怎麽知道高慧在齊郡?
想想隻有一個可能,高慧已經不止一次來過齊郡, 而且被武川府發現, 窦慶便派張出塵來下手除掉這個渤海會對頭。
“你奉命前來齊郡, 就是爲了殺她!”張铉目光炯炯地盯着張出塵。
饒是張铉精明過人,但這一次他還是猜錯了,張出塵來齊郡其實是奉命來監視他張铉, 隻是無意中發現了高慧。
盡管玄武火鳳被解散,她和武川府已經沒有了關系,但出于一種長期培養出的本能,她還是決定下手除掉這個女人,隻是她準備并不充分,昨晚沒有能得手。
張出塵見張铉誤解了自己來齊郡的目的,她也不想解釋,索性将錯就錯道:“你說得不錯,我來齊郡就是爲了調查渤海會在青州滲透情況,殺高慧隻是任務之一,可惜沒有能得手,所以我今晚特地來找你——”
說到這,張出塵嬌媚一笑,張铉心中一蕩,一種不太安份的念頭從他心中湧起,但他也知道眼前這個女子雖然嬌豔無比,卻是渾身帶刺,自己若打她的主意,恐怕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他立刻别過頭去,将自己心中那種不良的念頭壓了下去,張出塵忽然明白了他表情古怪的原因,俏臉蓦地紅了,她也避開了張铉的眼睛,低下頭小聲道:“我今天隻是來給你送個口信,是我義父給你的口信,聽不聽在你。”
“姑娘請說!”
“我義父希望你慎重考慮,千萬不要輕視了渤海會,一旦你加入了渤海會,他們就會有辦法控制你,即使他們将來無法控制你,他們也會毀掉你,義父說你是聰明人,言盡于此!”
張铉心裏當然有數,渤海會的冷酷無情他已經看透了,爲了見張須陀,高慧毫不猶豫出賣了同樣投靠他們的梁緻。
如果他加入了渤海會,那麽将來有一天,渤海會也會毫不猶豫出賣自己,如果說之前他還有點爲渤海會開出的條件動心,但現在,他隻想徹底鏟除渤海會在青州的勢力。
張铉沉思片刻,緩緩注視着張出塵道:“姑娘能不能替我除掉一個人。”
“你要我除掉誰?”
“北海郡太守。”
張出塵吃了一驚,“爲什麽要殺他?”
“因爲他就是渤海會的人!”張铉冷冷說道。
兩天後,張铉返回了益都縣,一行人剛進縣城,在城門口處,司馬劉淩便迎了上來,他神情緊張道:“将軍,出事了!”
“出了什麽事?”張铉不露聲色問道。
劉淩将張铉拉到一邊低聲道:“梁緻最晚喝醉酒墜井,撈起來時人已經斷氣了,大家六神無主,屍體就停在郡衙後院。”
張铉暗暗佩服張出塵有手腕,不露聲色便将梁緻幹掉了,他點點頭,回頭對士兵們道:“你們先回軍營,再讓韋先生也來郡衙。”
劉淩大喜,“韋先生回來了?”
“他和我一同回來,他先去了軍營。”
劉淩人手不足,這段時間新軍入營忙得他焦頭爛額,又要顧及官府這邊治安事務,他已經有點吃不消了,韋雲起回來無疑将替自己極大解困。
張铉調轉馬頭道:“先去郡衙!”
他催馬向郡衙疾奔而去,劉淩和幾名親兵也連忙跟随在後面,不多時,衆人來到了郡衙。
大門口聚集着一大群郡縣官吏,惶惶不安地商議着什麽,這時,有人看見了張铉,喊了一聲,“張将軍來了!”
衆官員立刻圍了上來,七嘴八舌問道:“将軍,梁太守出了意外,我們該怎麽辦?”
張铉停住腳步對衆人道:“梁太守之事固然令人沉痛,不過官衙事務繁多,不能因爲太守不在了就誤了公事,大家先去處理公務,等我處理了後世再和各位聊聊以後的安排。”
張铉到來使衆人有了主心骨,至少有軍隊在,北海郡也不至于混亂,衆人便各自離去了。
張铉快步走進郡衙大門,來到後院,便聽見一陣陣哭聲,隻見大堂上擺放着一口棺木,四周圍着十幾人哭泣,梁緻的兩個兒子,嫁到滕家的女兒和女婿,以及妻子馮氏和兩名小妾,郡丞王運謙和益都縣令趙蜀在一旁安慰他們一家人。
這時,張铉和劉淩快步走進了大堂,這裏面除了郡丞王運謙和縣令趙蜀外,梁緻的家人都不認識張铉,他們不安地望着這位不速之客。
郡丞王運謙和縣令趙蜀連忙上前行禮,“将軍回來了!”
“我剛剛才進城。”
張铉看了一眼棺木,低聲問道:“怎麽回發生這種事情?”
郡丞王運謙連忙給張铉使個眼色,張铉立刻明白了,當着梁緻家眷在,不好問這種事,他也不再多問,走到棺木前看了看,又對馮氏道:“梁太守是爲國殉職,我會禀報聖上給他應有的榮譽,夫人就放心吧!”
馮氏已經從縣令王蜀那裏知道張铉的身份,她扶着兒子上前跪下泣道:“一切懇求張将軍替我們做主!”
張铉點點頭,對縣令王蜀道:“梁太守的後事就由你去操辦,要請僧人念經超度,總之,要做得風光一點,所有開支由官府負擔,另外,再給夫人找一處大宅,讓夫人好好安度晚年,有什麽困難告訴我,我來解決。”
馮氏和兒女們感激不盡,紛紛跪下磕頭,張铉扶起他們,安慰道:“人死不能複生,各位請節哀順變!”
一一安撫了衆人,張铉走到院子裏,郡丞王運謙跟了上來,張铉也不回頭,冷冷問道:“梁太守究竟是怎麽死的?”
王運謙低聲道:“昨晚梁太守和幾個朋友在含春苑喝花酒,結果多喝了幾杯,上茅廁時失足——”
張铉眉頭一皺,“不是墜井嗎?”
“那是說得好聽一點,地點也變成青州酒樓。”
張铉沉思片刻又問道:“身上有沒有什麽傷口之類?”
王運謙連忙道:“卑職沒有讓仵作檢查,等将軍回來做主。”
張铉暗暗點頭,這個王運謙倒是一個聰明人,他想了想又對王運謙:“你去和太守夫人商量一下,看看她是什麽态度,如果她願意,我們就說太守是被匪首王薄所害,但朝廷恐怕會派人來調查,如果她不願意,那就盡快入土爲安。”
“将軍,卑職有幾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張铉看了他一眼,“你說就是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