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聰明是一個女人的缺點喽?”
“她聰明的不在地方,她太要強,章律師需要的是一個會照顧他的女朋友,而林睿的眼裏隻有工作。”
葉雅歌笑成了一朵花,重新坐回到沙發裏,沉思片刻,說:“我不明白,林睿什麽時候得罪你了,她在我們所裏可是相當受歡迎的律政新秀。”
“一個女人讨厭另一個女人,往往沒有特别的原因,尤其她是一個愛出風頭的女人,我欣賞不了。章律師也不喜歡,他常勸林睿别做律師了,回家老老實實的當太太,但林睿不答應啊,她野慣了收不住,兩個人在家裏老吵架,吵的我耳朵都生繭了。”
葉雅歌當聽到了天方夜譚,說:“你不會故意讓我拆散他們吧,我跟林睿無冤無仇的,憑什麽要幫你。”
“我和林睿也無冤無仇,我全是爲了章律師好。”
葉雅歌扭了扭脖子,慵懶的伸手去拿果盤裏的橘子,杜向梅忙拿起一個替她剝,一副讨好她的樣子。葉雅歌雖沒看透杜向梅和林睿的恩怨,但杜向梅的主張正和她心意,沉思片刻,說:“你想讓我做什麽?”
杜向梅自然希望葉雅歌能攪渾一池清水,好引得林睿的注意力轉移,至于結果是葉雅歌鸠占鵲巢,還是鵲占鸠巢,那就無所謂了,走一步算一步。
杜向梅咽了口口水,說:“我想不到好辦法,葉小姐是行政主管,還請葉小姐幫忙拿個主意。”
“我拿主意,你就要一切聽我的。”
“當然。”
“回頭我聯系你,你照辦就是了。”
“我懂了。”
“我走了。”
杜向梅目送葉雅歌融入在茫茫煙雨中,靜靜思量下,她不敢确定爲何葉雅歌答應的如此爽快,或許她的判斷沒錯,葉雅歌和章柳之間有某種特殊的關聯,或許葉雅歌有自己的小算盤,但這些不重要,能合作才最關鍵。至于葉雅歌所謂的全部聽她的,杜向梅會斟酌斟酌,誰都不是傻子。
兩天後,商陸到所裏來,遵照他答應芳芳的,爲她和她口中的“丈夫”各帶了一件玉墜。他也不是專門爲這而來的,于白薇懷着孕,沒辦法去杜倫,被孕吐折磨的死去活來,一個接一個的電話催促,搞的商陸隻好喝了喜酒就立即趕往機場。
章柳想貸款買一套洋房,而商陸對這方面的了解較多,于是拜托他找一些相關的樓盤資料,正巧商陸今天到笠州辦事,順便過來放到章柳的辦公室裏。
送的芳芳是什麽玉,商陸根本沒看,簡單跟下面的人交代一下就全辦妥了,芳芳很興奮,滿所裏炫耀,于是葉雅歌也知道商陸回來了。
那林睿和章柳呢,葉雅歌掰着手指算了算,他們離開的日子,比從猿猴進化到人類還要長,剛拿起桌上的電話,王主任在門外叫她,“葉主管,麻煩你出來一下。”
葉雅歌快步出去,王主任已不是主任了,可畢竟德高望重,每年的辦案數量驚人,面子上的尊重還是要有的。
葉雅歌道:“王主任,你找我。”
“說過多少次了,叫我王律師,我早不是主任了,章柳才是主任。”
“你是老主任,章主任是新主任,都是我的領導嘛。”
王主任哈哈笑起來,葉雅歌的聊天技術高超,正因如此,她在和外界溝通時像畏法思明所打出去的一張漂亮的名片,不過,缺陷也不容忽略。
王主任是做律師的,并且是多年的老律師,心比針眼要細,對葉雅歌“跳樓”之事一直耿耿于懷,私底下和章柳探讨過好些次。被丢掉的面子靠媒體的正面宣傳,所裏律師的共同努力總算一點點撿起來,連之前不願接受任何報道的盧律師也開始出鏡了,而這一切的緣由,隻是葉主管一時心血來潮的鬧着玩。
她的性格和律師這個行業差别甚大,嚴謹不等于古闆,但恐吓也不等于玩笑,何況她吓唬的是畏法思明所的主任,那可是接班的當家人。王主任最厭惡女人們将兒女私情帶到工作中,這和他對女律師的評價标準是一脈相承的,雖然葉雅歌不是女律師,但她是畏法思明所的女員工。
王主任道:“樓上的辦公室收拾的差不多了,明天你帶上兩個人去買些家俱吧,這裏實在是擁擠不堪,要抓緊時間安排一部分人到樓上去辦公。”
“買家俱簡單,都是給律師們買,照着樓下的樣式再買幾套就行了。”
“不單是給律師們買,還要留兩間做行政辦公室。”
葉雅歌打了個激靈,“又要招行政人員了?”
“具體我不太清楚,是章主任的意思,他人不在,我給他落實一下,行,就這件事,你去忙吧。”
說完王主任扭頭走了,葉雅歌關上門倚在門後面,心髒撲通撲通亂跳,章柳這是想幹嘛,兩間辦公室,等于至少招兩名行政,他想幹嘛,想趕走我嗎。葉雅歌越想越悲傷,越想越鑽牛角尖,她朝思暮想的男人正在陪别的女人度假,而她呢,她窩在這座城裏像找不到家的孩子。
情緒化如同時常襲來的失落一樣,毫無征兆的充斥在四周,葉雅歌拉開抽屜吃了藥,重新抓起電話,撥下“何春蘭”的号碼,套路不變,說林律師讓她馬上到所裏來。半個小時後,何春蘭到了,葉雅歌又用寥寥數語把她打發走。
這次何春蘭徹底爆發了,她的兒子生死未蔔,這個林律師老是戲耍她,簡直違背職業道德,她打了林睿的手機,不帶喘氣的把林睿劈頭蓋臉罵了一通,搞的林睿莫名其妙。
林睿正和章柳坐在草坪上曬太陽,沐琦的婚禮舉辦結束後,劉澹泊邀請親朋好友在杜倫繼續小住,遊玩景點,體味當地的風土人情。婚禮自是奢華唯美的,砸下去大筆銀子,營造出恍若仙境般的效果,頂級的婚禮設計師,頂級的攝像師,鮮花拱門,蕾絲長桌,白衣紅馬甲的服務生,深情款款的小提琴手,凡是劉澹泊想得到的,他都給了沐琦。
然而沐琦并不那麽亢奮,婚禮前在房間裏小憩,林睿喊她起來化妝,卻看到她趴在床上哭。林睿問她怎麽了,她說舍不得姐姐,林睿笑她傻,沐琦默認了。
她去換衣服換妝容,準備迎接賓客,迎接一個嶄新的人生,林睿和母親留在房間裏收拾,何佩蘭從地上撿起一張紙,看了看,對林睿說:“白寶貴是誰啊?這名字好熟悉啊,我在哪聽過呢,在哪呢,哦,我想起來了,想起來了,是不是上次和你一起被,被綁架的那個律師!”
林睿奪過紙一看,是沐琦的宴請名單,别人的名字上畫着小小的勾,唯獨白寶貴的名字上打了無數個叉。林睿猛然想到白寶貴沒有來,沐琦請了他,他卻沒有來,而在參加婚禮的所有人當中,白寶貴是離婚禮現場最近的。對着那張名單,林睿仿佛窺探到了沐琦一直在嬉笑中隐藏的秘密,想着想着,坐在床沿邊怅然若失。
婚禮照常進行,沐琦始終情緒低落,林睿也開心不起來,章柳大概猜出了緣由,因爲他也發現了白寶貴沒有出現,是章柳曾開導沐琦若要嫁給劉澹泊,就要學會彌補理論的,他知道沐琦的心思。可白寶貴來了又怎樣呢,相見不如懷念吧,至少對男人來說,對于曾經愛過的,愛的銘心刻骨的女人,與其親眼看到她們披上嫁衣嫁給他人,不如默默祝福來的使人冷靜。
婚禮地點定在杜倫,但儀式是中式的,沐琦沒有父親,何佩蘭親手把她交到了劉澹泊手中,不知是司儀太煽情,還是現場過于美輪美奂,何佩蘭哭了,林睿也哭了。章柳注視着林睿的淚光閃動,依然覺得愛她愛的純粹而深厚,他從來沒有試圖去從其它地方做一些彌補,他也不需要從林睿身上得到一些除了愛以外的東西。
他們對彼此都是有選擇權的,想在一起就可以在一起,想分開就可以分開,他們是自由的,卻仍選擇依靠。章柳扪心問過自己,他愛林睿的什麽呢,除了對她能力和品格的欣賞,除了他們共同作爲律師,所擁有的相似的價值觀,他還愛她給予的毫無壓力的愛,喜歡是一種索取,而愛是無私的。
林睿從來不翻舊賬,因葉雅歌而引起的不高興,他哄一哄她就忘記了,她是一個善良而隐忍的女人,像是爲了承受而存在的。她的反應讓章柳開始一次次反思,一次次思考接觸到的他人的失敗婚姻,思考身邊朋友們的感情,他意識到自己對林睿的苛求,對她的殘忍和過度要求,怎麽能覺得林睿的不高興是無理取鬧呢,明明是他的錯啊,他應該讓林睿體會到安全,而不是逼着她去理解。
這種反思讓章柳在感情中迅速成長起來,林睿說她什麽都不想要,她隻要章柳的愛,可愛是空洞的,是難以表達的。于是他決定送林睿一個禮物,傾其所有,爲她買一個大房子,在房産證上隻寫林睿的名字,把全部的愛和全部的積蓄都送給她,無論她需不需要,物質才是精神最好的表達方式,庸俗但質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