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傍晚,葉雅歌磨蹭到前台,萌萌正在收拾東西準備下班,葉雅歌道:“萌萌,把所裏的會見登記本給我看看,我明天還給你。”
萌萌倒沒問她做什麽用,但拿出了一張登記單,說:“葉主管,你簽個字吧。”
葉雅歌望着那張“某年某月某日,誰誰誰借閱會見登記本”的單子猶豫了,說:“這是幹嘛用的,對我還不放心啊。”
“葉主管,不是對你不放心,是現在章主任要求我們各自保管好手上的資料本,我記性又不好,被誰借走了又記不住,隻好弄了個登記單,不好意思啦葉主管,章主任可嚴格了。”
“沒關系,你做的對,這個方法挺好。”她抓了一支筆,大筆一揮簽下自己的名字,末了,強調道:“我明天就還給你。”
“不急的,我要用了問你拿,葉主管,我先下班啦,拜拜。”
“拜拜。”
葉雅歌回到辦公室關上門,高勝群已經在樓下等她了,他們約好今天去看電影的。因爲是高勝群,葉雅歌并不着急,而姨媽的電話在超過下班時間十分鍾的時候準時打了過來。
“雅歌,下班了吧?怎麽還沒到家?”
“姨媽,今天我和勝群去看電影,不回家吃飯了。”
“和小高在一起啊,小高在你旁邊嗎?”
“他現在在樓下,你等一下,我待會打過去。”
爲了徹底打消姨媽的顧慮,葉雅歌不嫌費力的下了一趟樓,高勝群見她來了,從車裏走出來,滿臉堆笑。
“勝群,等累了吧,要不到我辦公室裏坐會,真不巧,正好有點事。”
“你先忙你的,我等等好了,反正下班了,時間多的很。”
“我媽疑心重,不相信我跟你在一起,你跟她解釋一下。”
“雅歌,你家的家教真嚴。”
高勝群接過手機,和子衿太太愉悅的聊了幾句就挂了,說:“阿姨放心了,雅歌,你安心去工作吧,我在這等你。”
葉雅歌心裏莫名的生出一種柔軟的感情,他說這話時像一座巍峨的城牆,可是愛情裏僅僅有安全感是不夠的,安全感是什麽,是喜歡的人給予的喜歡的感覺。于是,對高勝群的感激是暫時的,如風一般飄過,她又專心投入到對另外一個男人的争奪大戰中。
會見登記本上清晰的寫着林睿去杜倫前,最後會見了一位叫“何春蘭”的當事人,一共會見了兩次。據葉雅歌對林睿的了解,她會見當事人都是放在所裏,那麽推斷下來,何春蘭很可能找了林睿做代理律師,并且還沒有結案。
葉雅歌想了想,按照當事人留下的電話撥過去,電話通了,聽聲音是一位中年婦女。
葉雅歌“喂”了一聲,對方問:“你是哪位?”
“我這裏是畏法思明所,你是何春蘭吧?”
“我是,我是,你是林律師吧,林律師我一直在等你的電話呢,我兒子沒事了吧,他沒事吧。”
“我不是林睿,林律師正在忙,沒時間給你打電話,讓我約你現在馬上到所裏來。”
“太好了,太好了,肯定有我兒子的消息了,我馬上過來,馬上就來。”
非常順利,簡簡單單的邁出了騙局的第一步,一杯咖啡的功夫,何春蘭滿頭大汗的跑過來,所裏幾乎沒什麽人了,葉雅歌在大廳裏堵住她,“是何春蘭吧?”
何春蘭正習慣性的向林睿的辦公室而去,聽見葉雅歌的叫聲,扭過頭疑惑的望着她。
“我是林律師的同事,林律師剛才有事先走了,讓我告訴你一聲,她會再給你打電話,等她通知了你再過來。”
何春蘭額頭上滲出的汗未幹,不敢相信的說:“林律師,她已經走了?”
“嗯。”
“不會吧,她剛才還叫我來的,我,我怕她着急,還特地坐了出租車!”
“林律師案子多,太忙了,正常的,你還是先回去吧,我轉達她的意思而已,你跟我說了也沒用。”
何春蘭顯然不高興了,感覺自己被戲弄了,含糊的罵着,“給我介紹的什麽律師,還說她本事通天,什麽隻要找她,我兒子就不會坐牢,這倒好,人也見不着,你忙你也不能隻管賺錢啊,我們也付錢的,你也應該好好把我們的案子給辦了啊,早知道找别的律師了,上當了,上當了!哎!”
她罵罵咧咧,葉雅歌莞爾一笑,去赴高勝群的約了。看電影時,趁着黑暗,她主動抓住他的手,說:“勝群,明天晚上我想去參加一個朋友的聚會,會玩的比較晚,我擔心我媽會責備我,如果她盤問起來,你就說我跟你在一起好嗎?”
高勝群心裏蕩起漣漪,感動于葉雅歌對他的信任,同時想表露出大度,一口應了下來,“放心吧,你玩的開心點。”
“謝謝。”
“你開心最重要。”他抓緊葉雅歌柔若無骨的手,兩個人的關系像是在此刻得到了确定。
午夜時分,高勝群送她回家,子衿太太和她母親還沒睡,看她回來心就定了,一夜無話。
隔天,下了班的葉雅歌直接去章柳家,天空中揮灑着細蒙蒙的雨,風淺雲深,仿佛夾雜着暮春時節的陰郁。章柳離開笠州的第二天,他家的保姆聯系她,想跟她見一面,當時葉雅歌考慮到章柳現在對她的印象,不打算和他身邊的人來往,以免無事生非,造成更惡劣的結果,雖然之前她想過讓這個保姆爲自己所用。
但和高勝群坐在電影院裏,回想假借林睿的名義打出去那個電話時,葉雅歌突然改變了主意,沒有冒險就不會有勝利,她決定去會會。
杜向梅正在閣樓裏肆無忌憚的折騰成捆的現金,這些明天必須送到銀行,趁男主人不在家的這段時間,落下的工作要完成,預計做的事情能提前做多少是多少。敲門聲吓的她大氣不敢出一聲,輕輕的貓着手腳下樓,沒有任何響動,門開了。
站在面前的女人帶來了希望和慌亂,她穿着咖啡色v領緊身毛衣,豎條的紋理,顯得腰肢細而妖娆,剪裁流暢的黑白格魚尾裙,腳邊的透明色長柄傘滴滴答答的落水,和杜向梅初次見她時的感受一樣,美的驚天動地。
葉雅歌偏着腦袋笑,“你好。”
“是葉小姐,快請進吧。”
葉雅歌不客氣的走進去,這個房子她覺得自己最有資格住,認認真真的環繞四周,越看鼻子越酸。
杜向梅招呼她,“葉小姐随便坐,上次你來時匆忙,我也沒來得及介紹,我叫杜向梅,章律師平常叫我杜姐。”
“杜姐”,葉雅歌坐到沙發上,說:“杜姐有品味,把這家裏布置的很有味道。”
“味道?是我大掃除的味道嗎?我馬上去開點窗戶。”
她故意岔開話題,又問葉雅歌喝什麽。
“咖啡。”
“葉小姐稍等。”
她爲葉雅歌煮了杯咖啡,爲自己倒了一杯白開水,坐在葉雅歌的斜對面。
葉雅歌先開口道:“你約我來有事嗎?我前些天忙,所以來晚了。”
“葉小姐你沒空就不用親自過來的,我去找你就行了。”
“來都來了,你直說吧,我是真猜不透杜姐你找我有什麽重要的事。”
“要不是關于章律師,我哪敢麻煩葉小姐。”
“哦?章柳有什麽需要你操心的,我的意思是……”
“葉小姐的意思我明白,我隻是章律師家裏的保姆,沒資格管什麽,但我跟着章律師有很長時間了,他就像是我的家人,如今見他遇到了難題,我的心裏也不好受。”
葉雅歌緩慢的攪動咖啡,預想着這個杜向梅來找她談判的吧,那她還真沒這個資格,沒好氣的道:“你繼續說。”
“章律師有個女朋友,叫林睿,和你們是同事。”
“你指的難題是章柳感情上的事?”
“可以這麽說吧。”
“呵,你好大的口氣”,葉雅歌咬了咬嘴唇,“你以爲你是誰啊,再給我打電話,小心我報警投訴你騷擾。”
說着起了身,兩條腿向大門口劇烈的移動,杜向梅不知道自己說錯了哪句話,急忙道:“葉小姐,葉小姐,我覺得你應該是章律師的朋友,請你幫幫他,他早就想跟林睿分手了,他和她在一起并不開心。”
葉雅歌頓住腳步,以爲聽錯了,疑惑道:“你說什麽?”
“我說章律師應該和林睿分手。”
葉雅歌哭笑不得,皺眉笑道:“你真的是保姆嗎?你不會是林睿的情敵吧?”
“葉小姐,我是真心想讓章律師過的幸福,他一個人爲了事業打拼,挺辛苦的。”
“他和林睿在一起,怎麽就不幸福了?”
葉雅歌的笑裏藏着利劍,杜向梅的後背濕了一片,恍惚意識到是否犯了一個錯誤,假如葉雅歌和林睿是一個戰壕上的,那她等于自掘墳墓,硬着頭皮道:“林睿不适合章律師。”
“哪裏不适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