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雅歌嗤道:“沒什麽了不起的,他曾經也是我的男朋友,我善意的提醒你,你好好考慮下,和一個一無所有的女人争不會有好下場的,隻要我在,早晚他會回到我的身邊,你好自爲之。”
林睿紅着眼,目送葉雅歌抛下的戰書,她覺得已經敗了,一瞬間眼淚湧出,淚流成河,辦公室裏唯她一個人,索性哭成了一個陌生的脆弱的林睿,她的一往情深敵不過他們的舊情複燃。
章柳推掉了葉雅歌請客的主張,葉雅歌的辦法多,她搬出了王主任,王主任玩笑道章柳做主任了,他這個老主任請不動了,得卷起鋪蓋,回家含饴弄孫了。
章柳還敢拒絕嗎。
一行人熱熱鬧鬧的聚餐去,章柳在人群裏尋找林睿,問芳芳:“林律師呢?”
葉雅歌搶先道:“林律師出去了。”
芳芳道:“是出去了,我剛路過她辦公室,門關着呢。”
章柳心神不定的向林睿辦公室的方向望了望,被葉雅歌輕輕推進電梯裏。盧律師是最後一個離開的,他坐着輪椅,占電梯的面積,加上他不開車,等同事把車從地下車庫開上來,他再下去剛剛好。
所裏人走了大半,除了下午有要緊事的律師正埋頭工作,四周靜悄悄的,輪椅在地磚上吱吱呀呀的轉。經過林睿辦公室門口時,他聽到了哭聲,開始以爲聽錯了,候在門口仔細聽了一會,沒錯,是有人在裏面嘤嘤的哭。
這間辦公室裏共有三位律師,他親眼看見曾律師出去了,另一位律師有段時間沒來了,那是林睿在哭吧,她怎麽了。
盧律師擡手敲門,林睿止住哭聲,抹擦眼淚問:“誰啊?”
“是我,拉薩。”
林睿打開門,背過身去,刻意垂着眼睛,盧律師道:“你哭了。”
“沒。”
但顫抖的聲音背闆了她,盧律師偷偷一瞥,她哭的眼睛都腫了,可好像不願意跟他講,他想了想,說:“今天天氣真好,秋高氣爽,我們到天台上吹吹風吧。”
“去天台?”
“是啊,還記得上次我在天台上向你傾吐煩惱嗎,恍如昨日,卻物是人非。”
林睿懷抱雙臂,悶聲道:“你又遇到麻煩了。”
盧律師望着她,在眼前的已不是堅強無畏的女律師,而是一個滿腹委屈的小女人,像楚楚可憐的林妹妹,他頓感一絲心疼,摻雜着一絲無奈。
“我過的挺好,就想感受一下天台上的空氣,林律師,你能陪我上去嗎?”
林睿悶的慌,想着去透透氣也好,低聲道:“有煙嗎?”
盧律師怔了怔,說:“我幫你拿。”
天台還是原先的樣子,秋風掃過,比先前更幹淨了,斑駁的水泥灰和天的藍相互映襯。兩個人立在純淨的天地裏,林睿一根接一根的抽煙,風卷着煙霧籠罩在她的額頭間,盧律師道:“我好像不認識你了,這還是那個林睿嗎,身上到底背了多少故事,抽起煙來跟男人一樣狠。”
“讓你見笑了,他們都走了?”
“嗯?對,他們都去吃飯了,葉主管請客。”
“你爲什麽不去?”
“我,我擔心你想不開。”
“我哪會想不開。”
“是人都有想不開的時候,我也會,如果你願意告訴我發生了什麽事,我洗耳恭聽,如果你不願意,我就陪你抽煙。”
林睿吸了一口煙,留下一行清淚,盧律師皺起眉,說:“反正你也知道我的秘密,我們拉過鈎的,你忘記了嗎?”
他舉起小拇指,“我保證遵守約定,我們是好朋友,對嗎?”
林睿擠出笑容,“你喜歡葉主管嗎?”
“我一直覺得林律師最可愛的地方在于從來不在背後議論任何一個人,突然問我這個問題,是因爲所裏的傳言嗎,我相信那不是真的,葉主管不會搶你的男朋友,章律師,不,現在是章主任了,他也絕不會始亂終棄的,他可是我的偶像。林律師,你不要去管别人的閑言閑語,不要因小失大影響了你們的感情。”
一根煙燃盡,林睿道:“葉雅歌是章柳以前的女朋友,是他的初戀,也就是你曾經聽說過的那位。”
盧律師驚訝的睜大眼睛,“她,她,難怪……”
“你還認爲章柳會對我一心一意嗎?”
“你想聽真話。”
“還用說嗎,你說一心一意,連我自己都不相信。”
她又點上煙,借助尼古丁的氣味麻醉神經,才得以稍稍鎮定。一陣狂風打來,她蹲到地上抽,抽着抽着,恍然覺得好滑稽,難受的要死,卻不曉得自己在幹什麽,跟盧律師講了幹嘛呢,講過了似乎更難受了。她不需要安慰,隻希望能得到一個解決方案,而現在明擺着她要失戀了。
他不要她了。
眼淚止不住的淌,上半輩子儲蓄的淚水全用光了,盧律師預感到了結果,他欣賞和喜愛林睿,即便葉雅歌來了,他仍然堅持林睿是優秀的。然而這不代表優秀的女人即可招風喚雨,對方可是葉雅歌啊。
盧律師傷心了,傷心着一個女性朋友的傷心。
他試圖跪到地上安慰林睿,一個沒留意,撲通摔到地上,邊朝林睿勉強的笑,邊支撐着膝蓋着地,說:“你瞧我腿都沒了,我也沒哭鼻子。”
“我讀書時就喜歡上章柳了,他是我的學長。”
“很辛苦吧,沒關系,會過去的。”意外獲得的秘密令他感慨萬千,伸出手把林睿攬進懷裏。
樓下的律師們等了好一會,見盧拉薩還沒下來,打手機也不接,章柳便說:“我回所裏看看。”
他不放心林睿,順便确定一下她确實不在所裏。各個地方找了,找不到人,在所裏忙活的一位律師說:“盧律師和林律師好像去天台了。”
章柳急忙朝天台的方向而去,心想林睿不會一時想不開吧,帶着無比的擔心和焦慮打開天台的門,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副溫情的畫面:林睿依靠在盧拉薩的肩上,盧拉薩摟着她,兩人親密的交頭接耳,林睿不知在哭,還是在笑,溫順的像隻貓。這隻貓還在抽煙,章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林睿竟然會抽煙,他完全不知情,他也第一次發現她和盧律師竟躲在這一方清靜的小天地裏。
他們真會挑地方啊。
難怪她最近脾氣多了呢,是嫌棄我沒有盧律師體貼入微吧,章柳郁悶的思考着,他從來沒和林睿幹過這麽溫情的事情。藍天、白雲,輕柔的風,秋日裏獨特的成熟的氣味,在靜谧美好的環境裏,唯獨顯得他是多餘的。
章柳未加躊躇,頭也不回的走了。晚上,林睿沒去章柳家,章柳也沒給林睿打電話,可他煩躁,叫了劉澹泊和商陸出來吃夜宵。劉澹泊聽聞畏法思明所新來的美女主管是章柳的前女友,大驚失色,但提不出建設性的意見。
他最近忙的骨頭散架,婚禮進入倒計時階段,點點滴滴都需要細化,精力根本不夠用了, 除了直感歎章柳欠了桃花債,現在到了還債的時候,說不出個主見來,對章柳的問題幫不了忙,有心無力,哈欠連天,疲倦至極。
商陸快愁出病了,章柳當主任了,事情就麻煩了,在腦子裏一個一個的過解決方案,一物降一物,要想管住葉雅歌,得把她的“媽媽”子衿太太請過來。他剛聽說章柳在紐約時背着他幹的那些事,才知道子衿太太和葉雅歌的關系,世上的事就是這麽奇怪,你忘不掉的時候見不着,你想忘掉了她又來煩你,其實無形中一直有根線牽在那,果然是在還債啊,是在渡劫。
怎樣能聯系上子衿太太呢,去找淩靈嗎,她那麽喜歡章柳,願意幫忙嗎。
商陸抽着煙想着,手機響了,是于白薇打來的。
“喂。”
“商商,我懷孕了!”
商陸定了一秒鍾,淡淡的說:“我知道了。”
“你不高興?”
“我高興。”
“你不想要,我就去打掉。”
“生下來吧。”
他挂掉電話,其他人全聽見了,劉澹泊手捂胸口,以示心髒受不了了,說:“商陸,我沒搞錯吧,你想當爸爸?我的個天呐,鑽石王老五也要往墳墓裏鑽了。”
商陸微笑,“你哪裏來的嘲笑我的勇氣,我和你不一樣,女人可有可無,孩子是我的親骨肉,我爲什麽不要。”
章柳道:“哥,快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媽吧,她要當奶奶了。”
商陸道:“好消息不怕晚,先辦好你的事吧。”
章柳道:“我一個人着急沒用。”
劉澹泊起身去洗手間,商陸道:“别遮遮掩掩了,我早看出來你心裏藏着話呢。”
章柳道:“我今天看到林睿在抽煙。”
商陸吞雲吐霧,垂下眼睑道:“把你吓壞了?”
“我才發現我并不了解她。”
“不至于吧,抽煙而已,可能心情不好吧。”
“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他們上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