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給章柳去了電話,章柳說有空,林睿也有空,三人即約定四點鍾在章柳家門口見。章柳向芳芳簡單交代了下,就拉着林睿回家收拾去了。
林睿想到要見章柳的父母,莫名的興奮,她不是一個浮誇的人,但經葉雅歌的攪合後,去拜訪二位老人就顯得特别難能可貴,仿佛曆經了艱難險阻,才盼到這個隆重的儀式,并且開心于她和章柳終于可以暫時享受安甯了,反正,愁眉苦臉的一周快結束了,這應該是個愉悅的小假期。
她離開所裏的時候滿臉的笑,被坐在大廳裏的葉雅歌看見了。
葉雅歌接了一杯咖啡,坐在離電梯不遠的桌子旁,章柳他們離開時從她身邊經過,章柳假裝沒看見她,林睿沉浸在久違的幸福裏,沒注意到她的存在。
葉雅歌坐在這是有目的的,明天就是周末了,她不知道能去幹什麽,當然了,夢寐以求是和章柳共度,她在等章柳出來攔住他,在大庭廣衆之下和他交流,這樣他礙于旁人的眼光,好歹會裝模做樣的和她聊上幾句,甚至是十幾句,說不定聊着聊着,章柳就答應陪她去幹點什麽了。
至少在葉雅歌看來,章柳對她仍是挺不錯的,他有了女朋友,卻從沒嚴肅的拒絕過她,這讓葉雅歌頻生希望。
她蠻可以去章柳的辦公室找他,但自從昨天有謠言傳到她的耳朵裏,說她三天兩頭進章柳的辦公室,是看上了章律師,要跟林睿搶。這個謠言不知從何而起,也許是芳芳胡說的,葉雅歌聽着不高興了,她不屑與任何人搶什麽,是她的就是她的。
就着咖啡吃了兩粒藥,美國的大夫說藥不能停,但葉雅歌相信自己完全好了,在美國待了有一些年頭,雖然不是土生土長,但經曆卻極其豐富,因爲出國,導緻傾家蕩産,父母離婚,轉行涉入時尚圈,治病療傷,收獲名利,論得失的話,得也得了,失也失了。
開始時差不多把章柳忘了,她不愛任何人,不想理睬任何人,疾病讓她冷漠,後來也許她的病漸漸好了,也許時間久了,感覺孤單了,物質豐裕了,生活穩定了,看透了男人們的虛情假意,她常常想到章柳,想他們在一起時天藍草綠,陽光燦爛的青春。
年輕多好啊,日子和人都是幹淨的,葉雅歌辨不清她懷念的到底是青蔥歲月,還是住在歲月裏的那個人,她也沒必要搞懂,就是想,越想越懷念,越懷念越無法自拔。
她從來都不是一個事業心強的女人,冷靜下來,她要做的,還是章柳背後的小女人。
和在笠州的老同學們見過了面,聽說了一些當年章柳瘋狂尋找她的故事,一個癡情的男人,可歌可泣,他們兩人多悲壯啊,林睿,僅僅是一段不會有結果的小插曲罷了。
可他和林睿就這麽走了,林睿笑的那個歡啊,去幹什麽了?歡度周末了嗎?
芳芳到所裏的零食小房間拿餅幹吃,孕婦容易餓,隔會就想吃東西。她瞥見葉雅歌孤零零的坐在大廳裏,周圍沒有人,不像是在會客的樣子,取了兩包餅幹走過去,笑嘻嘻的說:“葉主管,喏,吃餅幹。”
葉雅歌接過一包,笑說:“謝謝”,心想着章柳的這個小助理表面上待她倒是客客氣氣的。
芳芳道:“葉主管,你坐在這幹嘛呢?”
葉雅歌道:“沒什麽事,喝杯咖啡,今天下午所裏夠冷清的哈。”
“葉主管你有所不知,周五下午一直人不多的,很多律師忙完手頭的工作,就回家過周末了,美名其曰會工作,也會享受生活。”
“那章律師也享受生活去了,我剛看他走了。”
芳芳轉動着眼珠子,前兩天她跟所裏的人閑聊葉雅歌經常到他們辦公室找章柳,傳來傳去,最後演變成葉雅歌要搶林睿的男朋友。明白人一聽就知道這消息是她放出去的,可她不想得罪葉雅歌,美貌又厲害的主管,能讓王主任恭敬三分的,豈是蓬蒿人,于是如實相告道:“章律師帶林律師回家見父母了。”
葉雅歌的手一抖,不動聲色道:“他們都到這一步了,在一起多久了?”
芳芳讨好道:“其實也沒多長時間,嗯,最多三四個月。”
“那他們發展的挺快,不過,也挺般配。”
“發展的快倒是真的,章律師單身太久了,林律師嘛,前前後後交往了幾個男朋友,卻沒一個靠譜的,跟章律師比起來,天上地下的區别,現在兩個人碰到一塊,幹柴烈火,分都分不開。但論般配,說句實話,我覺得林睿配不上章律師,長相還不錯,但跟葉主管相比的話,啧啧啧,差遠了。”
話裏話外都在奉迎葉雅歌,葉雅歌忽然發現和芳芳搞好關系,對她大有好處,說道:“章律師選擇了林律師,自然有他的原因,林律師沒你說的這麽差勁。”
“章律師是沒遇到更好的女人,如果他早一點認識葉主管,那肯定沒林睿什麽事了。”
葉雅歌微微笑,對着芳芳的肚子說:“快生了吧?”
“早呢,要到明年春天呢。”
“你丈夫舍得你挺着大肚子做律師?”
芳芳吱唔着,“他人在老家呢,管不到我。”
“看來你在家裏的地位很高。”
芳芳呵呵笑,“我就這麽個脾氣,沒心沒肺的,章律師說我想得開,适合做律師。”
“我也覺得你很适合做律師”,葉雅歌摘下手指上的一個戒指,塞到芳芳手裏,說:“這是我在紐約的一個古董集市淘來的,不值大價錢,但據說能帶來好運,送你了。”
芳芳受寵若驚,拒絕道:“這太貴重了,我不能收,不能收。”
“我說了,不值錢,也就一兩千美元,戴着玩的。”
芳芳快速在腦子裏進行美元和人民币的粗略兌換,一兩千美元,那也不是小數目了。
葉雅歌佯裝生氣道:“你不喜歡?”
“喜歡,在國内恐怕還買不到這麽好看的戒指。”
“那就收下吧,我剛剛回國,在笠州又沒有親戚朋友,難得和你談得來,以後咱們就是朋友了。”
芳芳有點感動了,心中對權貴的向往在作祟,那麽多人想伸手夠都夠不着的葉主管當她是朋友了,說:“那我就收下了。”
葉雅歌嫣然一笑,“我聽所裏有傳言,說我和林律師搶男朋友,你說我是那種人嗎,隻因爲和章柳是大學同學,稍微走的近了一點,我初來乍到的,萬一讓大家誤會了,往後還怎麽在一起共事。”
芳芳尴尬的笑了笑,“那都是沒素質的人瞎說的,你别放在心上。”
“假如你再聽到有人在背後議論我,你會幫我去解釋嗎?”
“必須的,誰再敢亂講,我撕他的嘴。”
“芳芳,你真是一個仗義的姑娘,謝謝你。”
“不用,應該的。”
葉雅歌滿意的舒口氣,“我回辦公室收拾一下,也準備過周末去了。”
“葉主管,你放心,你是王主任請來的高參,所裏沒人敢欺負你。”
“我沒覺得被欺負了,隻是明明都爲了工作,卻被說成了另外一回事,我單身不假,但不至于去做小三啊。”
“呸,呸,呸,葉主管怎麽會是小三呢,以你的條件,什麽樣的男朋友找不到,哪需要倒追在别人屁股後面啊,要我說,是章律師喜歡葉主管才對,他是欲擒故縱。”
“芳芳,你也得管好嘴巴,林律師聽到了得多傷心。”
“這是事實。”
葉雅歌輕拍芳芳的肩膀,嬌嗔道:“女人出來幹事業不容易,我們要保護好自己,但也不能欺負别人,走了啊。”
她搖曳着風姿,緊貼芳芳過去了,那個薄裙殘香啊,那個妩媚啊,連女人都被她迷住了。
商陸的車準時停在樓底下,章柳和林睿收拾些洗簌用品和換洗衣物就下來了,送給二老的禮物,哥哥早就打理好了。林睿換了身碎花連衣裙,搭配姜黃色的開衫和煙灰色的連褲襪,腳上是一雙窄頭的棕色漆皮鞋。
開衫是極普通的,穿的半舊,沒有任何裝飾,連領子也沒有,門襟前一排透明的塑料扣子。連衣裙該是夏天的裙子,長至小腿,風吹過來,裙擺随風搖擺,吹的開衫微微偏向肩頭,露出開衫和無袖裙之間的肌膚。
商陸控制着不去看林睿,然而随意望過去的每一眼,即像戴着顯微鏡似的,将這些天來在她身上起的變化看的清清楚楚。
她的目光裏含着憂郁,仿佛是受到了創傷的少婦,即便她對他笑,“商先生,你好。”
商陸道:“你好。”
章柳道:“哥,林睿穿成這樣行嗎?她一直在嘀咕合不合适,我是看她穿什麽都一樣。”
林睿暗暗掐章柳,她難爲情了。
商陸正眼打量她,裙子是白底的,碎花是白色的小菊花,白色的花瓣,黃色的花蕊,裙子同樣半舊,洗淨鉛華似的樸素,說:“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