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眉開心的道:“林律師做事就是爽快,那拜托了,報酬方面……”
“報酬你們看着給吧,多少有無都沒關系,我隻當做公益活動了,但我有個請求。”
“你盡管說,我去向我們經理彙報。”
“不用向你們經理彙報啦,你就能辦到,以後不要再跟别人講章律師克女人這樣的話了,這是在破壞章律師的名聲,也有損我們所裏的名譽。”
“好,我答應你。”
林睿認爲她不夠誠懇,又補充道:“我們所裏的名聲不好了,對我的業務自然有影響,你明白嗎?”
喬眉恍然大悟般,“沒想到能造成這麽大的影響,你放心,我一定管好自己的嘴巴。”
“是啊,謠言猛于虎。”
“懂了,我懂了。”
她連連表态,林睿留她坐了一會,喝了杯咖啡,然後送她去坐電梯。按理說,喬眉是林睿的當事人,林睿沒必要對她客氣至此,可林睿反倒像有求于她似的,仿佛極盡所能去滿足她的要求,她就永遠對和章柳有關的閑話緘默三口。
林睿在用自己微薄的力量,來保護那個男人不要受到傷害。
芳芳和小雨今天早上全體失蹤,兩個人的手機全打不通,也不知道她們正在醫院裏,還是仍然在芳芳的家裏。想到一個小生命即将失去,而又有人因爲懷不上孩子而苦惱終生,林睿就感覺莫名的沉重。
她想着之前一直念叨等賺了錢以後,給孟香橼買件禮物寄過去,作爲上次孟香橼送她鞋子的報答,最近卻忙的把這件事忘記了。明天下午羅小雪涉嫌盜竊案開庭,她打算在庭審結束後去下商場,章律師是章律師,他的母親是他的母親。
至于羅小雪的案子,一考慮到案件,林睿的精神高度集中,她低着頭在走廊裏走。章柳從辦公室出來,老遠看到林睿,甚至嗅到了從她身上飄來的香水味,遲疑了半分鍾,扭頭向另一個方向走去。
林睿無意擡起頭,瞥見章柳闊步朝向走廊的盡頭,往那個方向,除了白寶貴和小峰律師的辦公室,即是所裏的文檔室和雜物室,他去哪裏幹什麽,是在躲她嗎?不一會,林睿發現自己的判斷沒錯,他站在無路可走的角落裏,向她投來驚鴻一瞥。
她的心像突然被針一紮,收回目光,逃到了自己的辦公室裏。
下午十二點多鍾,有的律師外出辦事了,有的吃完午飯後,坐在辦公室裏小憩。林睿昨夜經曆了一宿未眠,飯後困意襲來,昏昏欲睡,差點睡着的時刻,曾曉燕回來了,帶來一個爆炸性的消息:樓下韓曦的公司關門了,她剛剛坐電梯,碰到物業的人帶着七八個保潔阿姨去打掃衛生。物業還罵韓曦不是東西,不僅拖欠物業費,而且電費、水費也從來沒有交過,他們早上來催繳物業費,卻發現公司大門緊鎖,趕緊聯系他公司裏的人,隻聯系到他的秘書,說他們公司不開了,關門了,還好心勸物業快把公司的牌子摘了,省得要賬的上門讨錢找麻煩,影響到這層樓的再次出租。
林睿驚的趕走了瞌睡蟲,呢喃着,“不會吧,不會吧。”
曉燕姐的聲音都變了,“你自己去看呐。”
林睿和她迅速沖下樓,果然,牌子、玻璃門已統統被摘了,三五個工人在向外擡桌椅,物業和一個銷售部的小頭目在指揮他們,“送到廢品收購站,不要堆在大廳裏。”
地上四處散落着紙張,灰塵揚起,空空如也,很難想象一家大公司在一夜之間人去樓空,仿佛人間蒸發了似的。
林睿心存僥幸,說:“說不定他們過幾天就回來上班了呢,就這樣把東西扔掉了是不是不大合适啊?”
“還上班呢,你是樓上的律師吧,你們所是買的寫字樓,不了解我們這裏出租的情況。好長時間以前,就天天有人來要債了,我當時就起疑心了,所以三天兩頭過來催款,沒想到他們做的更絕,大門一鎖,萬事大吉了,媽的,皮包公司!”
林睿道:“他們欠錢不代表公司不開了吧,你們再等兩天吧。”
銷售部的小頭目正氣的牙癢癢,對講機裏有人在向他彙報所謂的跨國集團共拖欠的錢款數目,沒好氣的頂林睿道:“你聽聽,聽聽,他們欠了多少錢,四個月的房租,就算這些破爛上全部鍍了金子也不夠抵債的,媽的,馬失前蹄啊,被一個小癟三給騙了。”
“你們動作快點,快點,下午有大老闆要來看寫字樓,快點,把地上牆上打掃幹淨,媽的,老子算倒了血黴了,瞎了眼了沒看出來韓曦他媽的是個騙子。”
林睿和曾曉燕看他氣的要吐血,面面相觑,曾曉燕把林睿拉到一旁,兩個人如同看了一場驚心動魄的電影,頻頻歎着,“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曾曉燕道:“簽了租賃合同,就得按合同約定的時間履行啊,你看這負責人一身江湖義氣,明顯是喜歡稱兄道弟的主,房租沒收回來怪誰啊。”
“可銷售部做的也太絕了,隻不過今天關門而已,而且是韓曦的秘書說公司關門了,韓曦也沒主動表态啊,另外,公司裏其他的股東呢,憑秘書的一句話,一家公司就倒閉了,太荒唐了。”
“林大律師,你醒醒吧,要是物業能聯系到韓曦,他們會去找韓曦的秘書嗎,都到這份上了,誰知道他這個公司怎麽回事啊,恐怕所謂的董事長隻是個幌子罷了,别說物業了,連我也早就懷疑了,你見過哪個年輕的董事長住在老小區裏,這麽接地氣的啊。”
林睿挂念着芳芳,焦心的問:“那芳芳怎麽辦啊?”
“芳芳?對了,芳芳今天是不是沒來啊,這丫頭不會跟姓韓的在一起吧,那姓韓的把她拐跑了?學了四年的法律,一點防備意識也沒有,真是白學了,白白糟蹋了父母的血汗錢。”
曾曉燕數落着拿出手機,林睿道:“曉燕姐,現在先别打,等等再說吧。”
曾曉燕想想也是,要是芳芳決意走入歧途,她這個時候打一兩個電話能起到多大的作用,還是等等看,再和王主任他們商量商量。她歎口氣,揮手道:“走吧,這地段寸土寸金的,開發商這麽做也是爲了止損,早一天租出去早一天拿收益,我們别管了。”
到了所裏,曾曉燕把情況向王主任做了彙報,王主任眼下着力擺脫所裏的行政事務,将随着年紀增長而減少的精力全部投入到律師業務裏,況且曾曉燕所說的隻涉及到蔣芳芳的兒女情長,樓下那公司倒閉破産關門,跟畏法思明所有何關系,便對曾曉燕說:“曾律師,你去找章柳商量吧。”
曾曉燕身爲一個豆蔻少女的母親,對天下母親之心深有體會,深有所感,着急的去找章柳。章柳就是這樣一個人,即便他沒有做所裏的主任,但凡有所裏的同事來麻煩他,隻要他能辦到的,絕不推辭。
他将目光從電腦上移開,認真聽曾曉燕講完,問道:“林律師知道嗎?”
曾曉燕道:“知道啊,她剛才和我一起下去的,可她也不知道怎麽辦。”
章柳心中有數了,垂下眼睑沉思,長時間對着電腦而幹澀的眼球,此時卸下沉重得到滋潤,頓時仿佛不适應似的,掠過一道刺痛。
他一陣心悸,醫生曾交代他的眼睛這輩子都需要“貴養”,但從美國回來後,基本上每天在接案子,他又不是那種敷衍了事的律師,哪怕代理費一兩千元,他同樣嚴謹負責的對待。
加上昨晚一夜未睡,眼睛酸脹的厲害,但該處理的事情豈能撂挑子不管,忍住疲憊,說:“我來和芳芳聯系一下,讓她馬上回所裏。”
曾曉燕道:“要不我來打吧。”
章柳道:“我以王主任的名義叫她趕緊回來,等她回來了,我們把樓下的情況告訴她,至于其它的事,讓她自己處理吧。”
曾曉燕便催着章柳快點,再快點,從他的辦公室出去時碰到了所裏的其他律師,見曾曉燕慌慌張張的,開玩笑道:“曾律師,接到什麽大案子了,興奮成這個樣子?”
曾曉燕道:“見到芳芳了嗎?知道芳芳去哪了嗎?”
那律師道:“沒有啊,小雨也不在,不知道他們倆去哪了,昨天下午就沒見到人影。”
曾曉燕道:“啊?小雨也不在?”
一來一去的談話傳到章柳耳朵裏,事不宜遲,再拖下去所裏人盡皆知了,他拿起桌上的電話機撥下芳芳的手機号,沒有人接,再撥下小雨的手機号,也沒有人接。
重新撥了一遍,依然如此。
章柳瞥了眼手表,現在是下午兩點鍾,按照昨天芳芳所說的,她今天早上去醫院做手術,那應該做完了吧,就算還在醫院,她不方便接電話,小雨也應該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