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看林睿有點猶豫,曲仲謀堅持着,“收下吧,反正是免費的,你嘗嘗。”
林睿怏怏的接下,曲仲謀無意碰到了她的手,吓得趕緊縮回去,仿佛做了錯事,呆闆的神情顯得滑稽可笑。有些時日沒見,他那雙精明的眼睛裏少了銳氣和鋒芒,似乎也不那麽精明了,多了幾分誠懇。
曲仲謀道:“我已經下班了,我等你一起走吧,晚上我請你吃飯。”
林睿道:“我等下要去醫院看望同事,你忙你的吧。”
“我不忙,我送你過去吧,是那位你跟我提過的律師嗎?”
“是他。”
曲仲謀皺起眉,仿佛在對盧律師抱以同情似的,說:“那必須去看看,在哪家醫院?”
“三院。”
“我送你吧。”
林睿怔怔的盯着他,他看上去也沒那麽惹人厭煩,特地跑來一趟道歉,今天又特地來送下午茶,雖然是免費的,但善良的,不計較的林睿看到的是他的誠意,說:“我約的是四點鍾,還要等一個小時。”
“那我等你,沒關系,我又沒别的事。”
“到我們所裏坐一會吧。”
“不用,我在車裏坐着,實在不行,這邊上還有餐廳書店,我随便到哪都能打發時間。”
“我先上去了。”
“行,我等你。”
他站在大樓外面的太陽底下,目送林睿走進大廳,林睿進電梯之前回望了他一眼,他朝林睿憨厚的笑。
回到所裏,小雨看見她,說:“林律師去買下午茶了。”
“一個朋友給的,咖啡和一些曲奇。”林睿見她很想吃的模樣,把袋子放在桌上,說:“你是不是餓了,給你吃吧。”
小雨開心的笑道:“謝謝林律師,我真的餓了,中午忙的都沒吃午飯。”
“今天正好事情多,芳芳又請假了,你替她受累了。”
小雨沮喪的歎氣,“還不知道她爲什麽請假呢,一請就請了五天,說是和韓董事長去度假,但我早上去樓下收發室的時候,明明在電梯裏碰到那位董事長了。”
“也許他們下午出發呢。”
小雨不愛八卦,她隻是對芳芳臨時請長假有點不理解,林睿這麽一說,她也就不提了。
章柳在辦公室裏沉思了半晌,然後一口氣将合同翻譯了出來,收拾其它的案件材料,準備離開。
這時商陸的電話打進來,說:“章柳,李姐的秘書和我聯系,最近他們會不定期的發一些英文合同給你,拜托你幫忙審核一下。”
章柳悶聲道:“我知道,第一份合同我已經回過去了。”
“他們很快會付給你費用,李姐希望你草拟一份協議,你們雙方能保持長期合作。”
“我知道了。”
“你不開心?”
章柳拉上公文包的拉鏈,淡淡的說:“開心,有錢賺,自然開心。”
商陸正坐在辦公桌前翻看助理拿來的文件,邊和章柳講話邊示意助理可以離開了,助理輕聲道:“商總,于小姐來過好幾次電話了,到處找你。”
商陸輕輕一點頭,助理便出去了,他對章柳說:“我指的不是錢,你因爲别的事不開心。”
章柳的心裏是煩躁的,和哥哥沒必要繞圈子,說:“林睿的男朋友來找她,我竟然吃醋了,有種說不出的感覺,晚上去喝一杯吧。”
商陸點上一根煙,深深的吸了一口,想要彈煙灰,而桌上的煙灰缸已堆積如山,扯了張紙巾墊在桌面上,冒着星火的煙灰落到紙上,薄薄的紙立即皺成醜陋的小團。
商陸道:“你能喝酒嗎,好了傷疤忘了痛,晚上到我家裏吃飯,你嫂子下廚。”
章柳忽的笑了,“嫂子下廚?那我再見到于白薇,要改稱呼了。”
“你改不改随你的便,她倒是堅持要搬到我家裏住,美名其曰爲我洗衣做飯,搞的我一點辦法也沒有。你來嘗嘗她的手藝,給她施加點壓力,要做主婦就要有做主婦的樣子,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怎麽行。”
“還沒有結婚就對于小姐提出各種要求,你太嚴格了。”
“都住到一起了,人生自由也失去了,和結婚的區别在哪,無非少一張證,我不跟你廢話了,手上還有點事,六點鍾家裏見。”
章柳挂掉手機,劉澹泊跟着打電話進來,他同樣收到了以李暮雲的名義發來的一封郵件,邀請他做李暮雲名下一家公司的法律顧問,外加每年二十次對員工的法律培訓,聽劉澹泊興高采烈的聲音,可想而知,報酬是很可觀的。
章柳胡亂敷衍着結束談話,走出辦公室,約好了三點半見面去社區做公益講座,無論心情如何,對于工作上的事,他不會耽誤半點。到前台時看到林睿在,林睿也看見了他,尴尬的四目相對,兩人迅速收回目光,章柳繼續向前走,林睿打算回辦公室。
本來這難堪的場面算過去了,偏偏小雨叫道:“章律師出去啊。”
章柳隻得停下腳步,微笑着,“是啊,小雨在吃下午茶。”
小雨笑道:“搶的林律師的,她的朋友送的,我占了便宜。”
章柳的笑容僵住了,朝她揮揮手,去摁電梯。前台的座機響了,小雨接起來“喂”了一聲,轉而捂着話筒說:“林律師,找你的。”
林睿轉過身,吃驚的問:“找我嗎?”
“嗯,是銀行打來的。”
“銀行?”
小雨見林睿一臉疑惑,以爲自己聽錯了,向對方确認道:“請問你找誰?有什麽事嗎?”
然後對林睿說:“沒錯,是找林律師你的,說什麽信用卡欠款,再不還的話就是惡意透支。”
電梯叮咚停在三十一層,電梯門打開,章柳卻沒進去。他聽到了小雨說的話,林睿辦信用卡了?銀行催款,是因爲沒錢還嗎?是她的家裏需要用錢嗎?她遇到了什麽難處?
一連串的問号從章柳的腦中閃過,他不想多管閑事,然而腿重如千金,想邁卻邁不動步子,最終對林睿的擔心将他的顧慮打敗了,他仰起頭立在電梯前,電梯門關了,疾馳而下。
林睿奇怪的接過聽筒,她沒有辦過信用卡,而且找她的人要麽會打電話到她的辦公室,要麽會打她的手機,怎麽找到前台來了。
“喂,你好,我是林睿。”
“林女士,您好,我是笠州銀行信用卡中心的,不好意思,打擾了您。給您打這個電話,是因爲蔣芳芳女士在我行申辦信用卡時,當時您是作爲她的單位聯系人,請問林女士,蔣芳芳是您的同事嗎?”
原來是關于芳芳的,林睿應道:“是,她是我的同事。”
“林女士,蔣芳芳在我行辦的信用卡,共透支了四萬八千元,并且沒有在規定期限内歸還,我們多次試圖與她聯系,卻一直聯系不上她。”
林睿想着怎麽會聯系不到呢,芳芳是前台,這是前台座機,但現在當事人不在,沒辦法追究原因,問清楚銀行的目的才是。
她便說:“那你們找我,是要我做什麽嗎?”
“麻煩林女士轉告蔣芳芳女士,按照我國相關法律的規定,持卡人以非法占有爲目的,超過規定限額或者規定期限透支信用卡,并且經發卡銀行催收後仍不歸還,将構成惡意透支,請蔣芳芳女士立即還清透支金額,并立即與我行客服聯系。”
惡意透支,嚴重者觸犯刑法,構成信用卡詐騙罪,林睿對這樣的後果再清楚不過,芳芳雖沒做律師,但她是法學院科班出身,對踩踏到法律紅線這樣的事自然也應該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