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柳道:“深更半夜的幹什麽正事。”
劉澹泊道:“總比你在這莺歌燕舞,左擁右抱的強,帶着一群娘子軍來喝酒,不交女朋友的男人就是有博愛的資本啊。”
章柳道:“你哪隻眼睛看見全是女的了,明明也有男同志。”
劉澹泊道:“男同志淹沒在花叢裏,看不清楚,到資本主義國家遊曆了一圈,學會了奢靡享樂之術啊。你哥就跟你有差别,出淤泥而不染,在美國還幫我幹了件正事。”
章柳道:“說來聽聽,好讓我以商老闆爲榜樣。”
商陸不理會他們一來一去的貧,點上一根香煙吞雲吐霧。
劉澹泊道:“你哥幫我找了個年輕貌美的保姆,沐琦吃醋了,你們有望在近期喝到我的喜酒。”
他說的時候,食指直戳車頂,仿佛在信誓旦旦的下保證,章柳不以爲然,笑道:“搞了半天,這就是你所謂的正事。”
劉澹泊道:“自古人生四大喜事,洞房花燭夜爲一喜,你說這算不算正事。我算是服了你們兄弟倆,老大不小了,一個不着急找女朋友,一個有喜歡的人了,卻不敢表白,現在傻眼了吧,人家去相親了。”
章柳望向商陸,想着哥哥不至于如此八卦吧,把自己喜歡林睿的事抖露出來。
商陸清楚劉澹泊話中的意思,阻止道:“老劉你夢呓了,别胡說八道。”
劉澹泊越說越起勁,嘻嘻笑道:“怎麽了,老商你情窦初開,害羞了,當初我讓你向林睿表白的時候,你趁早表白不就完了嗎,哪還有那位叫什麽曲什麽,曲仲謀什麽事。雖然他和吳大帝同名,但實際上他就是一個好色之徒,不及老商你一個手指頭。”
商陸把香煙掐在煙灰缸裏,對章柳淡淡的說:“老劉爲了拴住林沐琦,什麽下三濫的主意都想的出來,老劉,我是有女朋友的。”
劉澹泊道:“真的假的?沒聽你提過啊。”
商陸道:“我沒事在你面前提我的女人幹什麽。”
“我不相信,我認識你這麽多年,沒見過你承認過哪個女人是你的紅顔知己。”
商陸瞥了眼章柳,發現章柳的神情也是将信将疑。
他笑起來,“不是紅顔知己,是女朋友,本想等到瓜熟蒂落了再公開,但眼下不行了啊,再不澄清,我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劉澹泊道:“那改天帶出來讓兄弟們見識見識,是怎樣的如花美眷奪走了商老闆的芳心。”
商陸道:“不用改天了,待會我就把她叫過來。”
劉澹泊道:“太晚了吧。”
商陸道:“沒關系。”
他說着果真打了個電話,章柳挨着他,隻聽話筒裏傳來銀鈴般的笑聲,之後是嬌滴滴的一聲“好啦,馬上到啦。”
章柳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對哥哥的話笃信不疑,商陸把女伴叫來還不罷休,較真的補充道:“我非得讓你們看看我鍾意的是哪種類型的女人,讓你們再把我跟林睿扯到一塊,講句得罪人的真話,林睿那種清湯挂面,我欣賞不了,做我的妹妹,女兒,弟媳都可以,就是不能做女朋友,做老婆。”
劉澹泊見商陸咬牙切齒,字字落地有聲,好像生氣了,忙打圓場,“好了,好了,全當我添亂了,下不爲例,别爲了一個女人,我們兄弟反目成仇。”
商陸惡作劇般朝章柳笑,章柳道:“哥,你就不要吓唬劉律師了,劉律師向來是爲了兄弟兩肋插刀,常常半夜麻煩兄弟解他的情感困惑。”
劉澹泊搖頭笑道;“你們倆呀,畢竟一個媽生的,合起夥來笑話我。”
商陸和章柳相視而笑,商陸慶幸他反應迅速,以後應當注意盡量少提及林睿,以免如履薄冰。
章柳道:“我們這是要去見誰?”
商陸道:“李暮雲,原來是笠州春樹集團的董事長。”
章柳道:“春樹集團?前幾年聽說過。”
劉澹泊道:“是啊,前幾年春樹集團風光無限啊,報紙、電視台、網站上鋪天蓋地的春樹廣告,李暮雲的大名如雷貫耳,家喻戶曉。可她本人爲人低調,極少出席商業活動,她的一切個人信息全部都是秘密,就連媒體上曝光的照片,有人說是李暮雲,有人說根本不是。”
章柳道:“笠州春樹是上市公司吧?”
劉澹泊道:“沒錯,但外界之所以對李暮雲充滿了好奇心,據說是因爲在證券交易所挂牌上市的當天,很多人等着一睹她的真面目,她卻缺席了。身爲女性,富有,傳聞仍是單身,如同住在商業帝國裏的女王,每一個标簽提取出來,都能勾起人們無限的獵奇欲啊,所以老商一提出來見李暮雲,我立馬就答應了。”
章柳道:“劉律師對商業圈也感興趣?”
劉澹泊道:“我對商業圈毫無興趣,單單對李暮雲感興趣,說起來有個淵源,我有個律師朋友曾是李暮雲的代理律師,春樹上市的當天,他代表李暮雲鳴鑼開市,萬人矚目,何等的榮耀,他的名聲在一夜之間鵲起。之後接案子接到手軟,辦案子辦到吐血,人跟人的差别啊,有時差的就是那麽一點點運氣。”
章柳道:“劉律師嫉妒了?”
劉澹泊道:“我不嫉妒,我隻侍機挖牆腳。”
章柳道:“她現在還是笠州春樹的董事長?”
商陸道:“笠州春樹幾經易主,改名換姓,早已不是春樹暮雲了。”
劉澹泊道:“她去了美國,平地而起另一座商業帝國,強悍的女人到了哪都不會做男人的掌中之物,你們知道什麽才是一個女人極緻的性感。”
商陸和章柳無心讨論他新起的話題,章柳道:“今天和她見面,因爲什麽?”
商陸道:“她讓我幫忙找兩個靠譜的律師,生意做大了,法律上的問題更需要依賴專業人士解決。”
章柳道:“她不是在美國做生意嗎,怎麽跑到中國來找律師。”
商陸道:“她的生意不僅僅局限在美國,加拿大,巴拿馬,古巴都有她的産業,我看她是想攻占整個北美洲,國外的律師存在交流障礙,她還是信任中國律師。”
章柳覺得不可思議,說:“中國的律師未必精通國外的法律,我雖然會講幾句英語,但對其它國家的法律,英美法系這些一知半解,甚至一竅不通。哥,你應該提前和我商量一下,恐怕我不是她要找的那種律師。”
劉澹泊笑道:“章律師,你就是太謹慎了,先把活接下來,看在名利的份上,再努力想辦法解決嘛。”
章柳嗤之以鼻,口口聲聲以追求人生價值爲目标的劉律師,到了關鍵時刻本性盡現,他望向窗外,在墨色濃厚的深夜裏,不知不覺的心思沉重起來。
商陸出于好意幫章柳和劉澹泊拉案源,讓他們接觸到的案件層次更上一層樓,沒想到倒給章柳增加了壓力,因爲商陸不了解在章柳的觀念裏,他對案子的大小,律師費的多寡,當事人的社會地位如何并無要求,他代理案件的标準隻有一個:他有能力代理和他沒有能力代理。也正是在他潛移默化的影響下,才成就了如今林睿的執業價值觀,窮人的官司更應當拼命辦好,因爲窮人花的全是救命的錢。
商陸勸說道:“李小姐是我的老朋友了,你家的保姆就是她介紹的,杜向梅以前是李小姐家的保姆,老劉家的保姆是杜向梅介紹的。”
章柳道:“繞來繞去,也沒跳出熟人圈子。”
商陸道:“我一回來就找杜向梅談過了,她表示還想留在你家裏做保姆,怎麽樣,最近她有改變嗎,有沒有一點保姆的樣子。”
最近章柳的心思百分之五十用在了工作上,百分之五十花在林睿身上,眼裏哪有杜向梅,她再折騰,也無足輕重。
章柳敷衍道:“挺好。”
商陸道:“那再用一段時間試試吧,你在紐約動手術時,李小姐還派人來看望你了。”
章柳道:“那我就當去謝謝她。”
商陸拍了拍章柳的腿,“你說對了,見機行事吧,若她的法律事務太複雜,你勝任不了的話,我們就推辭掉,畢竟沒有金剛鑽,我們也不要打腫臉攬這個瓷器活。”
章柳道:“哥哥說的在理。”
正說着,汽車拐進一家私人會所,庭院深深,燈黃,樹茂,一長排緊閉的窗戶,像整裝待發的士兵。
商陸走在最前面,章柳和劉澹泊跟在後面,進了廳堂,走向一個房間。地上鋪着地毯,踩在上面軟綿綿的,腿使不上勁,仿佛被一陣晚風刮了進去,房間裏别有冬天,寬敞到能聽見回音。
歐式的家俱和壁畫在水晶燈下泛起奢華的亮澤,房間裏有一扇門,門半掩着。章柳向裏打量的時候,瞥見窗外貼近牆角的地方有棵桃樹,樹上挂着雞蛋大的青桃子,不知道是那裏的燈光太亮,還是即将相見的女子太光彩奪目,當她從門裏款款而出時,閱人無數的章柳也有種驚如天人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