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找他們要錢他們不肯給,說我們之間已經兩清了,簡直睜眼說瞎話,一百多萬呐,要是十萬八萬的我就認了,我平時那麽忙,哪有閑工夫跟他們扯皮。”
“還有什麽訴求?”
“别的沒了,我就要錢。”
林睿點點頭,她說的這個問題林睿發現了,雖然之前同樣有先付錢後發設備的情況,仿佛已是約定俗成,但之前從未拖延發過設備。可這些判斷是建立在大概的了解上,林睿道:“韓女士,我要再認真的看看所有的材料,你先回去,最晚明天早上我會把訴狀寫好,讓芳芳轉交給你,若有寫的不妥和不對的地方,回頭我再修改,這是我的名片,你可以直接和我聯系。”
韓婉蘇接過名片,“林律師進這個圈子的時間短,還沒被玷污,有良心,也仗義,用現在的話怎麽來着,哦,對,律師界的一股清流。”
林睿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偏過腦袋撓了撓頭皮,說:“我們這個圈子沒你想的那麽肮髒吧。”
“不叫肮髒,叫掉進了錢眼裏,我弟弟說找你們所裏的大律師寫份訴狀最起碼一萬五以上,一萬塊錢是内部價,給我打了折的。”
林睿忍不住笑出來,說了一句反話,“韓董事長對我們所的行情真熟悉啊。”
“那是自然的,我弟弟做大買賣的人,他認識你們所的何主任。”
“何主任?”
“是啊,叫何什麽清的,我弟弟跟他關系特别鐵。”
林睿不知道韓曦所指的何主任是誰,所裏也沒有一個叫何什麽清的律師,提醒道:“韓女士,你搞錯了吧,我們所裏隻有一位姓何的,叫何黛,她是在校的大學生,來所裏實習的。”
韓婉蘇愣了愣,據理力争道:“是你們所呀,你們這是畏法思明律師事務所。”
她倒把所名說對了,是韓曦故意吹的牛皮,還是韓婉蘇記憶混淆,林睿無意去搞清楚,示意她繼續說。
韓婉蘇道:“就不曉得我弟弟怎麽找了個前台做女朋友,還讓她從中牽線搭橋。”
林睿也納悶若他和律師事務所主任關系好,何必從芳芳這兜個大圈子呢,韓婉蘇不依不饒的抱怨着,“這一萬塊錢肯定進了蔣芳芳的口袋了,她一個沒錢沒背景的小姑娘,眼皮子低,算了,一萬塊錢我也不計較了,如果你幫我寫好了訴狀,我放她一馬,如果你不能給我搞定這事,我跟蔣芳芳沒完,她别想做我的弟媳婦。”
吓唬的話都放出來了,搞得芳芳的戀情結果掌握在林睿手裏似的,令人哭笑不得。
林睿道:“韓女士,一碼歸一碼,再有什麽情況,你随時可以和我聯系。”
韓婉蘇理理衣衫,站起來說:“好吧,我走了,再見!”
走了沒幾分鍾,芳芳沖進來,問道:“我姐呢?”
林睿指指門外,“走了。”
“啊!什麽時候走的啊,我怎麽沒看見啊!”
“一會功夫,剛下電梯吧,可能還能追上,你快去吧。”
芳芳苦惱着把玩衣角,眼睛眉毛鼻子擠成一團,帶哭腔道:“不去了,她沒想跟我打招呼,我一直待在前台呢,估計她走的時候我在接電話,沒看見。”
林睿擱下筆,說:“芳芳,有句話我不知道該講不該講,但既然我們是同事,也是朋友,我鬥膽的勸勸你。”
芳芳道:“林律師,你想說什麽我心裏明白,每個人有每個人的選擇,我來所裏快兩年了,眼看和我差不多時間進來的法學院畢業生從實習律師變成了執業律師,打赢了官司賺了錢,買車的買車,買房的買房,像林律師你這樣不在乎錢财的,精神世界也得到了極大滿足,雖說發生了一些狗血的事,但你過的多精彩啊。可我呢,我就是抱着找個男朋友的目的到所裏來,當初想的是律師事務所的前台嘛,容易接觸到有錢的律師,有錢的企業家,日子一天天的過去,我卻始終一事無成。用王主任的話說我不如把時間花在備考司法考試上呢,他說隻要我通過了司法考試,他就招我做助理,但我不想做律師,我就想嫁個好人家相夫教子,現在好不容易和韓曦在一起了,他待我這麽好,我要珍惜珍惜再珍惜。”
林睿心想你哪裏清楚我要說的話了,那韓曦待她真有那麽好麽,縱觀林睿聽說的和她接觸到的事情,她隐隐覺得韓曦确實,不能斷定他欺騙芳芳吧,但确實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怕隻怕他送芳芳山寨的巧克力,存的也是山寨的心。
林睿道:“芳芳,韓曦的姐姐待你有點刻薄啊,這樣愛一個人,不辛苦嗎?”
芳芳把頭搖成了撥浪鼓,“不辛苦,他姐姐是他姐姐,韓曦是韓曦,像他們那樣富裕的家庭裏,兄弟姐妹難得一條心的。他姐姐肯定在防備我和曦曦結婚後,會争他們家的家産,要換成我,我也對一個跑來分家産的外人喜歡不起來,所以她對我的态度正常,爲了早日嫁入豪門,我現在必須忍氣吞聲。”
林睿驚訝的嘴巴張成O型,芳芳是電視劇看多了吧,聯想實在豐富,但林睿也沒有确鑿的證據證實韓曦對芳芳不好,便說:“爲了你的美滿姻緣,我要加班加點的寫訴狀了。”
“謝謝林律師,謝謝林律師哦。”
“得啦,你快出去忙吧。”
芳芳又恢複到俏皮可愛的樣子,她的煩惱來的快,去的也快,沒心沒肺的,一蹦一跳的走出辦公室。林睿望了望她的背影,對着眼前堆成小山的資料歎了一口氣,看來今天晚上不能睡美容覺了。
紐約,章柳和商陸吃完晚飯後,商陸推着他在醫院的綠地裏散心,他的眼睛開始有發癢的症狀,眼球的脹痛感漸漸緩解。醫生說這是恢複良好的表現,如果傷口愈合的快,下個禮拜就能拆掉紗布正常生活了。
淩靈自早上被章柳趕回來後,就回酒店了,下午再沒在醫院裏出現過,似乎在一心一意醞釀和他的關系做個了斷。一個叽叽喳喳的小精靈突然不做小尾巴了,商陸有些不适應,兩人默不作聲的前行了一段路,各想各的心思。
商陸道:“章柳,淩小姐好像傷透心了。”
章柳道:“我老是拒絕她,害得一個姑娘家沒了面子,但我确實不喜歡她,哥,你說我該怎麽辦。”
“我原以爲你和淩小姐郎才女貌,佳偶天成,後來我看出來了,你一點都不喜歡她,憑你的個性,淩靈想感化你也并非易事,可我覺得她确實還不錯。”
“我也覺得她挺好的,可我不能讓她做我的女朋友。”
“爲什麽不能?”
“因爲我不愛她,我甯願心裏空無一人,也不想把她裝進去。”
商陸聽出了章柳的言下之意,他放下葉雅歌了,葉雅歌已從他的心中被清理出去。商陸頓覺神清氣爽,重複道:“你情願一個人單着,都不願和淩靈嘗試一下。”
“既然不愛,嘗試什麽呢,哥,你别拿我開玩笑了。”
“那你跟她講清楚,明确的告訴她,淩靈你不要纏着我了,我是不會跟你談戀愛,不會跟你結婚生子的。”
“你遇到什麽喜事了,淨拿我窮開心,她從來沒有說過要和我談戀愛,要和我結婚生子。”
“你說中國人,特别是年紀變大的中國人羞于說出‘我愛你’三個字呢。”商陸才沒碰上喜事,他的感情一團糟。
“大概是你羞于說出,所以認爲其他人和你一樣吧。”
章柳一語中的,商陸微微笑,“大半天沒看到淩小姐了,說不定她真的退出了。”
章柳不說話,由衷的發出一聲如釋重負般的長歎。
上課的間隙,孟香橼想給章柳打個電話,昨晚她在章柳家住的實在欠舒服,迫不及待的想向兒子吐槽一番。章柳的手機響了,他問道:“哥,是誰打的?”
“是媽打來的。”
章柳一緊張,“媽媽打的?”
有段日子沒和家裏聯系了,突然來個電話,不知如何招架。
商陸道:“我長話短說吧,媽媽到笠州培訓,她不知道你我們在美國,我麻煩林睿招待的,昨晚她住在你家裏。”
章柳迅速在腦子裏過濾龐大的信息量,說:“快接吧,摁免提鍵。”
瞬間,孟香橼慈愛的聲音飄過來,“柳啊。”
章柳的眼睛猛的潮濕,穩定情緒說:“媽,你在笠州呢。”
“對,還沒走呢,剛剛下課,想你了,你在幹嘛呢?”
“我,我剛吃完晚飯,在湖邊散步。”
“事情辦的怎麽樣了?什麽時候能回來?”
“還沒辦完呢,可能到下周才能回去。”
“要待這麽久啊,你注意身體啊,散散步回去早點休息。”
“嗯,媽”,章柳擡起頭欲同哥哥做個眼神交流,奈何眼前一片漆黑,商陸輕拍他的肩膀,以示他大膽說沒有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