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貝平急忙應道:“我也不知道啊,林律師,麻煩你快去看看吧!”
“好!我有消息再和你聯系!”
挂掉電話後,林睿也接到了通知,因爲發現了陸貝平強奸婦女的一些證據,正在被立案調查。她把手機甩進包裏,火速沖出家門,何佩蘭在後面追她道:“睿睿,你不吃早飯了啊?”
林睿用手梳了梳頭發,着急火燎的說:“不吃了,不吃了。”
别說吃早飯了,洗簌都顧不上了,強奸罪,強奸罪是個什麽概念。強奸罪是指違背婦女意志,使用暴力、脅迫或者其他手段,強行與婦女發生**的行爲。她的腦海裏飛速閃過《刑法》第二百三十六條的規定,以暴力、脅迫或者其他手段強奸婦女的,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奸淫不滿十四周歲的**的,以強奸輪,從重處罰。她默念着判處十年以上有期徒刑、無期徒刑或者死刑的情形,強奸婦女、奸淫**情節惡劣的;強奸婦女、奸淫**多人的;在公共場合當衆強奸婦女的;二人以上**的……
還有一項是什麽,她忽然想不起來了,跳上一輛出租車急速趕往看守所,緊張,抑制不住的緊張。這是她第一次遇到在偵查過程中發現新罪名的情況,也是她第一次處理強奸案件,一路上她在不停的猜想這件案件可能的情形,然後思維又沒有章法的跳到犯罪構成四大要件,主體,客體,主觀方面,客觀方面。
各種混亂的想法在眼前來回滾動,似乎腦子裏填滿内容會緩解一點緊張和焦慮,她坐直身體掰着手指望向前方。緊張中含有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的興奮,雖然這種興奮不合時宜,但案件的進展意味着林睿要接受新的挑戰了。
挑戰讓一位女律師的身體内填充進無窮的動力,直至陸貝和坐到了她的面前,她的情緒依然是錯綜複雜的。
陸貝和見到林睿,表現出了強烈的抵制心理,憤怒的說:“怎麽還是你,我讓他們爲我換律師,他們居然還是相信你!”
他的反應不在林睿的預料中,但也沒讓她太驚訝,林睿解釋道:“我是一個隻會嚴格按照法律的規定處理問題的律師,法律上規定的權利,我定當積極幫你争取,而違法的要求,恕我無能,我辦不到。關于這些,我同你的父親和哥哥都已經講過了,但你的哥哥信任我,堅持讓我繼續代理,所以我現在感覺一定要辦好你這起案件,否則愧對你的哥哥。”
陸貝和的喉結滾動,輕聲問:“我父親他好嗎?”
“他的病情還是老樣子,沒辦法獨立行走,但他一直在牽挂你,我能看出他非常愛你。”
“幫我轉告我的哥哥,我是一個罪人,麻煩他照顧父親了。”
“我會的。”林睿見他提到家人,語氣明顯的變柔和,趁機問道:“你應該能猜到我來會見你的原因,公安機關調查出一些新的證據,證明你曾實施強奸行爲,我想向你了解一下具體情況。”
陸貝和立馬恢複到抵觸的狀态,生硬的說:“他們已經找我做過筆錄了,我是幹過強奸的事,你就别問了,我不想再浪費時間和精力。”
林睿詫異不已,他回答的幹脆利落,仿佛林睿是偵查人員,他早已醞釀好了對付的措辭。
林睿道:“因爲我還不太清楚,你能否簡單的講一下,你是在什麽時候,在什麽地點,以何種方式實施強奸行爲的。”
“講了八百遍了,我累了。”
“那也并不多這一遍,你隻要說一遍,我會當作已經聽了八百遍,将你所說的刻在腦子裏。”
“你的問題太長,我記不住。”
“你是對誰實施強奸行爲的?”
“她好像姓沈吧,叫什麽名字我忘記了。”
“在哪裏?”
“忘了。”
“地點呢?”
“忘了。”
林睿在面前擺着筆紙,一本正經的等着記錄,他卻回答的漫不經心,一副在喝下午茶侃大山的模樣。林睿有點洩氣了,任由鐵齒銅牙也撬不開他的嘴,頓了頓,她問道:“你是用何種方式實施強奸行爲的?”
“強奸還要問何種方式,你這位律師難道不懂男人強奸女人是怎麽一回事嗎。”
“強奸也分使用的手段和方式,不是千篇一律的。”
“我不記得用的什麽方式了,女人玩了就玩了,事後哪裏想的起來。”
“陸貝和,你要明白一旦強奸罪闆上釘釘,你将面臨數罪并罰的風險,這不是兒戲,這直接關系到你的人身自由,請你出于對自己負責任的态度,将事情的詳細經過告訴我。”
“我不記得了,你走吧。”
“陸貝和……”
“你走吧,我不記得了。”
林睿沒想到會碰一鼻子灰,無可奈何的說:“好吧,你再好好想想,想起來了告訴我,我必須提醒你的是我是專業的律師,有的細節上你看不出問題,而我就有可能發現疑點,罪與非罪,往往隻有一步之遙。對于你或者你的家人來說,無罪釋放是最佳結果,如果确實存在犯罪行爲,那麽現在你的配合,也許将來會影響對你的量刑。”
陸貝和垂下頭沉默,林睿道:“我把《刑法》上關于強奸罪的規定給你念一遍,你有不懂的可以問我。”
林睿望着他流利的道出《刑法》的條款,連方才忘記的那一項也一字不落的說了出來,陸貝和靜靜的聽着,依然無動于衷。林睿看這次沒有交談下去的必要了,于是不再強求,向偵查機關具體了解了陸貝和涉嫌強奸罪的有關情況,然後去找陸貝平。
在路上,商陸發來短信,她大概看了一下,是簡單的問候和他在紐約的見聞,她正擔心陸貝和的狀态,哪有心情回複他,當作視而不見。林睿在學校對面的梧桐樹下等陸貝平,兩三分鍾之後,他三步并作兩步飛奔而來,喘着粗氣問:“林律師,有貝和的消息嗎?”
“我剛從看守所出來,什麽都沒問到,他對我很排斥。”
林睿的激動寫在臉上,她對在偵查機關那裏了解到的案情抱有一些疑問,卻沒辦法向陸貝和核實,這大概是一個辯護律師最窘迫的時刻。
陸貝平安慰她道:“林律師你先别急,我還在上課,等我下課了我們慢慢說。”
林睿看了一眼手表,快十二點了,說:“你幾點下課?”
“十二點,你稍微等我會,要不我們在這家飯店一起吃個午飯?”
林睿順着他手指的方向望過去,在她的身後有一家小飯店,點頭道:“行,我點好菜等你,我們抓緊時間。”
“那我先去上課了。”
陸貝平折身返回學校,林睿走進飯店點了四個菜和兩碗米飯,坐在桌邊細細推敲案情。此時是飯點,飯店裏人特别多,人聲鼎沸,吵雜不堪,卻絲毫沒影響她的聚精會神。據調查,陸貝和于去年6月至11月,多次強奸一名叫沈亦娟的婦女。沈亦娟聲稱陸貝和經常以送她回家爲借口,強行進入她在笠州某處的出租房,違背她的意志與其發生兩性關系。
林睿在思考的是,陸貝和和沈亦娟是什麽關系,他爲什麽經常送沈亦娟回家?如果發生了一次強奸行爲,沈亦娟爲什麽還會繼續讓陸貝和送她回家?陸貝和的強奸行爲何以維持那麽久?既然是連續犯,爲什麽偏偏在此時東窗事發,這和陸貝和涉嫌的敲詐勒索罪有沒有關聯?
林睿打了一連串的問号,正想着,陸貝平來了,在桌上放下一本曆史書,說:“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
這時菜端了上來,林睿道:“你來的正好,你認識一位叫沈亦娟的人嗎?”
“沈亦娟?她是貝和的女朋友。”
“女朋友?”
“是的,難道是她告發貝和強奸?”
林睿點頭道:“是啊,我也很納悶,越來越搞不清楚到底怎麽回事。陸老師,你弟弟一直不肯開口,等于在拖延時間,我看要不你重新爲他找位律師吧,他的辯護權理應得到尊重。”
“林律師,你在打退堂鼓,是嫌棄代理費太少了嗎?”
“我不是那樣的人,不怕你笑話,目前我手頭上隻有這一起案件,我是巴不得由我來代理呢。”
“你願意就好,一時半會我去哪找和你一樣負責任的律師。我弟弟像我父親,他們不肯按照法律辦事,總往歪處想,人人犯了罪都不肯承擔責任,都怪罪到律師頭上,那這個世界豈不亂了套了。你幫我轉交一封信給我弟弟,我弟弟見到這封信,他就會明白你的良苦用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