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我跟你描述一下當時的場景,章律師到我這查看咨詢登記簿,然後說芳芳,你今天噴香水了,找到男朋友了吧。你們都知道我一個法學院的本科畢業生,待在畏法思明所裏做前台,就是爲了早一天找到我心目中的白馬王子,我就跟章律師說,我還沒有找到男朋友,是别人送給林律師的玫瑰花留下的香味。章律師就說,哦,不是你有男朋友,是林律師有男朋友了。”
林睿翻了個白眼,“下文呢?”
“然後我說章律師你給我介紹個男朋友吧,我都二十三歲了,況且我長的也挺漂亮。”
七八個姑娘全笑了起來,有個實習律師逗芳芳道:“芳芳是漂亮哈,明眸皓齒,雙瞳剪水,這女人迷不迷人都在這一雙眼睛上,如果我是男的,我就把芳芳娶了。”
“人家芳芳眼界高着呢,她喜歡章律師這種類型的,可惜我們所裏隻出了章律師這一個男神,身後面群芳荟萃,芳芳得幹掉多少情敵呀。”
“芳芳,章律師的哥哥來了,正在他辦公室呢,聽說是經商的,比章律師大不了幾歲,未婚,鑽石王老五。”
“怎麽那麽巧呀,芳芳早上剛拜托章律師介紹男朋友,現在章律師的哥哥就來了,難道真的要給芳芳牽紅線哦。”
芳芳天生心氣大,胸懷大,根本不把她們的戲說當回事,不以爲然的揚起頭撅着嘴巴,但對章律師的哥哥挺感興趣,睜大眼睛問:“他哥哥長的帥嗎?”
“你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呗。”
“我找個什麽理由呢。”
“請林睿幫你啊,林律師找章律師,什麽理由都說的過去。”
芳芳便開始糾纏林睿,林睿哭笑不得,正起着哄,章柳陪着商陸從辦公室走出來,所有人笑的更歡了。
章柳笑道:“吃下午茶呢?”
“是啊,是啊,章律師來一塊。”
“不了,謝謝,你們吃,我出去一趟。”
商陸和在場的人點頭微笑,目光在林睿身上停留了兩秒鍾,林睿看他有點眼熟,但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商陸的氣質與章柳不同,章柳朝氣蓬勃,是很陽光明媚的帥氣,而商陸不苟言笑,黑色長皮衣搭配黑色的褲子和皮鞋,有種飽經歲月曆練的滄桑,身上飄出隐約的煙草味,猶如一首沉靜的詩。
芳芳趕緊掏出粉餅補妝,推了一下林睿的腰,林睿不理她,她用力一掐,林睿疼的喊出聲,“幹嘛?”
“快幫我叫住章律師,求你了,求你了,我這輩子的幸福都在你手上了。”
“我怎麽說啊?”
“你喊住他就行。”
林睿無奈的叫道:“章律師!”
章柳和商陸立住腳,芳芳搶着說道:“章律師,林律師想問你,你這是要去哪啊?”
章柳将詢問的目光投向林睿,商陸道:“章柳眼睛有些不舒服,我正好認識一位眼科醫生,陪他去看看。”
林睿的心揪了起來,要去看醫生,看來眼睛不止不舒服這麽簡單。
芳芳道:“章律師得注意身體啊,這位先生是?”
商陸道:“我叫商陸,是章柳的哥哥,你好。”
他說話時不緊不慢,态度謙和,好像根本不在意問話人的目的,你問什麽我就答什麽好了,仿佛一個聽話的小學生。
芳芳換了個站姿,故意嗲嗲的說:“商先生,你和章律師不像一家人。”
一個女律師道:“商陸和章柳,明明是同一種草藥,又叫山蘿蔔和倒水蓮。”
商陸道:“姑娘好才華。”
女律師道:“我們老家的山區裏滿山遍野長滿了商陸,我媽媽是中醫,每到春天都用商陸包春卷吃,說商陸是上等的野菜品種。”
商陸笑道:“巧了,我母親也是中醫,我父親姓商,我母親姓章,所以分别給我們取了這樣的名字,不像一家人,卻又是一家人。”
芳芳道:“怪不得商先生和章律師都一表人才呢,名字取得就很清新脫俗。”
商陸道:“姑娘擡舉我了,鄙人隻是一個和銅臭打交道的小商販,别亵渎了清新脫俗的含義。”
“商先生謙虛了,你是做什麽生意的呀?”
商陸思索了一會,說:“我最近買賣一些礦石首飾,瑪瑙、水晶,諸如此類的。”
“商先生是做寶石生意的,那賺的可都是女人的錢,商先生真有本事。”
其他人互相擠眼扮鬼臉,林睿低頭笑,芳芳煞費苦心,不放過任何一個和成功男士搭讪的機會,沒自己什麽事了,林睿甩甩手打算繼續幹活去。
商陸道:“回頭讓章柳給所裏的女士們每人捎一條項鏈,都是不值錢的小飾物,戴着圖個樂趣,承蒙各位對章柳的照顧。”
一直未說話的章柳聽不懂哥哥的意思了,奸詐的商人什麽時候變得大方到不計成本,難不成看中了芳芳。
芳芳拍手歡呼,“謝謝商先生,商先生,我喜歡藍水晶。”
“姑娘眼力不賴,我覺得藍水晶特别配你。”商陸說着看了一眼手表,“我們得馬上走了,和這位姑娘相聊甚歡,差點錯過正事。”
“商先生,我叫蔣芳芳,這是我的手機号碼,如果你找章律師,章律師的電話又打不通,你可以聯系我哦,我是前台,本來就是爲律師服務的嘛。”
商陸竟對她蹩腳的理由表示贊賞,“蔣小姐考慮的周全,先謝謝了,回見。”
“拜拜,商先生慢走!”芳芳的胳膊幾乎揮斷了,轉而蹦跳到林睿的懷裏,“林律師,你說商先生對我……”
林睿笑着哄她,“絕對對你一見鍾情,見面就送項鏈,太闊綽了,我們都跟着你沾光,以後你當了少奶奶,别忘了時不時的請我們吃下午茶哦。”
其他人附和着,“芳芳就是聰明,把本該準備司法考試的時間花在尋找好男人上面。哪像我們,以爲通過了考試,接下來就是豔陽高照,以爲做了實習律師,從此高枕無憂,等到了執業律師這份上,才感歎苦海無涯沒有船,隻能在水裏不停的遊啊遊啊。茫茫大海,請問路在何方,姐妹們,這就叫一人一命,我們天生就是費腦子的命,得繼續撲騰去喽。”
“我也走了,受刺激啦。”
“少奶奶,小的們退下了。”
人群散開去,林睿走向自己的辦公室,她仍舊覺得商陸眼熟,在哪見過呢?算了,實在想不起來,倒是很擔心章律師,他的眼睛到底怎麽了。
商陸的司機開着車,商陸和章柳坐在後座上。章柳望了望窗外的風景,很快收回目光,黃綠交接的秋色在他的眼前時而清晰,時而模糊。這一糟糕的情況從周六昏睡後開始,傍晚起床時眼睛生澀,疼痛反反複複,他的内心充滿了惶恐和不安,而表面上風平浪靜。
他轉過臉看着哥哥,商陸道:“你的眼神,像在看久别重逢的情人。”
“哥……”
商陸拍拍他的手,“沒事,最壞的打算是我們哥倆一人一隻眼睛,我有的,你也必須要有。”
章柳感動的眼圈發紅,沉默了一會,他轉移話題道:“你最近發什麽橫财了,在我們所裏許下豪言壯語,一人一條項鏈,我們所裏有二十個女律師,加上前台、會計、内勤,一共二十三個女同胞,你去搶劫玉石城了?”
商陸緩緩的笑,“我弟弟生病了,我首先想到籠絡人心,你堅持工作,我沒有辦法,權當破财消災。”
“聽不得籠絡這個詞。”
“對我來說,這是門功課。”
“你看上蔣芳芳了吧。”
商陸笑的前俯後仰,“如果你想讓她成爲你的嫂子,我一定從命。”
章柳也笑,笑的眼睛刺痛,他把商陸仔仔細細打量了一遍,假如有一天他看不見了,他會牢牢記住哥哥的樣子。
“你不能開車,怎麽出門的?”
“坐出租車。”
“不是長久之計,找個司機吧。”
“我不習慣你那一套。”
商陸不與他強拗,似不經意的說:“你的女助理呢,讓她開你的車,你們一起去開庭什麽的方便。”
章柳得到了啓發,“唔,你說的對,不過她好像不會開車。”
“能做律師,學個駕照小菜一碟,哪一位是你助理呢?她們稱作‘林律師’的那位,就是林睿?”
章柳點頭,“嗯,我聽了你們的建議,又故意考驗了她一番,她不是沒有可取之處,也許真的會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商陸嘴角上揚,“我瞧着這位林睿挺能幹,一副憔悴的模樣,瘦的弱不禁風啊,被你壓迫着成天幹活吧,你除了關心她的專業水平,還應該關心關心她的身體健康,當然了,你首先得做個榜樣。”
“輪不着我關心,她有男朋友了,玫瑰花直接送到所裏。”
商陸的笑容僵在臉上,懊惱的皺皺眉,随後自我安慰,那麽美麗的女孩子有男朋友不稀奇,合情合理。
到了醫院,商陸的朋友馬醫生給章柳做了一系列的檢查,說:“沒發現什麽問題,可能是疲勞引起的,暫時先觀察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