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遠醒來後發現自己被關押在陰深、黑暗的一間單獨立的小牢房内,這個小牢房大約隻有五六平方,隻有一張鋪了幹草的胡床和一個加了蓋的馬桶,其餘的一無所有,衆通道口那個燃燒火把發出的火光可以勉強看得出,這是一處長方形的房子,中間是通道,兩邊分隔成一間間牢房,有的牢房住十多人,有的牢房住三五個人,相同的是,環境都是極差,那些罪犯一個個蓬頭垢面,臭不可聞。
争吵聲、慘叫聲、求饒聲不絕于耳;汗臭味、腐肉味、屎尿味等味道也隐隐傳來,再加上陰森恐怖,猶如地獄一般,劉遠的眉頭當場就皺了起來,這李二也太狠了,把自己關押在這樣的地方,這是要把自己往死裏整嗎?
以前也被關押在雍州府的監獄中,不過當時有長孫一族的人暗中照料,吃好住好,劉遠就當時渡假、在裏面的清靜一下,這天牢和雍州府的監獄可以說有天壤之别,這也難怪,打入天牢的,都是罪孽深重的人,讓他們進這裏,自然不是讓他們來享福的,很難想像。天牢都這樣了,那麽地牢、水牢這些,還不是要人命嗎?
李二這老小子。還真下得了狠手啊。
“咯吱”的一聲,那扇厚厚的牢門打開,一個獄卒走了進來,腰裏挎着橫刀,手裏拿着一根棍子,不時敲打着着牢門,勒令那些人站起來報告。
這應是巡視。畢竟這裏環境太差,死亡在這裏很常見,常年住在這裏。少見太陽,吃得又差,抵抗力低下,真有什麽病。很容易傳染。一發現不妥,馬上就要轉移出去單獨隔離,免得一死就是一大片。
“官爺,賞口水喝。”
“官爺,俺的腿都化膿了,請給點從藥好嗎。”
“官爺,能替小的傳個口信嗎,一定重酬。”
那些囚犯。一看到有獄卒來了,一個個趴在牢門前。拼命地叫着,刻意地讨好着,期待改善自己的生活,一個小小的獄卒,俨然成了這片牢房的主宰一般。
真不愧是天牢,能進這裏的,都是有一定地位或影響力的,要麽就是做了錯事,要麽就是站錯了隊伍,還有一點,這些人一看到獄卒,多是要這樣要哪樣,沒人喊冤什麽的,因爲他們都知道,這個獄卒也就是一個小人物,跟他喊冤無濟于事,他根本就沒有那個權力,叫了也白叫,還不如省點氣力。
“官爺,我家有人送東西來了沒有?真的,又存了二百兩,好的,那晚飯加一塊豬肉、半壺濁酒”
“官爺,小的隻有一兩銀子,能換一點硫磺散嗎,身上庠得厲害”
天下的烏鴉一般黑,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買賣,沒想到,在天牢裏也這樣的買賣,劉遠不驚反喜:自己有的是銀子,隻要能用銀子能解決的問題,便不是問題。
“砰砰砰”那獄卒檢查到劉遠的牢門前,遁例地說:“裏面的,站起來,動動手腳。”
劉遠一邊動着手腳,一邊湊近,壓低聲音說:“這位兄弟,能否給我換一間房,這裏又黑又臭,難受極了,銀子方面不是問題。”
剛才還氣焰嚣張的獄卒突然臉色一變,一改剛才的飛揚跋扈,一下子變得恭恭敬敬地說:“不敢,小的姓方,劉将軍喚一聲小方即可,屬下是裴大人的心腹,奉少卿大人之命,特來看望一下劉将軍的。”
“裴大人?哪位裴大人?”劉遠吃驚地說。
“大理寺少卿裴進,出自河東裴氏,劉将軍的未過門的裴驚雁小姐,喚他一聲叔父,所以,也算是自己人,不過少卿大人不方便出面,叮囑小的來傳個口訊,讓将軍稍安勿燥,将軍在這裏還是很安全的。”
河東裴氏?
劉遠沒想到,河東裴氏還有人掌管大理寺,大理寺少卿,這可是從三品官員,權限可不小,這士族也太厲害了,可以說無孔不入,無論什麽地方,都有他們的身影活躍其中,難怪李二如此英明神勇,号稱一代賢君,可也拿士族沒辦法,士族的實力還有滲透能力太恐怖了。
“原來是自己人,這位方兄弟,能否給這位裴叔父捎個口信,讓他給劉某換一個房間,這裏的确不太習慣。”劉遠壓低聲音說。
還是自己人好啊,這樣的一來,幹什麽也方便了。
“不瞞劉将軍,這在天牢中,已經算是上好的房間了。”那個方姓獄卒有些爲難地說:“再說将軍是皇上親自下令打入天牢的,也不敢太過逾越,還請将軍暫且委屈一下,聽說外面的人已經行動,替将軍求情。”
劉遠吃驚地說:“什麽,這,這裏算是上好的房間?沒有弄錯?”
方獄卒繼續壓低聲音說:“将軍,小的豈敢對你有半句虛言,不同的監獄,就有不同的用途,如普通的百姓犯事,多是關押在各地縣衙的牢房,長安的多是關在各武候鋪,嚴重一點關押在雍州府、皇族的人多是關在宗正府,而這天牢,關押大部分都是前朝遺老或罪官,進了這裏就很難翻身,所以這裏的環境并不好。”
“将軍侍的這間房,看起來小而陋,說是這裏最好的房間也不爲過,将軍你這看,這通風口就設在你這間房旁邊,這裏是上風口,所以這裏并不難聞,感覺還好,要是處在下風口,所有臭味都往哪裏吹,那可真是難受,這是其一、其二就是單人間,不用和那些邋遢的人住在一起,光這點就不錯了、其三是這裏鋪有一張胡床,不用睡在地上吸地氣寒氣,此外,如馬桶加了蓋子,不用臭味外洩,其它牢房的可沒有、幹草用硫磺熏過,不會有蟲蟻近,可以安穩地睡覺等等,這裏條件就這樣,還請将軍暫且委屈一下。”
劉遠心裏一萬匹草尼瑪跑過,這次算是見識了,沒想到一間的小小的牢房,還有這麽多彎彎道道,這樣說來,裴氏一族的人,可以說得很仗義了。
“那個......”
“将軍有話請吩咐。”
“代我向裴少卿問好,他日能出獄,一定要請他好好吃一頓酒。”劉遠本想讓他弄點酒菜來,不過一想到别人安排得這麽妥當,這些也會考慮周到的,也就不多此一舉,轉而向他表達自己的善意。
那方獄卒應了一聲,對劉遠輕輕點了一下頭,徑直走了。
“咯吱”的一聲,那牢門再次關閉,劉遠搖了搖頭,沒事可做之下,長歎一聲,盤腿坐在胡床上,開始修練血刀所傳的吐氣之術,平時沒什麽時間多練,現在正好,在這裏無聊之下,用修練來打發時間正好。
一直在開晚飯的時候,劉遠這才結束了修練。
劉遠這才明白這天牢的标準夥食:一人一塊類似饅頭的東西,不多,拳頭大小,輕飄飄的,也就一兩一個,又黑又硬,掰開一看,裏面還有沙,然後是二勺不知什麽東西煮成的東西,稀稀拉拉,不像粥又不是湯,上面飄着一些菜葉子,好像還有一些碎肉,聞起來像豬吃的泔水,聞起來都有一股酸臭味,要是沒猜錯,估計是有什麽就扔什麽,像爛菜味、吃剩的骨頭、剩菜剩飯等就來一個一鍋炖。
難怪一聽說打入天牢,一個個都臉色大變,這裏還真不是人待的,逼着你從家裏要錢改善生活,這裏清水都能賣出天價,還真不是憑空得來的。
好在,劉遠有裴進裴少卿關照,除了這些東西,還額外塞給他一個用紙包着的東西,打開一看,裏面是米飯還有肉,不過那飯是溫的,肉是涼的,那真是肉,一塊小骨頭都沒有,劉遠隻是楞了一下,很快就明白了:熱的東西容易飄出香味,特别是肉,容易引人注意,飯溫肉涼,這樣就沒多少香味,用紙包着,也不易引人注目,吃完後沒有痕迹。
這是天牢,是直接受朝廷管轄,看得出,裴進也不是完全控制這裏,他派心腹方獄卒來,明顯就是避嫌,天牢這趟水,可不淺呢,而這裴進辦事,也非常老道。
劉遠也不聲張,狼吞虎咽吃完,又喝了一碗幹淨的水,這才舒服地躺下,沒多久,方獄卒前來,把包飯菜的紙和裝清水的碗帶走,不知爲什麽,那個黑乎乎類似饅頭還有那碗有酸臭味的湯水留了下來,好像劉遠沒有動過一樣。
剛躺下沒多久,那牢門突然被打開,劉遠躺在床上就聞到一股異香,挺起身一看,隻見牢房門大開,有兩個挑着香熏的人開牢房裏來回走動,很明顯,他們是想用香把牢房裏的臭味驅走,劉遠心明似鏡:
這不是給犯人改善生活,很明顯,是有大人物要來巡視這裏。(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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