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真有什麽特别的,那就是臨散朝時,李二突然親切地問候程老魔王:“程愛卿,你是我大唐之功臣,勞苦功高,最近可有什麽難處?”
程老魔王楞了一下,馬上高興地說:“謝皇上關心,老臣吃好睡好,身體好得不得了,随時可以上陣殺敵,一口氣殺過幾百個來回不礙事。”
說話間,程老魔王都有一些激動,皇恩浩蕩啊,皇上念舊情,竟然在朝廷之上問候自己,放眼滿朝文武,又有哪個像自己這樣受寵,看來當年和皇上一起出生入死,這些情義皇上還沒忘,再說兩人結成了親家,親不親,自家人。
都忍不住有些得瑟了。
“嗯,沒事就好,若是有困難,直說無妨。”
“謝皇上。”
程老魔王笑臉如花地退回行列,而這種燦爛的笑容還有美好的心情,一直保持到散朝回府。
一路上,不知是心情好的緣故,總覺得自己成爲萬衆矚目的焦點,很多人都在對着自己的馬車指指點點,程老魔王在心情大好之下,也不疑有它,以爲一衆百姓羨慕、妒忌自己的權位還有成就,一路有些得意洋洋,不時對路邊的百姓微笑,有時還揮揮手,以示自已親民。
“老爺,你回來了?”一進府。老管家連忙恭迎程老魔王進府,一邊殷勤地問道:“今日散朝這麽晚,老爺辛苦了。”
程老魔王笑呵呵地說:“沒事,就是太上皇身體欠恙,拖了一些時間,今日府上沒什麽事?”
“那個.....府上一切安好,請老爺放心。”老管家猶豫了一下,最後什麽也不說。
若是往日,程老魔王肯定察覺出異常了,不過今天皇恩浩蕩。心情好得不得了,也沒留意,昂首闊步往内堂走去,不讓讓他納悶的是,今天氣氛還真有一絲異常。有幾個下人一邊看着自己,一邊竊竊私語。也不知在亂嚼什麽舌頭。
“爹。你終于回來了,可把我急死了。”程老魔王還沒進大堂,兒子程懷亮已經沖了出來。
“急什麽,這般火急火燎”程老魔王扳起臉教訓道:“爲父怎麽教導你的,凡事要鎮定,急是沒用的。一急就容易出錯,越是急,越要鎮定,這樣才不會亂中出錯。你也是有家室之人,怎麽還這般沉不住氣,以後怎麽擔當大任?”
被老爹一訓,程懷亮連忙低頭認錯道:“是,爹爹教訓得對,孩兒知錯。”
程老魔王的脾氣可真不是吹的,把他惹急了,直接捆上吊起,用皮鞭抽,能生生打昏的那種,所以程懷亮兄弟等人一看程老魔王扳起臉,都有一種條件反射了,小時候留下的陰影可不小。
“這才對嘛”程老魔王進入大堂,舒舒服服地躺在劉遠贈送給他逍遙椅上,這才慢條斯理地問道:“這個時候,你不應是在軍營嗎?今兒怎麽回得這麽早?”
程懷亮從懷中拿了一份長安報說:“那是,那是,孩兒看到爹上報了,一時心急,就告假回來了。”
“上報?”程老魔王心中一緊,好像意識到什麽一樣,連忙問道:“是贊的還是彈的?”
“贊倒是贊,不過.....”程懷亮有絲吞吞吐吐地說:“孩兒不知怎麽說了,還請爹爹自個看。”
說完,把那份報紙遞給程老魔王,還把那篇有關他的文章的指給他看。
《一個好人,感動長安》一看到那标題,程老魔王心裏先是一松,至少,劉遠并沒有說自己的壞話,接着往下看,慢慢地,程老魔王臉色慢慢就開始變得有些怪異,甚至有些鐵青了:報紙上先是介紹自己職位、背景、功勳等情況,甚至連封邑也有交待,然後就筆鋒一轉,就提到長安修路的問題,文章提到,一聽到要建設美好長安,自己馬上積極響應,捐了二百兩銀子,還捐出一把砍殺過敵方上将軍的利器,爲長安修路出了一份貢獻,這還沒有完,後面還提到,捐出了這二百兩,程府差點連下人的月錢也發不出,就是府用的飲食用度,也大大削減,堂堂國公,一件衣服穿了三年之久還沒換新的,就是有剩飯剩菜也舍不得倒掉,第二天繼續吃,非常讓人感動。
文章最後,還很煽情地呼籲長安百姓,向自己學習,學習自己這種高尚的情操、行善積德之心,把程老魔王誇得天上有,地下無。
換作普通的人家,這絕對是長名氣之事,可是放在一個三品大将軍、食邑三千戶的國公身上,怎麽都覺得讓人有些詭異,程府家大業大,名下産業衆多,别的不說,前些日子,一下子投入了幾十萬兩銀子參與長洛高速,在購買債券上,一擲萬金,這些在長安城,早就津津樂道了,那封地、田莊、商鋪的收入,不少長安的百姓多少也傳聞的,堂堂一個國公府,投資動辄數以十萬兩的,現在竟然因爲二百兩,發不出月錢?吃不好飯?
看起來,是那樣的怪異.......
“爹,你再看看這篇”程老魔王還沒有說話,程懷亮又指着另一篇給他看。
一看到這篇,程老魔王一下子臉紅了,這一篇是有關捐款的名單,都是一些捐得多的人,例如崔府捐了五千兩、金玉世家捐了一萬兩、長安報捐了一萬兩、名不經傳的墨韻書齋也捐了三千兩、就連一名趙姓的百姓也捐了一千兩等等,第一篇文章本來丢人,兩篇文章一結合起來,堂堂國公府捐的那兩百兩,是那樣的刺眼、别扭。
别的不說,光是食邑三千戶。這已經是捐獻和收入嚴重不相付,饒是程老魔王臉皮厚,這一刻卻又是紅,又是青。
紅是羞愧、青是憤怒。
終于明白,爲什麽皇上臨退朝問那句莫明其妙的話了,敢情是自己在用廊下食時,皇上也在用午膳,一邊用一邊看報紙,有關自己的這篇文章被他看到,這才有此一問。程老魔王這才清楚,自己不是被皇上關懷,而是被他開涮了,試想一下,自己的一切。差不多都是皇上賜的,自己有多少家底。李二不可能一點也不知道。現在爲了區區二百兩,自己叫苦叫窮的,好像花二百兩故意出風頭一樣,皇上那是在取笑自個,不知情之下,被取笑了還傻傻的以爲皇恩浩蕩。
回府的路上被人指指點點。進府時老管家吞吞吐吐,欲言又止、下人們小心議論,原來是這事,自己一路都表錯情了。難怪兒子告假回來呢,原來還真出了大事。
程懷亮在一旁一臉氣憤地說:“爹,這劉遠太過分了,明是贊,暗則嘲笑我程府,隻要你說一句話,孩子找劉遠那家夥算帳去。”
“算什麽帳?混帳,你還想打架不成?”程老魔王虎着臉說。
“可是,可是.....”
程老魔王突然一臉沮喪地說:“咱們不占理啊,還想讓人家笑話不成。”
“什麽,爹,那些話真是你說的?你怎麽.....”
程老魔王真有點欲無淚了,這文章表面上挑不出一絲毛病,也沒有亂寫,報上所說的事,都是自己随意編給劉遠聽的,當時隻是戲谑之言,可是實實在在是自己說的,再說整篇文章,全是贊揚,把自己擡得天上有,地下無,沒一句貶損之意,可以說寫得四平八穩,就是想找他麻煩也找不到籍口,貿貿然去找他麻煩,那麽在小氣的份上,還得多加一個心胸狹窄、以怨報德。
再說了,程府就是再牛,也不能和如日中天的清河崔氏比較,在不占理的份上,就是皇上也不幫自己,而最近,皇上對劉遠的倚重還有寵愛,就是瞎子都看得出,就是蠻不講理,也得看對象啊。
這哪是什麽一個好人,分明是打擊報複,**裸的打擊報複。
擡頭一看到《感動長安,一個好人》的那幾個字,程老魔王感覺到,那一個個字猶如一張張嘲笑的臉,在嘲笑自己小氣巴巴、嘲笑自己滿口空話、在嘲笑自己要錢不要臉,越看越氣,突然感覺胸口一痛,一股氣一下子湧上來,好像被人狠狠地把捅了一刀一般,猛地把報紙摔在地上,一邊用力踩,一邊大聲罵道:“劉遠,你這臭小子,看俺老程怎麽收拾你,怎麽收拾你......”
打臉啊,**裸地打臉,現在的自已,百口難辯,以前是長安城的大将軍,不出所料的話,現在估計是長安城的大笑話,就是那些老百姓的不笑話自己,可是那些同僚還有老兄弟,可不會輕易放過自己的,估計笑得臉都黃了,自己還有臉面出去?
這不,就是皇上也打趣自已了。
厲害啊,這兔崽子這篇文章一出,自己這麽多年攢下的那點老臉,一下子都丢得精光,自己一向沒少欺負人,沒想到,這一次竟然硬生生被劉遠欺負得,一口氣憋在心裏都發洩不出來。
“你還在這裏幹什麽?這裏沒你的事了,快回軍營”程老魔王被程懷亮那一臉幽怨的目光看得有點不自然了,分明是埋怨自己的所作作爲,心情不好之下,便對他吼起來。
什麽眼神,這樣看自家老子。
程懷亮一臉倔強地說:“都讓人快說成像要飯的,笑得臉都黃了,要去你去,我可不去。”
堂堂一國公府,形容得快成要飯的了,年輕人要臉面,程懷亮還真不敢抛頭露面,誰叫有這樣的老爹。
“你.....”程老魔王氣得眼前一黑,踉跄一下,差點沒氣得暈厥過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