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麗質有點擔憂地說:“此次傷者甚衆,皮外傷可以包紮,可是受了重傷之人,還要要找郎中檢查查方可安心,陸将軍準備什麽時候出發尋醫問藥?”
一些皮外傷,撒點金創藥再包紮一下就好,但是像内傷、傷肢斷筋這些,還要專業的郎中才行,特别是劉遠,受了内傷,剛才還血了。
“公主,這些重傷員,如果條件允許,盡量不要移動,因爲在移動中有可能讓傷勢加重,不過公主不必擔心,屬于馬上派人到附近找郎中,其實,爲了安全起見,皇上神機妙算,還派了禦醫尾随其後,隻是行進速度不如我等而己,快則半天,慢則一天定能抵達。”
“父皇?”李麗質吃驚地說:“你說是父皇派你們來的?你們不是在附近執行公務嗎?”
陸質淡然一笑,恭敬地回道:“天下間,能讓玄甲軍出動的不多,公主和揚威将軍,就是其中一個,陸某是受皇上旨意,火速趕來馳援,并非在附近執行任務。”
“父皇怎麽猜到的?”
“小的隻負責執行,從不過問原因。”陸質說完,覺得有些答非所問,小聲補充道:“公主,禦醫還有特使正在趕來的途中,在進發綿山寺時,爲了預防萬一。旱已派人去接應他們,相信公主很快就有答案。”
接到命令,馬上火速出發。根本就不詢問原因,再說。李二也不需要向陸質解釋原因。[
李麗質點點頭,表示理解,不管怎麽樣,玄甲軍來得極爲及時,再來晚一刻鍾,所有人都要賠上性命。
就在兩人談話間,有一個玄甲兵有點猶豫地近。大聲禀告報:“報”
“何事,說。”
“禀将軍,有一個護衛好像死不斷氣。”
陸質一下子就怒了,自己正和公主談話。一個小小護衛的死活,還要驚動自己和公主,這不是胡鬧嗎?于是轉頭向他怒目而視道:“一個小小的護衛,盡你所能即可,這點小事就不用勞煩公主了。”
“是。将軍”就在那士兵準備退下去時,李麗質突然說道:“慢,那個人是不是叫血刀?”
此次除了貼身婢女,李麗質帶了三十名禁軍侍衛,劉遠帶了兩名私衛。一說護衛,十有八九是他,李麗質對血刀的悍勇極爲深刻,再加上劉遠對侍他兩個私衛都是以“大哥”相稱,一聽到有關他的消息,忍不住詢問道。
“沒錯,有人叫他血刀。”
李麗質面色一緊,毫不猶豫地說:“走,前面帶路,本宮看看他去。”
那是什麽樣的一張臉,那是什麽樣的眼神、那是什麽樣的生命,當李麗質看到血刀時,整個人都被他震驚了:血刀躺在一塊木闆上,眼神遲滞,早已沒有了昔時的自信與英勇,面如死灰,全身傷痕累累,全身肉眼可以看到的傷口就有十幾處之多,換作普通人,估計早就挂了,可血刀除了這些觸目驚心的傷口,胸口處還塌陷了一大塊,估計就是剛才替劉遠擋了一下,肋骨都斷了,饒是這樣,他的眼睛還在動,胸口時而激烈、時而緩慢地起伏,證明他還有頑強地活着。
血刀的生命就像在風中搖曳的小火苗,随時都會熄滅。
李麗質轉頭向外走,邊走邊說:“帶我去見劉遠。”
“是,公主”陸質二話不說,馬上應承。
在一間不大的廂房内,崔夢瑤和胡欣憂心忡忡地替劉遠擦着臉上的血迹,崔夢瑤一臉擔心地說:“怎麽現在還不醒的,小娘也是,也不知郎中怎麽時候來,對了,三娘呢?”[
“去看護二姐了。”胡欣抱着小劉雪,小聲地說道。
崔夢瑤點點頭,然後又搖搖頭說:“不行,在這地方,估計找不到什麽好郎中,一會找乘橋子,先把相公送下山,坐船回洛州,洛州肯定有好的郎中,相公和小娘也可得到好的治療了。”
“不用了”胡欣還沒來得及說好,李麗質就一邊說一邊門進來,看看躺在胡床上的劉遠,皺着眉頭說:“有宮中的禦醫跟在玄甲軍的後面,很快就能抵達,陸将軍說了,重傷者不宜移動,以免加劇傷勢。”
“那太好了,有宮中的禦醫,夫君和小娘,肯定以逢兇化吉。”崔夢瑤聞言,心中一松,那皺着的小眉頭也舒展開了。
胡欣有些吃驚地問:“皇上怎麽知道的,不僅派了玄甲軍,還有禦醫尾随,不會把我們當成”
本想說是誘餌,不過回頭一想,覺得可能性不大,就是大唐的皇帝舍得劉遠,也不會舍得自己最心疼的長公主的,所以說了一半,最後還是沒有說出來。
李麗質秀外慧中,哪時聽不出她的弦外之音,不過現在她沒時間說件事,隻是搖搖頭說:“此事本宮也不是很清楚,等禦醫還有随行官員到了,一切也就水落石出了,對了,劉遠沒事吧?”
“謝公主關心,剛才軍中的郎中說了,受了内傷,不過沒有性命的之危。”
“那爲什麽還不醒的?”
“估計是耗力過度,就讓他好好休息一下吧。”
李麗質搖了搖頭,淡淡地說:“隻怕現在不是休息的時候,再不醒來,隻怕日後會留有遺憾。”
“公主,何出此言?”崔夢瑤吃驚地說:“是不是小娘出了什麽事?”
“非也,小娘本宮還沒去看望,出事的劉遠的私衛血刀,受傷過重,就是華陀重生也救不回,不過他一直咽着最後一口氣不肯走,怕是有心願未了,他與劉遠雖說是主仆的關系,可是劉遠對他執師尊之禮,待之甚恭,所以本宮這才來找劉遠。”
此時,一直沉睡的劉遠一聽到“血刀”的兩字,打個激動坐起來,焦急地問:“血刀?血哥大哥怎麽啦?”
“相公,你沒事了?”一看到劉遠醒過來,崔夢瑤高興地說:“太好了,太好了,劉遠,你沒事就太好了。”
劉遠扭頭望着李麗質,一臉焦急地問:“公主,你剛才說血刀大哥怎麽啦?”
從第一次出征吐蕃的開始,血刀就跟随在劉遠身邊,教會了劉遠騎馬,教會劉遠吐呐之氣,不知救了劉遠多少次性命,對劉遠來說,血刀是亦仆亦師亦友的人物,劉遠心中把他當成一個尊敬的長輩來看的。
“去看他最後一眼吧,估計有心願不了。”
“咳咳”劉遠一聽,連忙掙紮着站起業,崔夢瑤一看,連忙扶住他,扶他去看望血刀。
“血刀大哥,我來我來看你了。”劉遠一看到血刀,一時哽咽得說不出話來了。
此時的血刀,雙目神,面如死灰、氣若遊絲,能活到現在,靠的就是他堅強的意志,咽不下最後一口氣,看到劉遠,他的眼中一瞬間有了一絲神采,嘴角微微動了動,劉完讀得出,那是一個微笑的動作,可是他嘴唇動了動,什麽也說不出來。
劉遠握着他的手,動情地說:“血刀大哥,謝謝你再一次救了我,你放心,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我保證恢複他們的自由之身,而我也會照顧好他們,你不是說有個兒子嗎?我一定替你好好看着他,他要從文,我會想辦法送他到國子監學習,請最好的先生教導、若是他想和你一樣學武,我會把他安排進最好的軍隊鍛練,隻要我有一碗飯,就少不了大哥家裏的那一口,你就放心吧。”
血刀聞言,慢慢閉上眼睛,頭一歪,一位用刀的絕世高手就樣光榮地逝去。
劉遠輕輕把他的手放好,仰起頭,生怕眼中的熱淚落下。
[血刀大哥,我們一起上路,這樣黃泉路上有個伴]
[不行,就是上路,也是我先上路,我不能讓你毀了我的榮譽]
此話猶在耳邊,此景猶在眼前,可是事過境遷,一切早已物是人非,那個武藝精湛、氣度不凡,一把陌刀全力一劈,能把敵人硬生生劈成兩半的英雄好漢,在轟轟烈烈後,他的力量、他的豪氣、他的不朽的靈魂,猶如煙火一樣消逝,也算是戰死沙場,馬革裹屍,對他來說,也是一錯的歸宿。
他的驕傲,不允許被保護的人死在他面前,他外表冷漠的外表下,有一顆愛家的心,若不然,以他作爲一個絕頂高手,哪裏肯甘心供清河崔氏的驅使,那是他放不下妻兒子女,劉遠出現在他面前,又把他心中的顧慮一一解決,他這才放下心,帶着他的微笑與驕傲,悄然淹沒在曆史的長河中。
他沒有像很多好漢一樣,一邊仰起脖子受刀,一邊畏地說什麽“十八年後,老子又是一條好漢”一類慷慨激昂的話,可是,當場的人都感受到他那顆勇敢的心。
包括李麗質在内,一個個都閉口不言,低着頭,以這種方式送别這位令人肅然起敬的英雄。
永别了,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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